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看到宋腾的父亲如此的悲痛,也忍不住的掉了几滴眼泪,这一下便有一些心软。又想到这送老爷子生前一向和善,对村子里的人也是都非常好,按说肯定不会来祸害子孙的,便也就同意了让宋腾埋第一捧土。
谁知道这宋腾的父母一听真的要让着宋腾下第一捧土,一时间竟又犹豫了起来,两人你看我我看你,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村长一问两人才又便说害怕宋腾不是长孙这样来,下了这一把土就可能给他招来灾祸。
村长一听这么说也不无道理,但是紧接着他又脑瓜子一转,想到了另外一个主意。反正不知道宋老爷的长子是死是活,就不在墓碑上刻这长子的名字,由此一来就表示和老爷子和这长子断了关系,这宋腾就成了名正言顺的长孙了。
这个方法是村长自己想得,也不知道行不行,反正之前村子里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但是总比把这老爷子的尸体镇起来要好的多。
宋腾的父亲,此时心里正对大哥有意见,可是又不想让父亲像是没有儿女的孤寡老人那样死了以后还要被镇起来。也遍不顾妻子有些担心的颜色点头同意了这宋腾下第一捧土。至于他这个大哥,没准这辈子都不想再回这个村子了,要不谁会呆在城里这么些年都不回家一趟呢。
事情都商量完了,宋腾才刚从学校赶回来,一回来就倒在爷爷的遗体旁边大哭了起来。自小村里的孩子都因为这宋腾长得好看清秀一直把他当成女孩子看待。就因为这个也没少受村子里的人欺负,父母整天忙着做农活也没时间照顾他。爷爷就成了他唯一的靠山,有人欺负他他就跟爷爷说,爷爷也会安慰他然后找那些孩子评理。现在爷爷突然就去世了,他心里的悲伤丝毫不亚于他的父亲。
人死自然是不能复生,宋腾哭了很久哭累了才也对这事情有了些担当。
在大家的帮助下,一个以木板子为基础搭建的简易灵堂很快的就建了起来。此时天已经微微黑了,村子里的人也都陆续离开了。剩下的就是他们家里人轮流值班守灵了。轮到宋腾守灵的时候,宋腾的母亲看着他父亲关上了门,忧心忡忡的说道:“你真的要让腾腾来下这第一把土?”
宋腾的父亲叹了口气道:“要不还能怎么办?”
“可是,腾腾他……”
宋腾的母亲还没有说完,便被丈夫捂住了嘴:“小声一点,隔墙有耳,万一被外边的人听了去那可了不得!”
宋腾的母亲却还是忍不住了说道:“可是咱爹认都没了,为什么还要瞒着全村的人。”
“呸!”宋腾的父亲像是有些怒了伸手便打了自己老婆一巴掌,打完便愣了:“对不起,咱爸还没下葬呢,就还是这个村子里边的人!现在全村子的人和咱爸的在天之灵可都看着我们呢,现在公开这个秘密不是让咱爸死的不安宁吗?”
宋腾母亲的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你就光顾着做你的孝子,以后你让腾腾怎么做人啊!你就这么自私不为咱们家腾腾想想吗?”宋腾的母亲也是爱子心切,已经有些着急了,声音都有些许颤抖。
“你这真是妇人之见,我怎么就不为腾腾想了?!就埋一把土怎么了?就是一个风俗而已,你还真的会相信那些闹鬼的传说啊!就算怎么闹鬼也是咱爸的鬼魂,还能害了咱们不成?”
宋腾的母亲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往宋老爷子的灵台看过去说道:“可是如果咱爹知道咱们一直瞒着他……”
宋腾的父亲不由得吸了口气,一咬牙说道:“放心吧不会出事的,咱爸生前那么喜欢腾腾,就算知道咱们瞒着他也不会害了腾腾的!”
