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紫望向花错的眸子里，时而有一种温情的冷眼。
“那你又知不知道，为何仙盟近些年忽然这样极大发展？”
花错沉默着，良久良久，没有答话。
此时已是深夜。
夜色浓重，如墨，如网，笼罩白石堡垒。
当然，醉仙楼也被网罗其中。
有月。幽月如眉，淡薄的辉光，千丝万缕的洒落，透过窗棂，在三人面前洒下一地的银白与闪亮。
月光不断倾泻，以致三人的身上都有了迷蒙的意思。
花错突然抬首，望向小紫，淡淡的道：“这个原因，我本来确实不知道的。”
小紫那双可以迷死人的媚目之中，已有了种娇兮俏兮的风情。
“本来确实不知道？那现在呢？可有眉目了？”
花错道：“现在大概可以找到一点北了，摸得着一点头脑了。！”
小紫道：“哦？”
花错道：“暮夜迅逝，数百年后，仙盟便极速崛起，空前盛大，想必是利用这段时间，消化了暮夜的绝大部分资源。”
小紫道：“你这个想法，倒是大胆而新颖。”
花错道：“你的评论少了一个关键词。”
小紫道：“什么词？”
花错道：“切实。”
小紫笑了笑，道：“应该是：比较切实。”
花错道：“看来小紫姑娘倒是个知情人，知道不少内幕消息。”
小紫一挺丰满胸膛，傲然道：“那是。”
花错就十分礼貌的问道：“那你且说说，该如何描述，才能将这‘比较’二字去掉，变成真正的切实？”
小紫道：“应该是，仙盟收回了被暮夜吞噬了的资源，变得空前盛大起来了。”
花错道：“收回？”
小紫嫣然一笑，那排编贝洁白，在朦胧黯淡的薇辉下，似乎显得和她的眸子一样晶莹。
“如你我，以及大陆各域修士所知，我们的修行境界通常都停留在常元境，只能吸纳与自己灵体亲和的五行灵气，或者与五行并列的，诸如风雷磁或音等特殊灵气。”
“而部分灵体特殊，天赋卓越的幸运儿，则能够一探更为高深的混元境，突破灵体亲和的界限，可以同时吸纳两种以上的异质灵气，并使之于经脉共存，而不至于冲突与紊乱。”
顿了顿，她又目视花错，缓缓道：“你这小狂徒，当然也是这些幸运儿之一。自然明白我所言非虚。”
小紫接着道：“有学而无尽，修行也一样，只有这部分些幸运儿之中的幸运儿，才会知道，在这混元境之上，仍有一个极元之境。”
花错就只静静的听着，既不激动也不讶异，似乎不过是偶尔偷得浮生半日闲，坐听一个温柔可人的邻家女孩再闲话家常一般。
小紫瞅了他一眼，很平静的道：“天道势均，原则上本是人人一直修行下去，都可以有机会一窥这些境界的奥秘的。”
花错还是很安静的没去搭腔，但他的脸上，已有了叹息之意。
小紫道：“你心里，当然是感慨，人道势偏，这些灵气能量资源，总是在有意无意中，敛聚到强者手里的，一旦出现各式强者的资源积累，旁落到弱者手中的资源就更少了，他们晋升与窥秘的可能性也变得愈加渺茫。”
花错不置可否，只取过眼前的琉璃杯子，盛上并饮下一杯火灵炽盛的赤红火酒。
火热火热的酒水，顺着口腔进入腹中，火辣辣的，嚓嚓的烧着他整个身体内里，那个感觉可叫一个畅快！
他将杯子缓缓的放下，然并不释手，他的五指修长而洁白，轻轻的摩挲着杯壁。
火酒温高性烈，琉璃杯子上却是冰凉一片，这丝丝缕缕凉意就从指间，细枝末节的陇上身来，一点点的怯去她体内的余温。
赤虹的静静的坐在那里，但目光闪烁着，总有意无意的落在花错的身上。
特别是当他看到花错饮用火酒的全过程时，火酒点燃花错身体内里的时候，仿佛也点亮了他那双浑浊的昏花老眼。
他那枯藤老树一般的十指，以细微而古怪的节奏。轻轻的敲击在藤椅护手上，似已看到了十分有趣的事情。
花错的星眸里，似也有微光像月辉一样亮起，也有意无意的往老人身上一瞥，但一闪即逝，没作哪怕丝毫得滞留。
直到他再次面对小紫，他的眸光，才蝶子一般，和缓而轻巧的迎了过去，与她的目光正碰正着。
他笑了笑，道：“你说得不无道理，正如，我可以消受火修的琉璃火酒，而各域的绝大部分资源，都集中那些个大族手中。”
小紫点点头道：“是的，人道势偏，资源集聚，更体现在结合了时间要素之后的力量上。修为越好，寿元越长，各大门阀也一样，实力越强，越容易吸纳人才，敛聚资源，甚至，形成十分稳定的传承，确保了他们在人力物力资源占有上的优势。”
花错淡淡的道：“所以，你要告诉我，历史越悠长，实力越雄厚的那些门阀，拥有的资源以及底蕴，就是最最富饶而深邃的。诸如，仙盟，以及玄门。而其他门阀，错非机缘巧合，骤发横财，是绝不可能成为异军突起的暴发户的，一如暮夜。”
小紫忍不住击掌笑道：“我最喜欢与聪明的人打交道了，小狂徒聪慧，省了我不少脑筋。”
花错道：“所以，你好歹也应该告诉我，他们争夺的这些资源，究竟是些什么资源？”
小紫扭头看了看爷爷，道：“这些东西，还是您老人家清楚一点，孙女也就不僭越了。”
老人一捋那把山羊胡子，大笑着道：“好吧。你也用点酒水，润润喉吧。”
然后，他面朝花错，道：“由你的年纪以及修为可以看得出来，你当然是个悟性极高之人。”
花错沉默。
他的沉默当然是并不否认的意思。
老人笑了笑，道：“那你当然也已经隐隐察觉到，有些资源的利用，并不一定要在我们的修行过程中。”
花错忽然精神一振，凝视着老人，沉声道：“说下去。”
老人忽然伸手，从那些瓷质玉碟里取过一捧蓝晶提子，一个个的抛进口中。
这些提子，入口即化，芳香四溢，令人闻之心醉。
赤虹有滋有味的吃完，他脸上那些皱纹，似乎霎那间，便少了几许，而一头的华发，似乎也黑油了不少。
花错静静的看着他，眼中已经露出了吃惊的神色。
老人此时红光满面，双目炯炯，比之前，似乎年轻了何止十数载。
赤虹自然已经捕捉到了他眼中那一闪即逝的讶异之色，他淡淡的接着道：
“例如这蓝晶提子，木森林的特有奇珍，千年根茎叶，百年花，百年果，敛聚天地日月星的精华，才化作了今日你我面前的，颇具有延年益寿功效的寿元灵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