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晴,你一定会痊愈的,到时候你自己亲自去看他,不是更好?”秦月晚不愿说一些伤感的话,只希望自己能鼓励顾小晴,让她对病情能够更有信心一些。
顾小晴苦涩一笑,伸出被插了各种管子的手,摸了摸枯瘦的脸颊:“我不愿让他,看到我这幅模样。”
“我们小晴还是很漂亮的。”秦月晚扯出一个自己都觉得难看的笑。
窗外的雪花,似乎更多了起来,风吹着玻璃呼呼作响,秦月晚起身,拉上窗帘。
再转过身时,便见到顾小晴从床头柜里,拿出一面镜子。
“月姐,有时候我在想,如果我再漂亮点,他是不是就会多看我一眼?”顾小晴能清晰的看到镜子里那个病入膏肓的自己,眼眶深陷,肤色惨白无血色。
秦月晚站在那,突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顾小晴,一个花季女孩,怎么能容忍自己变成今天这幅样子?
顾小晴见秦月晚不语,缓缓的转过头,朝着秦月晚虚弱的扯了扯唇:“月姐,其实有时候,我是嫉妒你的,他眼里只有你,只有你……”
“可是……你那么好,我又不忍心嫉妒你……”
善良如她,秦月晚突然觉得自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罪人。
顾小晴对李凛的感情,多年来都是卑微小心的,她甚至怕任何一句话,都会让李凛对自己印象不好。
还记得当初第一次见到李凛的时候,顾小晴也是跟着秦月晚身后。
“月姐,你还记得,五年前吗?”顾小晴想要起身,却毫无力气。
秦月晚连忙上前,给顾小晴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让她靠在枕头上。
喂着小晴喝了口水,秦月晚见她喘息不停,不忍开口:“小晴,你现在需要休息。”
“等你好一些,我们再说以前的事,好吗?”
“不……”顾小晴调整呼吸:“我怕,等不到那天了。”
“胡说!”秦月晚不愿听到这么悲凉的话,打断了顾小晴:“现在你的药是从国外发来的,而且很多人都有好转,你只是体质不同才会有排斥反应的,相信重新调整药量,你一定会好的。”
“月姐,从小我有什么不开心,就喜欢跟在你身后,你知道为什么吗?”顾小晴别过眼,躲开秦月晚的视线,看着被拉上的窗帘,幽幽开口:“因为我特别喜欢你的笑,总觉得会让我安心。”
“直到五年前,我第一次见到他,他那么帅气,那么优秀,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就像是天上的星星,那么亮,那么吸引人……”顾小晴一连气说了好多话,神色疲惫的靠在枕头上,越说越小声……
秦月晚再没打断她,只是静静的听着她的话,她不忍打断顾小晴的回忆,因为她知道这份回忆在顾小晴的心里,是美好的,永远抹不去的。
知道顾小晴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没了声音,秦月晚才紧张的去探她的鼻息……
感觉到微弱的呼吸,秦月晚才松了口气。
缓缓起身,轻手轻脚的退出了顾小晴的病房,秦月晚关好房门,就见顾瑞言等在走廊里。
窗外的雪北风吹得肆意飘落,整个医院覆盖上了白茫茫的一片,院子里的松树依然傲雪挺立,桀骜不驯的迎着呼啸的风,抖落一身的白,露出生机勃勃的绿。
看着松树傲雪的景色,秦月晚垂下纤长睫,盯着顾瑞言紧握的双手:“瑞言哥,小晴睡了。”
“她的最新检查结果,癌细胞虽然得到了控制,但是,身体却更加虚弱,大概是药物原因。”顾瑞言良久,才把顾小晴的这一次的诊断结果告诉秦月晚。
“真的?”对于顾小晴和秦月晚来说,这都是个好消息,得到控制,最起码是一个希望。
顾瑞言点点头,颀长的身形微微动了动,目光落在秦月晚兴奋的俏脸上,记忆中,这张精美绝伦的脸,曾几何时经常会对他露出这样的表情,或喜,眉眼弯弯,或怒,红唇嘟起。
“月晚,小晴的病,让我更加相信,我应该珍惜眼前人。”顾瑞言神色认真地盯着秦月晚,双手不受控制的紧握她瘦弱的肩膀:“回到我身边,我不会让你……”
“瑞言哥。”秦月晚伸手,拿掉他放在肩头的双手:“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顾瑞言动了动唇,始终没有再说什么。
在他家里那一日,她就已经给了最好的答案,可是他偏偏不死心。
秦月晚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雪花飘落在她脸上,顺着脖子落在锁骨处,凉凉的,痒痒的。
她拒绝了顾瑞言送她回家,让他留在医院里继续照顾病弱的顾小晴。
一个人走在午夜的大街上,清冷的街上偶尔有几辆车子飞驰而过。
伸出手,雪花落在她手心里,便瞬间融化成一滴水,昂头望着昏沉的天,大片雪花洋洋洒洒的落在她额头,鼻尖,脸颊,空气异常的清新,却夹杂着一股悲伤的味道。
不知道走了多久,秦月晚累了,才想起叫车回家,却发现,身后不远处,一辆林肯始终缓慢的跟在她的身后,见她停下了,车子也开了些距离,停在她跟前。
熟悉的车子,熟悉的人,秦月晚歪着头,隔着挡风玻璃看着驾驶座上的简森。
这男人,似乎是无处不在。
简森学着秦月晚的样子,歪了歪头,示意她上车。
这一次,简森的车上开了暖风,秦月晚倒是有些不习惯了:“不是说,冷一些有助于思考?”
