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以卵击石我没有意见。”秦月晚摊了摊手,“毕竟你是个聪明人,为今天这件完全没有必要的误会而任性的搭进去李氏还招来白锦川嫌这种事,我相信你不会做。”
李媛闻言脸上的傲气一点点被愤愕所替代,秦月晚这话正好不偏不倚戳进了她的心里,白氏根基深厚,就算国外那个项目砸了,对白氏也根本算不上是致命性的打击。
“何况,”顿了顿秦月晚淡淡的道,“就我所知,白氏现在跟李氏的合作已经全权由你姑母代你处理,你除了有权利签几份合同,恐怕连项目的负责方什么时候改成了白氏都不清楚吧?”
“你说什么?”李媛一愣,还没有将她的话给消化过来。
“你只需要回答我,现在公司是不是全都交给你姑母李凌代为管理了?”
李媛不晓得她从何而知,却也硬着头皮答:“没错……”说完,她想了想又很快的补充道:“不过,最终决定权,还是在我的手上。”
本来秦月晚还有些将信将疑,可李媛的这番话恰恰证明了李凌说的不假。
“秦月晚,你不是又想耍什么花样?”看着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李媛立刻就不悦的撇起了嘴:“我告诉你,我李媛也不是傻子,为别人做嫁衣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做第二次。”
倘若自己亲手毁了李氏,而秦月晚又背地里跟白锦川和好,那自己恐怕是哭也没处哭了。
秦月晚明白李媛在顾虑什么,她抬起头来,恬静的眉目间烙印着难以掩饰的嘲弄:“我跟白锦川,已经没有在一起的可能了。”
“那你们刚刚在洗手间里关着门都做了什么?”李媛几乎是立刻出口问道。
她敛着眼睫小心翼翼的抿了下嘴唇,声音像是涓涓流水,清泠好听又带着清浅的凉意:“不知道羞辱我,这个答案令不令你感到满意呢?”
“真的吗?”李媛又睨了眼她的脖颈,有些不太相信。
“我没有必要骗你。”秦月晚细长的手指伸进了乌黑的发丝里,有一下没一下的缓缓梳理着,“那晚我在顾瑞言家过夜,在他的心里眼里,我已经是个不干净的女人了。”
她不着痕迹的掩饰着自己的怅然和失落,对李媛说:“我所能说的只有这些,至于接下来你该怎么做,相信我们之前都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李媛张了张嘴不等出声,去而复返的沈阅重新出现在了拐角处,她立刻就静了下来。
看到秦月晚也在沈阅似乎觉得有些尴尬,他朝秦月晚打招呼似的点了点头,才清了清嗓子对李媛说:“李小姐,酒会就快要开始了,总裁让你过去。”说实话,他还真不怎么待见这位海归回来的李家千金。可最近夫人跟自己总裁也不知道在闹什么别扭,像今天这样的场合竟然各自带了男女伴来向对方示威,明明还彼此在乎,却谁也不肯先低头。
沈阅一副过来人的模样,讳莫如深的摇了摇头。
李媛似是转了性,刚刚还对沈阅趾高气昂,现在忽然又换上了一副甜美可人的面孔:“好的沈特助,我知道了。”沈阅猝不及防,浑身止不住的一阵恶寒。
李媛擦着秦月晚肩膀过去的时候,附在她耳边低低的道:“我答应你的我都会做到,至于白锦川,我警告你别再对他动什么歪心思。”
说着,她径直走到了在等着她的沈阅身边,回过头来扬起精致的脸蛋朝秦月晚吟吟笑道:“酒会就快要开始了,那么秦小姐,我们再会呦。”
秦月晚眸色深深一直目送着她跟沈阅的背影消失不见,心里忽然就酸涩的不像话。她掉过头去,与往酒会厅截然相反的方向很快的逃离。离开会馆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了很久之前,顾瑞言对自己说的一句话——“我比任何人都热切的希望看到你幸福,只是想起这幸福没有我的份,我依旧还是非常难过。”
迎面而来的凛冽寒风令秦月晚猛打了个激灵,大衣还放在郁白的车上,可她已经实在不想再麻烦他了。
她抱紧了自己的双臂接连打了三四个喷嚏,裸露在空气里的肌肤几乎都快要被冻的失去了知觉。
路过停车场时,灰白色的迈巴赫不停地朝着她按喇叭,瑟缩成了一团的秦月晚下意识看了过去,紧接着车上的人立刻就甩了车门下来,脱下身上的风衣,披在秦月晚的身上。
“出来怎么也不知道多穿些衣服?”顾瑞言皱眉,责备的视线落在她单薄的礼服上,“这天寒地冻的,感冒了可就不好了。”
秦月晚苍紫的嘴唇有些哆嗦,她紧了紧衣袖,身体上的寒冷总算被驱散了一些,这才想起来问顾瑞言:“瑞言哥,你怎么在这儿?”
