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娘她还想着这事呢,西暇都已放过了,再来,和苍寞寒之间,最开始也没有什么嘛。
所以现在没能得到,也不会有怅然若失的感觉。
就是在自己知道,苍寞寒他患有肾疾,而自己这身子也有似乎也有症状,这往后,若是在一起,一辈子不去生儿育女倒是可以,若是生下孩子,那孩子可是苦了。
现在暮西暇都在猜测,苍寞寒这是天生带来的遗传病因吗,那么馨妃为他所生的孩子,是否也会带有这病症呢。
暮西暇担心,是出于一个医生的担心,与其他的无关,至于对苍寞寒的感情,还不到连他的孩子都会在意的地步。
对每一个人的生命,暮西暇都是关注的,作为医生的职业操守。
“乳娘,你不要再想这个,与陛下,我无缘,与唐宫,我更无这福气。”暮西暇脸上挂着那悲哀的笑,“嫁入唐宫也未必就是好事,我现在也挺好的。”
但愿吧,但愿她会一直觉着是好的,棠花抚了抚她的头发,“那你……”棠花不知该解什么话,便住口了。
而暮西暇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吃过了晚膳,也吃到了桂花糕,该睡下了,在王府这几日可终于能够安稳下来。
虽说在唐宫吃住也是如此,可到底是人家的地界,而且规矩分明,王府虽说也不是自己的地界,总归有乳娘在,就躲在这四四方方的闺房内,有她照顾,便可心安。
“好了,乳娘,我要去睡了,你也早些歇下吧。”暮西暇将手中环住的青瓷杯中清水送入口中,与她温温一笑,便往床榻处去了。
将幔帐解下,棠花见此,来至她身旁,替她将幔帐放下,暮西暇卧在这软床上,与她好声道:“乳娘,我不在府中,你如何?”
她不在,这日子过去一日就是一日,唯有与她相伴时候,日子才有盼头。
“奴婢很好,奴婢年岁大了,且多年只是服侍小姐,王爷和王妃不曾再给奴婢旁的差事。”棠花温温笑着,顿了顿继续道:“小姐不在,奴婢便在房中侍弄花草,很惬意。”
到底,她也会想念这傻女吧,暮西暇抬起脸来,瞧着她,“那么,明日,在我在府中这些日子,也不必乳娘辛苦,若要吃用,我便去向乳娘要来就是。”
“恩。”棠花答应道。
她知道,暮西暇是不想要她受累,而这许多年了,她都是围绕在这小女子的身边照顾,她疼一下恼一下,棠花都会忧心半天。
她在便不可清闲,“奴婢记着了,大姐睡下吧。”
暮西暇眼瞧着她走出房门,将房门合上,这才躺下。
这床,红粉幔帐,也有几月时候不曾睡过了,比起唐宫中自然是更为舒适的。
她就这样平躺着,眼瞧着房梁上,如此一来回到王府,也不知桃枝现在如何了,在京燕那里住的好不好。
不过不必担心,京燕是一定会善待那小妹妹的。
转而暮西暇便合上眼睛睡去。
在王府之中日子,慢吞吞,漫无目的便就度过,暮西暇也觉着很无聊,平日里吃过午膳早膳的,便倚在窗口喝蜜汁看天。
转眼间就好似快到了秋日了,这花草树木都有枯萎之态,好似就是在回到王府那日之后,大唐的气候骤降下来,她也不得不将那薄薄的绣裙换下,换成稍厚一些的。
瞧着院落之中,那奴婢奴才做事,她作为大小姐,坐享其成心中毫无波澜。
“好淡的天。”轻声道了句。
原本前些日子还是艳阳高照,今日天突然之间就淡薄了下来,灰蒙蒙的,要人瞧着心中也闷得慌。
回唐宫去吗?已是回王府第三日了,她在王府也实在是无事可做。
想要回唐宫去了,与京燕说一说她那新型药剂的事情。
那段日子被禁足,可是要木苍儿替她将药方送去给京燕了,还未与他细说过此事。
不过想来,京燕在看到那张药方,也是看不明白的。
说不准,他早已将自己所书那张药方视为自己的鬼话了。
只等待着,顺路搭乘暮云暇的车马,回唐宫去。
而今日,暮云暇已等待着回宫去了,她与王妃在闺房之中交谈。
王妃最是担心这女儿,生怕她受了委屈,生怕她入了后宫为人所累。
要知道,这本该与苍寞寒成婚的人,便就是暮云暇,那暮西暇是生来痴呆啊,所以她也没有资格去作为眼中钉。
可馨妃不同,此次宫中选秀,又有几位新人入后宫,这些人之中,尽是名门女子,身家之上,并没有一位比过曾经的雍亲王府。
而此时不同了,雍亲王府正在缓和之时,朝堂之上插不上手去,这几月时候,雍亲王都不曾见过苍寞寒一面。
她母女二人坐在一处,王妃是万分不舍这女儿离开身边,拉着她手温声道:“这才回来,就又要离家去了,母亲可是不舍得,而唐宫又不是一般人等可随便进入的,母亲若是想你了,都无法去见你一面。”说到此处,雍亲王妃滑下泪来。
要暮云暇眼瞧着也心中难过,抬起手来,手捏手帕为她擦泪,“娘亲别哭,如今女儿已嫁入皇家了,日后便不可时时陪伴母亲身旁,待日后,若是日后女儿能有机会,便请母亲到唐宫中小住,便可见到了。”
“恩。”听她这话,王妃垂下头来答应。
“你与母亲说说,后妃之中都有何人?要母亲也知道一些,也好放心啊。”她抬手将眼角拂去,问道。
暮云暇也就直说,应道:“后宫中,大将军之女,谏议大夫之女,再有太后娘家两位表亲,与陛下便是表兄妹,再有一位馨妃娘娘。”
“她们都如何?你可曾见过了?”王妃跟着问道。
暮云暇表情温和,说道:“不曾见过呢,但见过馨妃娘娘,她容貌,并不算得十分美丽,但为人很好,见着便知是一温柔女子,陛下对她很是宠惯。”
这自然了,他两人新婚夫妻,又都在少年时候,再来馨妃又为苍寞寒怀有身孕。
“自然的。”王妃尴尬一笑,她抬起脸来,瞧着暮云暇仔细问道:“你真是觉着,馨妃娘娘很好?”
