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星晚的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来的,她伸手拦了辆的士,把手机放在耳边:“阿星,怎么了?”
“姐,你下午有空吗?”
秦月晚把手机拿远了了一些朝司机报了秦氏的地址,又朝听筒那边道:“跟股东们约了谈企划,也不是很忙。怎么了?”
“姐,陪我去产检吧。”
司机点头,秦月晚看着窗外忽闪而过白氏大楼应了一声,问道:“怎么,罗元没空吗?那他妈妈呢?”
秦星晚那边的情绪不是很对,声音像是刻意压抑着什么:“罗元……罗元他工作,他妈妈也经常去打牌。”
秦月晚的心思是何等通透,却并未在电话之中点破,“阿星,吃饭了吗?”
那头的结果自然是否定。
“你来斐弄,我们一起吃饭,吃完再直接去产检。”
秦星晚小声应下,挂了电话,秦月晚朝司机说:“不好意思师傅,麻烦掉头去斐弄餐厅。”
秦星晚比上次见面好像还瘦了一些,穿着一件旧的大体恤,越发衬托出肚子的隆起。她脸上一直戴着茶色的墨镜和药用口罩。秦月晚本以为她是怕晒,可等到了餐厅吃饭时,秦月晚才明白原来她是为了遮住脸上红色的巴掌印。
吃饭时秦星晚一直沉默着,直到到了医院,秦月晚才心疼的摸着她的脸颊:“阿星,疼不疼啊?”
秦星晚没忍住扑进秦月晚怀里失声哭了起来,声音断断续续的呜咽:“姐……罗元、罗元他结婚之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这个星期,他昨晚上头次回家睡,我在他衬衫上发现了女人的长头发,问他怎么回事,他就打我。姐,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秦月晚沉默着听她讲完,眉头拧的紧紧的,伸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顺着她的后背,“阿星,以后回秦家住,不受那欺负了。”
秦星晚抬起泪眼婆娑的眸,动了动唇还没发出声音,产检的医生就在里面吆喝:“秦星晚,哪位是秦星晚?”
“叫你了,”秦月晚掏出纸巾,轻轻柔柔的擦过秦星晚脸上的泪痕,“快去吧。”
秦星晚才刚进去没多久,身边又坐进来了一对年轻人。
秦月晚搅着裙衫,只焦灼的等待着秦星晚,并没有往旁边看。
只听身边女声低柔的开口,“阿易,有了这个孩子,你会娶我吗?”
男人的声音有些耳熟,“当然了,等你生下来,我就立刻跟姑母说,让她帮我们办婚礼。”
打心底里秦月晚并不讨厌奉子成婚这会事,可如若两方相爱的并不那么坚定,只因为一个突然而至的小生命而结合,这未免有些牵强。
而女孩似乎很是开心,抱住男人亲了一口。
男人又出声说:“黛芊啊,以后有了孩子就别去拍平面了,我养你。”
女孩的回答秦月晚倒是没有听的真切,她慢慢的转过头来,果然就看见了李易抱着一个女孩坐在妇产科外的休息座椅上。
李易刚刚还在纳闷那背影婀娜正点,没想到一转过身来看,竟然是秦月晚。
他把黛芊从自己的大腿上放了下来,破有深意的睨了眼妇产科三个大字,开口朝秦月晚笑:“真没想到,还能在这种地方遇到秦小姐。”
“嗯,”秦月晚颔首,“来陪我妹妹做个产检。”
或许善妒多疑是女人的天性,黛芊眯起凤眼,打量着秦月晚:“这位小姐有些眼熟。”
“秦小姐,这是我女朋友黛芊。”李易明显不大愿意的朝秦月晚介绍着,“黛芊,这是秦氏集团的秦总,你们之前见过两面的。”
黛芊恍然,脸上却突然有些莫名其妙的尴尬。她朝秦月晚略微笑了笑,一头长发颇觉飘逸。
话说间,秦星晚已经从诊室走了出来,往秦月晚这边来。
“姐,你朋友啊?”秦星晚随口问。
不知怎么了,黛芊的脸色有些难看,而李易也忍不住在秦星晚漂亮的脸蛋上多看了几眼。
秦月晚笑笑,拉过她的手:“拿到结果,我们就先走了。”她回过头朝李易淡淡道:“李总,再见。”
已经走出去了好远,秦星晚才后知后觉的回想起来:“姐,刚刚那个女的,好像是个拍平面的,我之前好像还在哪儿见过她的照片。”
秦月晚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脚步却不自觉的慢了下来。
“阿星。”她开口唤道。
“怎么了姐?”
“我跟你说,回秦家住的事情,你想好了吗?”