“车上说。”
车里暖气开的很足,秦月晚披着顾瑞言的明显大出自己好几码的风衣,邋里邋遢的倚在靠背上,用力的揉搓着手心。
“喏。”顾瑞言朝她递来一杯热可可,“刚刚买的,还没来得及喝。”
“谢谢。”秦月晚感激的经过,搁在唇边就灌了一大口。
“小心烫。”顾瑞言手就撑在方向盘上,一脸温柔的笑意看着她。
秦月晚满不在乎的略微摇头,又嘬了一口,牛奶和可可粉相互交融,甜腻的味道充斥满了口腔:“是十二中门口的那家吧。”秦月晚无比肯定的说,从前她还在十二中上学的时候,顾瑞言每天晚自习都会提一杯热可可来看她,当时可是羡煞了一众女生。
顾瑞言点点头,抽出湿纸巾递给她:“那家店已经搬到荔加路上了,难为你还记得。”
可可的香甜把秦月晚原本阴雨连绵的心思给冲淡了些,她捧着塑料桶眼角余光暼向顾瑞言:“那哪儿能忘记,毕竟是人生里最最纯粹美好的年纪,所以细枝末节我都妥妥帖帖的搁在脑袋里呢。”
“其实你跟过去一点儿都没有变。”顾瑞言眼神中多了份异样的情愫,“人们常说岁月是把杀猪刀,可这句话一点都没在你身上体现出来。你还是跟上学那会儿一样的干净,一样的骄矜,冷傲中带了些许的不服输的锐利……”一如最初,我爱的模样。
他适时的刹住了话茬,没有把最后一句说出口来。秦月晚回他了句“你也没变”,便专心致志的喝着热可可。
等她喝完,身上也恢复了暖意,秦月晚这才咬着塑料杯臂,问顾瑞言:“对了,瑞言哥,你怎么会来这里啊?也是来参加这次博览会的吗?”
“不是,我听说这里的拍卖会上有我想要的东西,所以就来碰碰运气。”顾瑞言苦笑,他听说今天这里会拍卖秦月晚最喜欢的那位女作家生前最后的手稿,于是就想要拍下来,作为新年礼物送给她。没想到,还没进去就在后门口看到了瑟瑟发抖她。
“原来是这样啊。”秦月晚有些惋惜的说,“不过,拍卖会早就已经结束了呢,你要是早一点过来说不定还可以赶上。”
“没关系,真正有缘分的东西,不论辗转多久都会重新回来。”顾瑞言这话似乎别有深意,他环着方向盘,朝秦月晚道:“你呢?要出去吗?怎么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她心情不好,有这么明显吗。
秦月晚很不自在的蹙了一下眉头,“没有的事。”她轻描淡写的回答,“就是觉得里面太闷了,你知道的生意人都很虚伪,待不住所以就出来了。”
“怎么样,那一起去吃个饭?”顾瑞言低头睨了眼腕表,“六点二十分,我知道附近有家烤鸭不错,一起去尝尝?”
“好啊。”刚刚博览会上也没怎么吃东西,秦月晚这会儿馋虫被勾了起来不免的有些饿,想着接下来也没什么事情于是她就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回环狭窄的小巷还保持着西城老城区的味道,巷子中还有种满了冬青的弄堂,基本上进入了顾瑞言一辆车巷子口就有些拥堵了。
“还远吗?”看着弯弯曲曲的小巷子,一股熟悉的感觉自秦月晚心中油然而生。
“就快到了。”因为前边骑车行走的大多是老人,顾瑞言耐心的等待着没有按喇叭催促,朝秦月晚指了指前方不远的某一处位置:“就在那儿,这条巷子尽头倒数第二间。”
秦月晚眯眸看到了那块门牌,“瑞言哥,把车放在这儿吧,我们步行过去。”
顾瑞言看着不急不慢的在车前行走的老人们,也赞同的点点头。
等把车停好后,秦月晚率先打开车门跳了下去,在看到门口写着“情寿”二字的那家面馆时,她的脚下忽然就像灌了铅一样,再也没办法挪动半步。
怪不得她刚刚就觉得这巷子熟悉,果然之前已经来过了。
顾瑞言锁上车,走到她的身边疑惑不解道:“怎么不走了,刚刚在路上不是就喊快要饿死了吗?”
“瑞言哥,”她扯了扯顾瑞言的衣袖,快速的耷拉下了脑袋,“我想吃面,可以吗?”
“吃面?”顾瑞言皱着眉抬头看了眼情寿的门头:“怎么会突然之间想起要吃面呢?”
秦月晚低头支吾,答不出个所以然来:“就是,突然想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