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小女孩最后得救了,可是她的手却被夹到碎粉性骨折,整条手臂要锯下来才能活命。”
大妈继续压着声音说:“方素瑜被家人和朋友责怪,没有一个人肯谅解她,看到她就是谩骂和谴责。这件事还在网上传开了,无数正义的网友把她骂得狗血淋头。她后来受不了了,电梯门事件后第三天,就抱着昏迷不醒的女儿爬到医院的天台跳楼自杀。那个惨啊,砸下来的时候,眼珠子都脱眶了……”
电梯的光线并不算好,大妈还把声音弄得神秘兮兮的,陈青青有些可怜巴巴地说,“大妈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又不是讲鬼故事,干嘛压低声音?没被那件事吓死,倒被你的声音吓死了。”
“你不觉得这件事恐怖吗?”大妈的声音依然很低,好像生怕被周围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听了去,“反正我听到消息的时候是被吓惨了。还有,事实上那个方素瑜是女孩的后妈,平时没心没肺地对待小女孩,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会自杀的人。很多人说方素瑜可能是被鬼上身了……”
这时正好走到七楼,我的眼睛好像被什么迷了一下,拼命地眨眼。突然看到那个满脸是血的小女孩出现在楼道口那里,很安静地看着我。还有那个长头发的女人,趴在地上仰头看着我,目光呆滞。
我一下抓紧大妈的手臂,低声问:“大妈,你看到了吗?”
“什么?”大妈朝我看的方向看过去,安慰我:“别怕,自打小女孩和方素瑜出事后,她们的家人每天都要来这里闹,有时候在这里烧些纸钱,有时候还偷偷地放纸人。虽然每次下场都被医院撵走,但第二天还是照样来搞事情。据说啊,已经闹了七天七夜啦。只是地上的一些纸钱而已,很快就会有清洁工来清理的。”
我的心脏有瞬间停止了跳动,屏住呼吸问:“你看不到?”
“你看到什么了?你的脸怎么这么白?”大妈可能想到什么,脸也一下子变得苍白,“妹子,玩笑可不带这么开的,你到底看到啥东西了?”
“没什么。”我眨眨眼睛,那两个血人已经消失不见,连忙说:“楼梯里光线不好,我可能看花眼了,快走吧。”
回到病房后,我的心情一直都不能平静。转过头,好像还能看到方素瑜侧身躺在病床上的情景。
她居然早在七天前就死了?
特么的前几天,我天天和一只鬼共住一个病房?
这种不安的状态一直困扰着我,导致到了晚上我又睡不着。烦到半夜好不容易有点睡意,却想去上厕所。
我不想再坐电梯,只好将就着用病房里的马桶。我本人有轻度的洁癖,拿出纸巾反复地擦过马桶边沿,刚打算坐上去,却看到马桶里清澈的水突然冒泡泡。
听说医院的阴气很重,在恐怖界排名第三。白天还好,到了晚上那阴灵多得简直跟鬼门大开似的。
而医院里阴气最重的地方,当属产房和厕所。
产房自然不用多说,每天迎接投胎而来的新生命,阴气不重才不正常。而厕所通往地下,连接未知的黑暗世界,谁知道顺着下水道爬上来的会是什么东西?
我盯着冒泡泡的水看下去,一只眼睛突然出现在马桶眼里。灰白色的瞳孔瞪得很大,眼睛死气沉沉中又似乎透着一股很重的怨念。
我屏住呼吸冲出厕所,反应了一会终于忍不住大叫尖叫。
一时间,不但同病房的陈青青和大妈醒了,连值夜班的护士都被吸引过来。
我拉着大妈哆嗦地说:“我看见了!马桶里面有只眼睛。”
护士立即跑到厕所查看一翻,出来后很不高兴地对我说:“胆子也太小了,只是一棵龙眼核,看把你吓得。以后半夜可不能乱叫,影响病人的休息,间接影响病情,罪过很大的。”
我呆呆地问:“只是龙眼核?”
护士再三向我证实马桶眼里有棵龙眼核,之后在陈青青的陪伴下,我硬着头皮上完厕所。
护士看我们重新躺下了,才离开病房。
我躺在病床上,觉得心情烦躁。
想起姥姥说我的肩头火灭掉了一盏,难道给树精还恩后还没有重新燃起来?