秦星晚冰凉的手指缩了力度,她咧嘴笑笑:“姐,我想好了,我要回罗家。”
“为什么?”秦月晚拧着眉不明所以。
“没有为什么啊,”秦星晚撑着嘴角的弧度,“因为心甘,所以情愿。”
因为心甘,所以情愿。她这样说着,好看眸子眯了一度,脸上的红肿还没有完全消散。
秦月晚尝试过劝她,可有些事、有些人,不走到悬崖边掉落下去摔得遍体鳞伤,是永远不会明白的。
是夜。
空荡偌大的客厅里,只来着一盏瓦数很低的台灯。秦月晚从玄关处褪下高跟,小木瓜可怜兮兮的蹭到她的脚踝。
小木瓜是秦月晚养的一只八哥,上次从秦宅回来,她就把它也给带了过来。
秦月晚将手中的打包带回来的鸡腿解开塑料盒,搁在地上。
小木瓜立刻摇着尾巴迈开短腿来到食盒边,低着头,还没来得及吃,就被一双大手把塑料食盒给拿走了。
男人阴鸷着一双眼,灰色的眸在晦涩的灯光下越加漆黑可怖,颀长的身子遮住大片光芒,一种无形的压迫感笼罩着秦月晚和小木瓜一人一狗两个影子。
鸡腿的香气还弥漫在玄关一处,小木瓜蹭回到秦月晚的腿边,不住发出委屈的咕噜咕噜声。
她蹲下身子摸了摸小木瓜毛茸茸的小脑袋,斜睨着白锦川被遮挡住的表情,好笑道:“小木瓜招你惹你了,把鸡腿还给它。”
白锦川薄唇抿出冷锐的弧度,低沉的声线中不悦的情绪显而易见:“不还。”
秦月晚直起身子,想从他手机夺过食盒,却被他给高高的举了起来。
秦月晚从来不知道他还会有这么幼稚的一面,踮起脚却仍触碰不上他的高度。她前仰的力度过猛,身子一歪跌跌撞撞的差点摔倒。白锦川扔了手中的食盒,双手护住她,却因为惯性使然被她给推到了身后的墙壁上。
鸡腿轱辘轱辘的滚到了地上,小木瓜立刻摇摆着尾巴过去啃了起来。
秦月晚漂亮的眸色张了力度,就用压在白锦川身上的这个姿势质问他,“怎么,现在你跟一只狗都要过不去了吗?”
“我饿了一个晚上。”他缱绻磁性好听的嗓音略一上扬,灼热的气息呼吐在她瓷白的肌肤间:“凭什么连狗都有吃的。”
秦月晚没绷住,嘴角划过一抹促狭的笑意:“白先生,请问你这是在跟我撒娇吗?”
她笑出声来,“你撒娇的模样,勉强还算是可爱。”
她噙着笑的唇瓣还没来得及闭上,他突然把俊脸凑了下来,衔住她透红的粉唇。
“唔……”
秦月晚没有防备,眼睫不住的轻颤着,她盯着白锦川闭着眼一脸认真且享受的表情,突然有些发怔,那分明……是沉迷的模样。
末了,他用力咬了下她的下唇。秦月晚抓着着他的衬衫后退了半步,小脸皱皱巴巴:“你干嘛咬我。”
她抿唇,瞪着他。
白锦川如鹰隼一般的视线割过秦月晚的皮肤,他盯着他红扑扑的脸,突然勾唇,露出桀骜而又好看的笑意。
“秦月晚,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还有这么臭的脾气呢?”
她一听就明白他说的是上午的事情,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其他事情她都可以冷静处理,唯独有关李媛的事情,总像是一道坎别在心里过不去。
他挑起她的下颚,迫使她看着自己,语气里没有多少的温度:“其实说真的,你一直在挑战我的耐心。”
秦月晚张了张嘴,正要开口,却被他用拇指给轻轻封住了唇。
“其实,你不说话的模样更可爱。”
微凉的空气大约沉寂了几秒,小木瓜吃完了鸡腿,慢悠悠的走到秦月晚的身边,用软软的身子蹭着她裸露的脚踝。
在这之间,她一直死死盯着男人那双深潭似的眸子,身子不受控制的一点点沉沦下去。直到小木瓜发出一声低低的叫声,她才如梦方醒,嘴角抿出一丝笑意。
“你还没吃饭吗?”她不等他的结果,就推开他的身体,打开了客厅的灯。
刹那间,明亮又刺眼的光芒溢满了偌大的空间。秦月晚绑起长发,转身进了厨房。
他耐人寻味的盯着那抹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目光在一瞬间变得幽深,又满含温情。
翌日,秦月晚刚喝完一碗薏米粥,白锦川便带着她去公司。车子缓缓在秦氏的大厦底停下,她如往常一样同他缱绻而又温柔的告别。
只有少数的时候,秦月晚才会静下心来,思考与这段说是契约算不上,讨论****又显得有些牵强的感情。可既然彼此都已经放不开了,她不如学的乖巧些,把这段感情拽向自己所期望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