琉熙默住,在想自己与这美丽姑娘,竟然当中有这样不可逾越的渊源。
“你想要离开楼兰?那么我可以向父王去说,要你们回朝就是了。”琉熙王子他面上浮现漠然之色,多说无用,不过与暮西暇,也许只是萍水相逢罢了,可能今后,这一别再难见面。
暮西暇瞧见他神色,也猜出几分他心中所想,“我不是这个意思。”
“什么?”琉熙不懂她在说些什么。
暮西暇她也很通人的心理,其实是自己太特别了,她并不能算是完全的大唐人士,她只是一个偶然间,将自己那一缕孤魂,回归本体的闯入者,她无心改变这世界的什么,也无心参与什么,这一生,只对待在意自己的人好些便罢。
这楼兰王子,许是念及自己这些天来,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他念情就好,只是暮西暇怕,他嫌恶自己狮子大开口。
据京燕与刘太所说,那锁阳可是珍惜之物,在长安是极少见的,但是大漠必定有,而这王宫当中,该是有的。
“我是说,我虽然是出身亲王之家,但与父亲,与亲王家,人人并无多少情分,我自幼患病,根本是认不得人的,所以与亲人之间,感情并不深。”暮西暇与他一笑说道。
她自来身上患病,但是瞧她面色红润,这生的又很好看,哪像是有病的人呢。
“你看来康健,与常人无异,哪有病症。”琉熙这才有些笑容。
有些病症,是潜藏在身体内的,在外怎看得出,暮西暇浅浅一笑,“你瞧我,像不像是疯子?其实我小时,神志不清,是个痴呆,是近些日子,也就是这半年间才痊愈。”
当然了,是她这一魂归体才恢复神智,不过这有关轮回命理,与谁人说,谁人也是不会信的。
琉熙听来这话便怔住,心中更是怜爱她,“可苦了你,好端端的,怎会患上这种病来。”
真令人难过,听来她的过往,琉熙也为她难过,是出于人与人之间的情感。
“我不在意的,反正疯时,自己又不知道,现在好了,也和常人一样。”暮西暇她无所谓的笑着,她的确是不在意的,因为她从前,并不是暮西暇。
听来她这样说,既然她与大唐也无过多牵扯,因她与家中也无深厚感情,那么就将她留在身边岂不好。
“那么,你便留在楼兰,就留在我身旁,往后,做我朝的公主,我来将你视为妹妹来疼爱,你知道我母亲,她只有我这一个儿子,父王又对母亲专情,整个楼兰,只我一位王位继承者,你若是到了王宫,我便有个伴儿了。”
多个人有什么好的,暮西暇她本就是大唐人士,什么楼兰,她才不愿留下。
“我想我还是要回到唐宫去,我喜好医学,又身无长处,在唐宫中,随御医学些东西,为人治病,觉着这一生便很好。”暮西暇平声道。
这位王子,似乎比起自己对他的感觉更要热烈,他可不要太好客,暮西暇也觉受之不起。
“你怎这样想。”琉熙呆愣着出了声,听她所言,似乎在那王府之中,并不受人疼爱,与亲人也不亲近,那么那家中也就与她无意义了,那便来至楼兰有何不可。
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人呢。
“是真的,我喜好医学,还是要随御医离开的。”暮西暇再度说道,她声音越发低下去,这话题说来就无趣了。
此时再看向别处,也不知桃枝跑去哪里了。
这时候,桃枝她正是在京燕与刘太两人身旁。
两位御医,被困在这楼兰王宫当中,可是烦极了,他们也不愿见这王族中人,所以方才王妃前来也躲避了。
“西暇呢,她在做什么?”京燕他瞧见桃枝来至身旁,从桌上那果盘之中拿过一颗红果子,塞进桃枝手里问道。
桃枝她还小,京燕也很喜欢这女娃娃,与她说话便是温和的,不似对待暮西暇那般的严厉。
“暮姐姐在和那异域王子说话呢,我闲来无事。”她咬了口那果子,轻声道。
与那王子说话?莫非那王子还通汉话吗?京燕听来看向刘太,“看来西暇,她这几日在那王子身旁躬身照顾有些成效,我们还是寄希望在西暇的口,要她向那王子提,送你我出宫吧。”
刘太听来此言点了点头,“好。”
他想来不如还是见一见那王子,说道:“不然我们,与他见上一见吧,好歹也为他诊治,他该念及你我的功夫。”
“恩。”京燕只浅浅的一声。
他两人自偏室出来,至宫室当中,那王子正倚靠在床棱,暮西暇为他喂药,“将这药喝了,过时吃过午膳,你就要睡下。”
她小心谨慎,连那王子遗落在口边的药汁都替他擦去,琉熙瞧着她,心中是更为喜欢。
“恩,我记得了,其实今日感觉,身上已好很多了。”他轻声答应,再一抬眼,见到京燕与刘太两人从偏室走出。
“那两位便是这些日子,为我诊治的大夫吗?”琉熙他出了声。
