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晚唇角的微笑被冻的有些僵硬,她往手心里轻呵了口气,淡淡的道:“刚刚沈阅送我来的时候,明明说白锦川是在这儿的。”
听到沈阅的名义前台这才又不情愿的抬起头来看着她:“你说沈特助?”
她眨了眨眼:“是啊,难道白锦川不在这儿吗?”
“稍等。”前台嘴角沉了下来,态度转变的略微有些不自然:“我可以帮你查一下。”
秦月晚托起腮,点点头,就开始耐心的等待着。
前台对着电脑噼里啪啦的一顿乱敲,秦月晚时不时的瞥过去一眼,屏幕上似乎弹出一个疑似对话框的页面。
前台有意遮掩,所以她并没有看到具体的内容。
约摸过了十分钟左右的样子,前台小姐终于放下了鼠标。大厅底又冷又空,秦月晚觉得这短短的十分钟好似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样的漫长。
“怎么样,白锦川他在楼上吗?”她偏了偏头,崴到的右脚轻轻抬了起来,好暂时缓解疼痛。
“总裁在是在。”前台小姐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这个时间你没有预约,所以不能上去。”
秦月晚冷一皱眉,“我的助理之前已经跟他约好了的,先前约在东弄酒店,结果他没有来。”
一听东弄酒店四个字,前台就瞬间变了脸色,神情里也满是不加以掩饰的鄙夷,显然误解了秦月晚的用意。
“很抱歉,我们白总说并没有接到过你的预约,所以您不能够上去。”
正说话间,身后一股冷风兀自灌入,紧接着动人曼妙的脚步声跟着响起,带着凉意,秦月晚不自觉的打了个寒战。
淡淡的奶香味入鼻,介于女孩跟女人之间的声音清泠动听:“锦川还在楼上吗,我现在可以上去找他吗?”
前台小姐满脸堆笑,态度瞬间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言笑晏晏道:“当然可以,总裁就在楼上。”
秦月晚拧紧了眉扭头去看万雅,万雅朝她礼貌的施然一笑,便踩着不疾不徐的步调走进了电梯间。
那袅袅娜娜的背影如一张纸般单薄,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嘲讽。
秦月晚眯眸,看着前台冷冷的说:“为什么她可以上去,而我不行?”
前台小姐看也不看她便刻薄道:“那是我们总裁的未婚妻,她想什么时候见总裁都可以,根本就不用预约。”
秦月晚心底泛起丝丝缕缕苦涩的涟漪,未婚妻?呵,多么讽刺的字眼。几曾何时,“白锦川放在心尖上疼宠的人”这个光环也在她的身上短暂的停留过,大抵那些日子都是她偷赚来的,如今终于到了她该要还回去的时候。
她勾起唇角来冷讽一笑,“那我就在这里等,等到你们白总裁下来为止。”
前台掀眸睨了眼她坐到待客沙发上的背影,不屑的冷哼了声,像是在自言自语,声音的大小又恰到好处的能够让秦月晚听的一清二楚:“好歹也是个名媛,竟然还下贱到上赶着被男人甩的地步。”
秦月晚不动声色的攥起了细长的手指,眼角淡漠的挑了起来。
前台见她充耳不闻的模样,不但没有觉得无聊,反而一下子就来了兴趣。
“我说秦小姐啊。”她刻薄的捏起了嗓子,嘴角朝一侧斜起,刚好是轻蔑的弧度:“你在西城好歹也是数的上的,又读过那么多的书,应该也知道看不上就是看不上这个道理。我们白总既然都已经说了不想见你,就算你穿着个低胸装来,也完全没有人家万雅小姐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有效果嘛。”
说完,前台立刻就掩着嘴恶毒而又尖酸的咯咯笑了起来。
秦月晚一双如黑醋栗般的眸子倏的收缩了一个度,她很从容的站了起来,一步步慢慢的走到前台小姐的面前,纵使右脚的鞋跟断了半截,她整个人浑身上下散发出的也全然是优雅的气质。
对上她冰冷的目光,前台小姐的气焰反而没有刚刚那么嚣张,她刻意躲闪秦月晚的眼睛,结结巴巴的说:“你……你想干什么?难……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我穿什么是我的自由,”她冷冷的打量了一眼前台小姐臃肿的身材,不着痕迹的说:“倒是你,多读些书,或者自制力能够强一些,说不定也能穿上这条裙子。”
“不过话说回来,”秦月晚话锋一转,掀眸睨了眼头顶,“我依稀记得你们白氏的晚班六点就已经结束了,你还一直待在前台不肯离开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在等楼上的某位老总呢?可转念一想,我至少还能有个被人甩的资格,而你呢,你还只能等一个被甩的资格。这样说来,你应该比我还要下贱吧?”
