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父亲是念着自己的,暮西暇自来知道,只是他待自己的好,也并非是独一无二那种,他有两个女儿,有两任妻子,原配夫人已先去,留下暮西暇这一位嫡女,他疼也罢,视而不见也罢。
可这暮西暇生来便是一痴呆,他再是疼爱宠爱,还有一位能干的二女儿呢,见了暮西暇受这继母和庶妹的欺负,他也只是睁一眼闭一眼罢了,护住这傻女的命而已。
暮西暇就在不远处,雍亲王他的问话听得很清楚,今日随暮云暇归宁,便是为了见这父母的。
尽管对她来说并不算得是父母。
但是雍亲王问起这大女儿来了,便上前去,暮西暇走至他面前,与他行礼叫道:“父王,女儿回来了。”
暮西暇她垂着头,眼瞧着黑漆漆的地砖,这时候的光亮,都是自门檐之下那灯笼散发而来。
“快起来,这入唐宫为侍,可是辛苦了你,这几月时候可还好吗?”雍亲王好声问道。
自入宫,暮西暇何人都不曾怪过,她又不是暮云暇,也不曾奢望过入后宫为妃。
即使现在对苍寞寒那男子有些向往,可她心中笃定,不曾改变过,最在意是从医。
“女儿不曾受苦,父王挂心了。”暮西暇垂头答应。
而王妃对暮西暇是只字不问,她只与暮云暇在一侧冷眼瞧着。
“父王见你,这几月时候,看来是清瘦了。”雍亲王手抚上她脸颊好言道。
这疼爱并未要暮西暇觉出温暖,这父亲的疼与宠,大概于从前那傻女是必须的,而今日,此时的暮西暇是不在意的。
这王府之中,最疼最宠自己的,是那无知的妇人,是棠花。
“父王,乳娘呢?我想见一见她。”暮西暇抬起脸来,出口便问了这一句。
她想念棠花,比起这王府中的任何一人,暮西暇她抬眼四处看去,却不见棠花。
她为何不在,听闻她那傻女子回府来了,都不出门来迎吗。
“棠花,她近些日子总不出门,不过方才是见了她了,她说你喜欢那桂花糕,便去小厨房为你做了。”雍亲王应道。
这夜色之中,一轮皎月照耀,门檐之下暗暗的灯笼光亮摇曳。
雍亲王府,这一众奴仆皆在,这几位主子已在王府之前立了许久。
“王爷,快些回府去吧,这夜深了,也冷起来。”王妃劝道。
她眼睛也只有一刻停留在暮西暇身上,而后便转过看向亲王了。
听她这一句,雍亲王点点头,便与众人回府去了。
一家人皆来至大堂,这大堂之中,满满一桌酒菜,在唐宫一月时候都不曾见过这许多美食。
唐宫时候,整日浑浑噩噩,每日吃下的都只是应付。
也难怪亲王说自己清瘦了,若是在王府,有乳娘照顾着,怎会清瘦下来。
暮西暇由侍女搀扶入座,见着这满桌的珍馐,第一念头便是将肚子填满。
她耳朵听着王妃与暮云暇母女两人寒暄。
“娘亲听闻,馨妃娘娘入宫不过几月时候,已怀有身孕了?”王妃说着,给暮云暇碗碟之中添了口小菜。
暮云暇笑的勉强,应道:“正是,馨妃娘娘她福气过人,已有三月身孕了,往后这胎就稳固下来。”
“那么陛下,对馨妃娘娘如何?对这胎只怕很看重吧。”王妃随着问道。
天下哪个男子,有几个对自己的孩子不看重呢。
当然暮云暇与王妃都不知,苍寞寒待这孩子的看重,比起寻常男子更要多些。
一来他身体有疾,自知能有子嗣不易,二来馨妃的确是讨人喜欢的女子,她性情乖巧,不会太聪明,苍寞寒这体内的顽疾,不便要人知道,只她一人,能够为自己生下孩子便好,自然他更期望,这一胎是皇子。
暮云暇可是亲眼见了,苍寞寒他眼中只有馨妃,哪怕再是美貌无双的女子,哪怕是与他曾有旧情的女子,只要馨妃在场,旁人就连一眼波都分不到。
听王妃这问话,也是据实告知,他母女之间,说话方便一些,伏在王妃耳边,低语道:“我与娘亲说,陛下他待馨妃娘娘是真的好,好到,要女儿见了心中嫉恨。”
说到此处暮云暇垂下眼来,她满心的哀伤,因为曾经唾手可得,一步之遥的爱情离她远去,提起被自己深爱男子所钟爱那女子,她自然是高兴不起来的。
而暮西暇,自上了这桌,埋头只在吃,也不顾旁人,雍亲王瞧着她塞得满嘴东西,那模样可爱,紧着往她碗碟当中夹菜。
而暮云暇与王妃却是在谈论那宫闱密事,她母女两个,都是那工于心计,在意权位富贵之人。
“这日后还难说,你且将心思放宽,放宽。”王妃好言劝道。
这一步错便是步步错,错过便再难找回,暮云暇她心中只有空落,无法排解。
暮西暇她那里大快朵颐,整个肚子,满嘴巴都被塞满了,将筷子放下,雍亲王为她倒好一杯凉茶来,递到她手边。
自暮西暇发觉自己肾气不足之后,已听了京燕的话,极少饮茶了,就连冷水都不去碰。
暮西暇将嘴巴里的食物咽下,接过亲王所递来那凉茶来,先是道谢,“多谢父王,不过女儿总觉肾气不足,已经不再喝茶了。”
随手自己倒了杯温水来,喝下之后才说:“女儿想去见见乳娘,还请父王不要怪罪,先失陪了。”