暮西暇转过头去,见着他们两人,而后与琉熙说道:“正是,便是他们两人,你昏睡不醒,每日所用药,所医治都是两人来做,其实我,不算是大夫,只是为他两人打打下手罢了。”
“恩。”琉熙瞧着他们,温和笑着。
京燕与刘太上前,以中土人士之礼,向琉熙拱手拜道:“见过王子。”
“两位请起吧,我楼兰并无这礼数的。”琉熙他淡淡一声。
中土人士便是如此,极重礼道,“小王这些日子,还多亏两位的神医妙术。”
举手之劳罢了,其实应该说是,一句俗话,赶鸭子上架,被楼兰人挟制在这王宫当中,他们两人唯有认命,若是不将这位王子治好,只怕还活不过今日呢。
“王子客气,我二人只是绵薄之力。”刘太温声道。
“你们请坐吧。”琉熙好声道,而后抬眼交代一旁侍女,搬来椅子要他二人坐下。
暮西暇仍不停手中,专心向琉熙喂药。
在京燕看着,她可是对这王子很尽心,也许人真的是有眼缘之说,可从未见过暮西暇对何人这样喜爱过,当然,桃枝那小妹子除外。
“两位御医,我听西暇她所言,你们是被我楼兰勇士强行撸来?”琉熙试探问道。
这事关楼兰国事,他还在储君之位,不该多言。
京燕应道:“正是,想来王子该是知道,楼兰与大唐两军对峙,我们,仅是前往大漠,为将士诊治的御医罢了。”
琉熙听着,他也知,这几人对他有恩,他们一定是想着离开楼兰王宫,但他,仅是储君,事关国事,他是没有资格与父王开口的。
京燕他踌躇着,还是想请这位王子施以援助之手,所以多问了句,“王子是为何染上疟疾,想来这王宫之中,该是很清净。”
这便也是因那战事而起,父王交代,要他前往前线察看,不过那几夜罢了,被蚊虫叮咬,便染上时疫,“我前往前线,不幸被蚊虫叮咬,这才染病,何时睡了过去都不知。”
“哦,难怪了。”京燕他垂下眼来,没再多言,那国与国之间战事,与他们这些御医也无干系。
说过这一会儿,京燕他们几人便瞧着暮西暇为王子喂食午膳,他歇下,几人便一同回偏室去了。
至午膳时候,王妃差人送来不少大漠美食,暮西暇她在那王子睡下,便来至偏室,与京燕几人一同用膳。
她手捧着碗,在想那锁阳,想怎样与那王子开口,求他赠与一株锁阳,带回长安之后,方便她配药。
京燕几人都不出一声,好久刘太他往暮西暇碗里夹了一块肉,问道:“你似乎与那王子,很有话说。”
只是这些日子,都是她在一旁照顾,所以那王子心中年情吧,暮西暇浅浅一笑,“是啊,他似乎对我感觉还好。”
“我与京燕大人想来,想要你与那王子开口,要他送你我出宫吧,这在王宫之中,可耽搁了几日了,也不知我军将士现在如何,若是人手不够,你我回去还能帮上一些忙。”刘太好声道。
暮西暇也是想离开,这楼兰怎是久留之地。
“我也是想离开,只是现在,他身体还未痊愈,这一日里,光是睡中就占了大半。”暮西暇轻声道。
这内殿与琉熙所居宫室只隔了一道墙,他们行动也都放轻声音,生怕惊扰了他。
“怎么,莫非你还关心他不成?”京燕听此言说出一句来。
近来京燕似乎胸闷一般,每每与人说话,都要人觉着呛得慌,暮西暇瞧着他,声调冷下来,“大人怎这般可恶,莫非一病人的死活,我不该关心吗。”
她才学医术几日,这关怀之心倒是对的,只是前日,她与那王子亲吻,谁知她是打的什么主意。
这时桃枝插进一句话来,“我听了那王子所言,说是想要暮姐姐留在楼兰,做他楼兰的公主。”
桃枝这话不说还好,这药京燕与刘太两人听来倒好似真有这么一回事一般。
刘太打趣道:“看来西暇美貌,这异域王子对她有心,为何是做公主?他的意思,该是要西暇做他的王妃吧,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这话越说来,越是要暮西暇嫌恶了,他们两个大男人,只欺负自己这一个,“你们是何意?他不过说说罢了,我又没有应下,他只是念情罢了。”
也对,京燕与刘太相视一笑,见她急了起来,看来当中果真有些什么,而且京燕还亲眼见得,暮西暇对那王子的心思。
他两人不言语,暮西暇继续道:“我也没有应下啊,我本就是皇亲,怎在意这楼兰公主之名。”
“恩恩。”京燕他露出些无奈之意,“好吧,你自己心中明白就是,反正我两人,只想快些离开这里,去至大漠我军军营之中,待时疫过去,便可回朝。”
暮西暇她也知道,可是,她还有自己的事,那一株锁阳,她很想要,在长安是绝寻不到那草植的。
“等等,待他醒来吧,只怕他还要再睡上一日,要等到明早起了。”暮西暇说过这一句,便垂下头来,只顾拿筷子巴拉碗里的白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