她的尾音慵慵懒懒的上扬,却不偏不倚说中了前台小姐的心事,像她这样所有一切都普普通通灰姑娘每天在公司里多待一会儿心想的就是哪天可以被公司的某位高层给看中从而飞上枝头变凤凰,由是她的脸色顿时就变得红一阵,白一阵的,羞赧的连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看着她的样子,秦月晚满意的抿了抿嘴,轻踮起右脚尖挪回了待客沙发上等待。
大概就在她的脑袋一点一点的碰到沙发上时,电梯叮咚一声脆响,秦月晚迅速的清醒了过去,弹起身子也顾不得右脚上的疼痛,就静静的守在了电梯门口。
她重新整理了凌乱的头发,把断了鞋跟的右脚往后藏了藏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端庄一些,然后嘴角微微扯开了一丝弧度……电梯门开的瞬间,她原本准备好的笑容尴尬的凝固在了唇边,万雅亲密无间的挽住白锦川的胳膊从电梯里走了出来,伏在他肩头微笑的时候像只欢快的小鸟。
两人路过她的时候,眼神都吝啬的往旁边看一眼,男人侧颜依旧英俊,只是透着如陌生人一样温凉的气息。
等走出去了五六米远的距离,万雅才后知后觉的回过头去看了秦月晚一眼,万般温柔的扯了扯白锦川的袖口,指着她说:“锦川,那位不是秦小姐吗?你不过去打个招呼?”
他摇了摇头,甚至都没有回头去看一眼,只是把手更加用力而暧昧的搭在了万雅的腰间,薄唇凑到她红的快要滴血的耳根,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不重要,现在我唯一要做的就是平安的把你送回家。”
万雅羞红了脸,她却憋红了眼。
白锦川温柔的替万雅披上了自己的外套,搂着她,背影一点点消失在了视线里。
在两人的声音彻底不见之后,秦月晚仿佛听到前台冷哼的声音:“一晚上被同一个男人拒绝两次,要么说名媛的承受能力就是比较强呢。”
她已经没有反击的力气,侥幸的那一丝丝期望也因刚刚白锦川那淡漠的一记目光而被彻底的扼杀在了摇篮里。
她给米澈打了电话,当时已经接近十一点钟,已经要休息的米澈虽然有些诧异但仍干脆的答应马上会来接她。
在等待米澈来的过程中,她打开手机,无意间翻找出了那则对自己、顾瑞言还有郁白不实的黑料。
杜撰人显然没有很好的的素质,不仅把顾瑞言跟郁白给黑的体无完肤,更把秦月晚写成了一个私生活糜烂、夜夜笙歌,醉生梦死的败家名媛。
心里那股无名的火噌一下子就窜了上来,她重新拨通了米澈的号码。
“喂,秦总,我已经到香樟路了,还有二十分钟就可以……”
“你不用来了。”她清冷的声音听了就让人不寒而栗,即使米澈才刚刚在她的身边待了不久,也能够很轻易的听出来她声音里刻意掩盖的怒意。
“可是秦总,都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
“别那么多废话,说不用来就是不用来了。”秦月晚也不知道自己那一刻是从哪来的那么大的火气,嘭的一声就把手机摔在了明亮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
听着那头一阵翻天覆地的动静后忽然传来的忙音,米澈开着秦月晚的车在香樟南路的路口猛的踩了脚刹车,有些摸不着头脑。
前台早已经离开了,巨大的写字楼里已经没有多少盏灯在亮着了,秦月晚仍坐在沙发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白氏财阀”四个大字。
秦月晚就这么踩着断了的鞋跟,一步步的走回了家,都不知道自己半路上脚抽了几次筋。
一整晚,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睡过去的,倒是脚踝处的抽痛,一次次的提醒她,昨夜看到了什么,白锦川和万雅的婚约就像是一坨巨大的石头,死死的压在秦月晚的心口。
让她喘不过气。
去见他,又有什么用?见到了,都是满满的心痛!
网络上依旧是秦月晚和顾瑞言和郁白的各种流言蜚语,甚至有人以此编写了一部微小说,而且点击量还不小,内容简直是不堪入目,活脱脱的一部富家千金堕落史。
更有好事者,还在微小说下面留言,说要集体投资,把这部微小说投资排成三级片……
不堪入目的留言和谩骂声让秦月晚倍感疲惫,关掉手机,把自己关在办公室一上午。
米澈抱着文件,在门口想要敲门,又犹豫不决,被开门的秦月晚给吓了一跳:“秦……秦总。”
秦月晚整晚都没休息好,脸色惨白的看了看米澈:“上季度的报表?”
米澈小心翼翼点头:“秦总,要不,我让财务部晚点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