“是啊,女儿见了,馨妃娘娘她是很好,与那些人不同,她为人温和恭顺,并非盛气凌人之人。”暮云暇好言道。
提起馨妃,她虽羡慕,却无法狠下心来对待她,若论起有心计,暮云暇她有王妃这般的娘亲教诲,若想要与人犯难,怎会落得下风。
而她还未到王妃这样丧心病狂的地步,对年馨儿不曾起过他心。
都是机缘命运所致,她没能嫁与苍寞寒成为第一人,没能怀有他的孩子,而年馨儿因为这福气都得到了,她狠不下心来,去与毫无过错的年馨儿犯难。
“娘亲,已错过了,往后,女儿还可再用心,再度求来陛下垂青,至于馨妃娘娘,她是很好的女子,往后在这宫中,姐妹之间,相安无事也就罢了。”暮云暇平声道。
这女儿也是好性子,可王妃是过来人,女人之间,尤其关于男人,怎可相安无事。
王妃只想嘱咐她两句,免得日后为人所害。
这世上人,并不是你不去害他,他便不会去害你,都是这样的道理,心善也是好的,但若是纵容一条毒蛇,救活一朵毒草,便是恶了。
王妃希望自己的女儿懂得自保,在这之上,更懂得如何去为自己争取。
挡在面前的人,若是不能赢过,那么静候面前之人的衰败,也是一种谋略,若沉不下气来,便要做那伤天害理之事了。
做,在王妃看来,也不是错,女人嘛,这一生嫁一位好丈夫便是最好的,可暮云暇已错失了。
想来自己的女儿,自小被教养的极好,只是这容貌,乃是天生来的,不可改变了,不算得最美,也有几分姿色。
王妃是怕自己的女儿,因这容貌上,在后宫吃亏。
“母亲不该多言,可你是我的亲生女儿,母亲担心你,还是要提醒几句。”王妃欲言又止,眼瞧着手腕上的玉环。
暮云暇只等她下话,“母亲说就是了,女儿听着。”
王妃她自腰间拿过手绢来,抬起脸来,满面的慈爱,瞧着暮云暇道:“这人好与不好,都在你受与不受,若是你受难之时,对你施与援手,这恩情,要记得,若是锦上添花,那便只做泛泛之交就是了。”
“女儿懂得。”暮云暇仔细听着应道。
王妃一笑,“这馨妃娘娘,她即便为人再好,待你再好,终究面对丈夫,不会与你分享,而你,母亲看着你长大,最明白你的心思。”
的确,即便是为人再好,这不可分享的,仍然不可分享。
而暮云暇此时,还未生出与年馨儿相争的想法来。
“你喜欢陛下,自待嫁闺中的时候便喜欢陛下,娘亲都看在眼里,今日嫁入唐宫了,可陛下待你,却不如从前那般了吧。”王妃好声问话。
说来苍寞寒,他从前待自己,也没有什么,只是突兀的,来向父王求亲那一次。
可少女的心,对爱情的迷恋,也唯有那一次,第一次,被一个男子炙热的,向父王求亲讨来的爱恋,在那一刻便被定格。
从此终身不会忘却。
“陛下待我,礼敬有余,亲近不足,女儿不多求,毕竟已过去小半年了,陛下他身旁又有新人……我,与他有些生分了。”暮云暇浅笑着,她心中的怅然,也无法与人说。
爱与不爱的,都不曾确定,好似也爱过,只是时间久了,便淡了,又有何办法呢。
“生分?若是真心喜欢,时间再久也不会生分的。”王妃随着说道,她拉过暮云暇那双戴着金镶玉手镯的小手来,悉心说道:“终究啊,你也要看清,陛下,他大概从前也不是对你十分喜欢的吧。”
暮云暇她无法弄清,苍寞寒他心思海深,哪个人探的到底呢。
“是吧,女儿若是不得陛下十全喜欢,只求他善待就是,终究嫁入宫中,比起嫁给平常男子也很好了。”暮云暇她笑着。
从前在王府,只将暮西暇视为对手,而今入了唐宫,在后宫之中,自己就是那卑微到底的人,何人将自己视为对手,何人会高看一眼呢。
“平平常常的过,本分的过,早晚有一日,连自身都保不住,云暇,母亲要你明白。”王妃只眼瞧着她。
那么是何意思呢,这当下,后宫妃嫔之中,就是自己身在昭媛之位了,旁的,名门之女,都要高出位份来。
“恩,明白的,只是,女儿现下,只求能够自保就好,这整日里,想要见到陛下一面都难了。”她垂下眼来,叹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