宋腾的母亲只好不安的点了点头,虽然她心里好像有什么不好的预感,但是丈夫这么说了她也只能点了点头说:“但愿如此……”
宋腾的母亲离开房间直接去找宋腾,他说不动丈夫便希望宋腾可以主动拒绝这件事。
宋腾听了目前说的话还是坚定的说道:“妈,爷爷生前对我那么好,我不可能让我爷爷被镇在那山上,就让我下这捧土吧。”
“可是……”
宋腾擦了一把眼泪:“妈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下葬就是一种仪式而已,我们还是相信科学别太迷信了,是不是长孙这些都没关系的。”
宋腾的母亲自小就觉得亏钱这孩子,所以自然是对他非常宠爱,此刻看到孩子有这个心愿也是实在硬不下心来阻止他,只是摸了摸宋腾的头,叹了口气道:“但是孩子,你明不明白如果你真的去吓了这土,你的秘密就得永远在这个村子保守下去,至少你父亲死之前,你不能让他被人指指点点你懂吗?哎……”
宋腾靠在妈妈的怀里有些抽噎的说道:“妈,没事的,大不了我长大以后出去住,把你们也接出去。”
“你出去住也好,这个村子里的事情太多了,你留在这对你也不好,只是妈和你爸都在这里过习惯了,老了也不会离开这个埋祖坟的地方了。”
“那也没事,我会每年都回来看你们,等你们老了我再搬回来住,时间久了村子里的人肯定也会理解的。”
宋腾的母亲含着泪点了点头,现在宋腾还很年轻,他根本不懂什么叫人言可畏,那些流言蜚语足够把一个人推上绝路。更不好会懂得有些事就好像是埋在地下的酒,埋的时间越长,后劲也就越大,但是此时此刻他没有说什么,也没什么可以说,只希望离开村子宋腾可以好好的活下去。
接下来的几天里,一切都按照之前已经商议好的方案举行,一切都非常顺利可是就在下葬的那天却出了一些意外。抬棺材的一个人因为家里临时有事,村长只好临时换人。而抬棺材的人因为要和私人接触按照规矩必须要净身。意思就是提前三天或者四天去当地的土地庙或者菩萨庙上香,用香灰擦在自己的手上,回家再洗个澡。还要佩戴一些像是黑狗牙一样的辟邪的东西,所以又是耽搁了一些时间!
这些都处理完了葬礼就一直拖到了当天下午快要五点的时候,他们这才开始按照计划开始,等把棺材抬上山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按照习俗来说很少有人会选择在晚上下葬,一般都是早晨阳气刚刚上升还微弱的时候去下葬。可是上了山以后村长一时又选不好下葬的地点,眼看林深蔽日,天已经黑下来了,阴气也逐渐上来了,四周的坟头都开始冒出一些星星点点的磷火。无奈之下,只好找了一个地势比较平坦的地方,准备挖坑下葬。四个壮汉一起挖土,还没挖几下就挖到一个大理石板,可是现在再找其他地方就太晚了。他们只好在石板旁边挖土把那石板取了出来扔在了旁边。又是往下挖了几下一个小伙子又挖出来一个非常古怪的铜器。村长看了以后说应该是陪葬品,大家就没太注意,现在看来是大有问题。
棺材用的是非常普通的松木,涂了一层清漆。四个壮汉拜过老人家牌位以后就站在了棺材的四个角,宋腾一家分别站在棺材的左右,前边是村长拿着宋腾自己剪好的黄纸钱,灯烛引路。
“落棺!”随着村长的一声拉着长音的吼声,打破了山上原本的寂静。哀乐声起,老人的棺木被推入坑内,宋腾落了第一把土以后,宋腾的妈妈和宋腾开始哭。其他人也就开始继续添土掩埋,只留下了一个坟包。
后山的树木非常茂密因为很少有人来所以现在已经是很不好走了,能看到的也就是人们经常上山埋葬故人走出的一条羊肠小道,尤其是下过雨之后极不好走。落棺盖土之后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谁都不愿意大晚上的在这坟堆旁边多逗留一刻,因此一行人并没有多做停留。只是烧了几把纸钱,便赶紧加快脚步准备下山。
走到半路上,队伍却突然停了下来,宋腾扶着妈妈差点撞上前面的人。
“怎么回事?”宋腾下意识的问出来,然后就看到最前面的村长举起右手让后边的人都停下。可是在送葬的路上不管是来还是走都不能停下,这在他们村子里认为是非常不吉利的,因此几乎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屏息静气。霎时间,周围都安静极了,就连风声虫鸣也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整个队伍都被一股不安的气氛所笼罩。
宋腾的母亲推开宋腾的手走上去和村长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村长又一挥手,队伍又走了起来。这时只见村长忽然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两个肩膀。宋腾曾经听说过,男人身上有三把火,走夜路的时候如果碰到什么东西就用力拍自己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