她总是惦记着棠花,这一入家门便总提起棠花来,相比较她这父亲,都被冷落了。
“好,你去吧,乳娘她正在你闺房等候。”亲王应道,他眼中瞧着这女儿是满满的爱怜。
王妃她瞧着暮西暇眼神格外冷漠,“大概王爷是真想念西暇了吧,咱家云暇回来,也不见王爷对她这般。”
这位夫人,她处处都要为这两女儿做个比较,难道她就从不觉着,暮西暇自幼丧母,痴傻了十六年华,比起这亲生女儿云暇来,可是命苦吗。
既为母亲,两个女娃娃都是她看着长大,为何她就从未将慈母之心给予毫无血脉之亲的暮西暇呢。
难道她的心,已冷酷到这地步吗。
“西暇云暇,都是本王的亲生女儿,都在本王的手心当中,你为何总拿她两人比较,莫非本王曾待她们厚此薄彼吗?”亲王手捏起酒杯来,慢慢的啜了口说道。
不是王妃喜欢比较,而是从前这丈夫,更为偏爱那先王妃,不过,那时比较起来,先王妃是比起自己来更为美貌的。
而且,就连这女儿,比较起来,也是不及美貌的。
这是一样的道理,虽不及美貌,暮云暇的容貌也算得上乘。
那暮西暇是太令人怕了,幸好生来痴愚,可她在这未出世之前便有与皇家的亲缘,就算是痴愚,也会有比起自己的女儿更好的人生。
王妃总是觉着,这暮西暇有的,自己的女儿也该有,可那唐宫,对暮西暇是不放在眼里的,王妃却觉着,她的女儿一定要得到。
今日,总算是超过了,王妃是怕,这位王爷,因为太过宠惯他的大女儿,便想方设法,也为他的大女儿在宫中谋求位份。
凭亲王之家,凭他与当今陛下交情,再提起那从前婚约来,为暮西暇求得一位份,想来也不是难事。
王妃就是怕这个,若是她自己的女儿,将来落得和自己一样下场,头顶压着位先王妃,头顶再压来一位皇后,那可是悲哀了。
好容易翻过身来,若是旁人,那年馨儿,那郭采洁一流,雍亲王妃也不会这般在意,偏偏的暮西暇,她却无法不去在意。
只因曾经,有一位雍亲王妃在前,再不愿自己的女儿再步后尘。
这人便是这样,自己的痛,总是记挂心上,也生怕自己疼爱之人也再受这种痛。
而暮云暇也是真真切切所经受过,有一位痴傻长姐在头顶的感受。
所以她母女二人感受是相同的。
“王爷到底爱先王妃,胜过怜爱妾身啊。”雍亲王妃她拿过腰间手绢来,擦了擦嘴角说道。
这陈年旧事,她总要提起,要雍亲王心中好不痛快,“这话你到底要说到何时,先王妃她还年长你几岁,我二人成婚之时,你还是个待嫁闺中的小女子,这心里总是记挂着这事,难不成还要时光倒流不成。”
而且即便是时光倒流,可能也是没有这位先王妃,还有旁的先王妃,此时的雍亲王妃,她在年岁之上,样貌家世之上,都是很难匹配亲王之家的。
虽然,这亲王之家,与皇家并无亲缘,乃是因战功所得,而对于这雍亲王妃来说,她仍是匹配不上,就可想见她与先王妃是怎样云泥之别了。
“妾身只恨,君生我未生,只恨出身容貌不及,但妾身自认,若是与先王妃比来,也未见得全然落去下风。”说起这话来,她心中酸涩不已,一个已不在世上的人,与她比较又有何益处呢。
“西暇云暇,都是本王的亲生女儿,都在本王的手心当中,你为何总拿她两人比较,莫非本王曾待她们厚此薄彼吗?”亲王手捏起酒杯来,慢慢的啜了口说道。
不是王妃喜欢比较,而是从前这丈夫,更为偏爱那先王妃,不过,那时比较起来,先王妃是比起自己来更为美貌的。
而且,就连这女儿,比较起来,也是不及美貌的。
这是一样的道理,虽不及美貌,暮云暇的容貌也算得上乘。
那暮西暇是太令人怕了,幸好生来痴愚,可她在这未出世之前便有与皇家的亲缘,就算是痴愚,也会有比起自己的女儿更好的人生。
王妃总是觉着,这暮西暇有的,自己的女儿也该有,可那唐宫,对暮西暇是不放在眼里的,王妃却觉着,她的女儿一定要得到。
今日,总算是超过了,王妃是怕,这位王爷,因为太过宠惯他的大女儿,便想方设法,也为他的大女儿在宫中谋求位份。
凭亲王之家,凭他与当今陛下交情,再提起那从前婚约来,为暮西暇求得一位份,想来也不是难事。
王妃就是怕这个,若是她自己的女儿,将来落得和自己一样下场,头顶压着位先王妃,头顶再压来一位皇后,那可是悲哀了。
好容易翻过身来,若是旁人,那年馨儿,那郭采洁一流,雍亲王妃也不会这般在意,偏偏的暮西暇,她却无法不去在意。
只因曾经,有一位雍亲王妃在前,再不愿自己的女儿再步后尘。
这人便是这样,自己的痛,总是记挂心上,也生怕自己疼爱之人也再受这种痛。
而暮云暇也是真真切切所经受过,有一位痴傻长姐在头顶的感受。
所以她母女二人感受是相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