我陷进了一个充满阴灵的荒诞鬼世界里,都快分不清现在到底是梦还是现实。我怀疑再这样下去,我得去住精神病院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忍不住给姥姥打电话,把医院里发生的一切告诉了姥姥。
姥姥在电话那边沉默很久,才沉沉地说了句:“我知道了,你尽快办出院手续吧。”
就这样?
姥姥有通鬼神的本领,我原本还指望她能指点我一下,结果姥姥只是平静地让我出院。
我泄气地想,我果然不是她的亲孙女。
随后,我找到那个负责我病情的削瘦医生,极力表明我的伤已经好了,不需要再住院。而那一小块碎掉的骨头,也不需要动什么手术,所有后果我自己负责。
“你负得起负责吗?”医生被我闹得有些不耐烦,冷冷地说:“如果你的手废了,谁来照顾你?你想一辈子成为家人的负担吗?”
没这么严重吧?
我错愕地看向医生,他也在看我。我们的视线正好对上,我惊讶地发现,他的眼睛里好像反射一种奇怪的色彩。
就像狼眼的颜色,绿的。
这医生不担抹香水,还戴美瞳?
我越发觉得这个医生不靠谱,认为他拼命让我住院不过是想多赚点提成。于是我软磨硬泡,医生烦不胜烦后还是给我开了出院证明。
办好手续的时候天已经已经黑了,我和陈青青还有大妈告别。
陈青青抱着我依依不舍,和我互相留下联系的号码,“小菲姐,等我出院后就去找你玩。”
我点头。
大妈这时说了句很煞风景的话:“简妹子,听说天黑出院不吉利,你要不要再住一晚上?”
我心里有些反感大妈的话,但明白她也是好意,因此脸上就没有表现出来。平静地说:“手续都办妥了,人家医院也不会同意我继续留下来。”
“嗯,走了也好。”大妈说:“你昨天晚上那一闹,我也觉得这个病房很邪门。明天我也得办个出院才行。”
拎着仅有的几套换洗衣服,我离开了病房。
下去的时候我犯了难,到底是要坐电梯下楼,还是走楼梯?
想起那个不愉快的恶梦,我怎么也不愿意去坐电梯。可是如果走楼梯,提心吊胆的时间不是延长了吗?
正在犹豫不决,我突然看到身材挺拔的陆子城走了过来,顿时有些惊喜。连忙恭敬地朝他喊一声:“陆总监。”
陆子城疑惑地看看我:“简语菲?这个时间点你拎着行李要干什么去?”
“我手伤好了,今天出院。”我挤出笑容:“陆总监来医院做什么?您生病了吗?”
“有个朋友出车祸,受伤住院了,我来看看他。”陆子城说:“没想到会碰到你。”
陆子城说完,电梯缓缓打开。
他很绅士地让我先进去,我只能硬着头皮走进去。刚走进去,一股寒气就扑面而来,我抱紧手臂,害怕地挨近陆子城身旁。
陆子城问:“你怎么了?冷吗?”
我费劲地找借口:“可能病久了身体发虚,是有点冷。”
这时电梯来到七楼,停住了。
电梯打开后,不出所料的没有半个人影,陆子城奇怪地自语:“电梯坏了吗?”
他重新按上关门键的时候,我看到一只幼小的,淌血的手跟着电梯缓缓合上。
我看得心里直发毛,咚咚直跳!
电梯一直一直下降,我硬着头皮鼓起勇气说:“陆总监,我可以跟您一块走吗?”
陆子城露出温和的笑容,似乎还有些意外的欣喜:“当然可以。”
不管他怎么想我的,可以有人一起结伴离开这里,我也顾忌不了那么多啦。
厚着脸皮跟他来到负一层停车场,我发现那两只鬼居然吊在我的身后。我走她们走,我停她们停。她们的样子实在是太恐怖,我害怕地抓住陆子城的衣袖。
陆子城看看我,又朝我的身后看看,突然问:“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我惊异地睁大眼睛,“陆总监,你也能看见那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