“这么冷的天,还没等思考呢,我脑子就冻成冰棍了。”简森将车子停在路边,进了二十四小时商店,没一会儿,就端着两杯热奶茶走了出来。
雪地里,他高瘦的身影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
“谢谢。”秦月晚接过,却只是放在手里暖手。
“放心,没下药。”简森没好气的看着秦月晚:“我怎么每次见你,不是落魄,就是悲催?”
秦月晚被他逗笑了,拇指在纸杯上动了动:“那部剧的结局,是什么?”
莫名的,她就是想知道,戏里面的宋梓然,是不是也死了?
“开放式结局。”简森没有告诉秦月晚,这是他固执的想要一个没有结局的结局。
正是因为顾小晴那种不在乎天长地久的感情,更让秦月晚好奇,简森对宋梓然,又赋予了怎样的结局。
“执念的反响不错,虽然你只拍了几个镜头。”简森也学着秦月晚的样子,握着奶茶杯取暖。
车里的暖气渐渐的让秦月晚找回一丝温暖,喝了口仍然烫嘴的奶茶,撇了撇唇:“果然不好喝。”
“是么?”简森尝了口,一脸嫌弃:“速溶的好像都不怎么好。”
见秦月晚靠在那,只是看着窗外的雪,那个曾经眉眼灵动的秦月晚,变得如此安然恬静,简森还有些不太习惯:“群星的经纪人是不是找过你?”
秦月晚想了想,好像是听过群星这几个字:“大概吧。”
“你呀!”简森摇头:“什么事儿能入了你的眼!”
“那家伙是个执着的,估摸着这会儿正在飞来西城的飞机上。”简森脑子里想到杭若那家伙,看来秦月晚有的周旋了。
秦月晚指了指越下越大的雪:“航班大概会延误吧?”
“……”
果然如秦月晚所说,杭若的班机在西城延误了十几个小时才落地。
所以当秦月晚见到杭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
杭若守在秦月晚的公司楼下,见她从电梯里出来,便迎了上去。
“秦小姐。”杭若递上名片,秦月晚眼尖的看到他左手小手指上,戴着一枚细细的银戒,这年头,娱乐圈的人都搞不婚族,自成一派吗?
“执念我看过,我觉得你特别适合在娱乐圈,我有十足的把我能把你捧红,成为国际巨星!”杭若和秦月晚说上话,就开始滔滔不绝。
秦月晚礼貌的收好名片,前些天扭伤的脚非但不见好,反而因为三天前在雪地里的步行而严重了,这会儿正要下楼去买些药来喷喷,却被这个杭若给缠上。
米澈请了假,她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手忙脚乱。
“抱歉,我对娱乐圈没有兴趣,之前也是帮着简森拍了几个镜头而已。”秦月晚拒绝他。
杭若白净的脸上丝毫看不出气馁的表情:“秦小姐,相信我,你距离影后只不过是一步之遥!”
“抱歉,我真的没什么兴趣。”秦月晚虚弱笑了笑,站的久了,脚踝又开始有些疼了。
杭若也并不多做纠缠,指了指秦月晚手中的名牌:“秦小姐可以好好考虑一下,电话联系我!”
秦月晚微笑点头,送走了杭若,才坐在一旁的休息区柔着脚踝。
想到上一次扭了脚,白锦川抱着她上药的情形,秦月晚不由得鼻尖儿一酸。
矫情什么?秦月晚,路都是你自己选的,又何必现在矫情?
此时和秦氏大楼隔着两条街的白锦川连着打了两个喷嚏,一旁的沈阅连说他这是感冒了,绝对是。
但白锦川却是唇角上扬,勾出一个微笑。
有个不听话的女人曾经说过,太想一个人,会产生磁场,那个人就会打喷嚏。
揉了揉鼻子,白锦川心情愉悦的在文件上刷刷刷的签下大名。
“表哥,刚刚在外面就听到你打了喷嚏,是不是变天凉着了?”李媛推开白锦川办公室的门,踩着高跟鞋扭到办公桌前,一阵幽香扑鼻,白锦川皱了皱眉,又打了两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