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袍女子从袖中取出一支卷轴，纸面垂下。通篇用古体字书写，她一个字也看不懂。
采雯也是皱眉，显然也看不懂上面的文字。
“徐老板…抱歉啊，我看不懂。”莫语凝尴尬的说。
灰袍女子点点头，手掌在上一拂，卷轴上的文字顿时变幻，变成可以辨识的普通文字。
莫语凝凑上去看，脸色有些挂不住。大意是签署此契约便不得反悔，若是违约修为倒退一层之类的内容。大街上到处是这种东西，都是骗小孩子玩的，根本没有约束力。
采雯没有她那么客气，当即说道：“这种骗小孩子的东西也能拿来用？”
灰袍女子像是听不懂她们的意思，收回这支卷轴后又取出一支，这次上面写着的是更重的誓约，违约后经脉断裂修为尽毁。
写的倒是像模像样的。莫语凝有些犹疑，灰袍女子看样子不是喜欢开玩笑的人，但这种东西让她相信是真的，实在有些困难。
小时候被骗过好多次。她不禁回想起自己消失的两个月零花钱。
“你这人是不是……”采雯说了一半止住嘴，大约是后悔自己冲动，懊恼的别过头。
“不相信吗。”灰袍女子轻声说。
莫语凝摇摇头，“我觉得您不会开这种玩笑。但是……”
但是这个东西真的是烂大街的啊，估计每个小孩都曾经中过招，让她再相信一次太勉强了。
“那便算了。”灰袍女子也没有继续推销的意思，收起卷轴就要上楼。
“哎等等……”莫语凝叫住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恩…多少灵石一份？”
她感觉到采雯质疑的目光，解释道：“也不会有害处，对吧。”
采雯冷哼一声，也没有反驳。
“第一次买就记在苏蓉账上吧。”灰袍女子取出第一份卷轴，说。
“哎？”莫语凝吃惊，“这样不好吧。”
“她之前说过可以这样的。”灰袍女子看了她一眼，“你可能买不起。”
“……”有点相信这东西的效用了。
卷轴尾部有一片空白，在灰袍女子的指导下用神识刻上这次契约的细节，随后标上灵力标记便可以了。采雯虽然不屑但还是照做了。
在双方标记成功的那一刻，莫语凝感到有一层无形的束缚裹挟在自己身上，这感觉转瞬即逝，却无法忽略。
采雯脸色也是一变，再也不能将这份契约当成儿戏来看待了。
灰袍女子完成交易后便离开了，莫语凝同采雯客套了几句，约好了狩猎时间采雯也回了自己的屋子。她重新爬上床抱着花盆思考这几次狩猎能不能把卷轴钱赚回来。
所以到底是多贵啊。莫语凝倒在被窝里，感觉自己好败家啊，虽然败的不是自己家的钱但还是好心疼啊。
苏蓉为什么要这样帮自己。
她思考到这个问题，自从来了这里，不，不止在幽冥地域。水境的太极球，碧落秘境的神剑，鉴宝斋的殷镜，再加上幽冥地域的苏蓉，自己得到的帮助是不是已经超出了热心的范畴？
莫语凝翻出荷包，里面躺着数十枚润灵珠，颗颗饱满硕大，宝光直射。她拈起一粒，运功吸收其中的灵力，顷刻间这枚润灵珠就破碎成一堆尘埃，被她抛进墙角的花盆里。
润灵珠里的灵力温和暖人，滋养着破损的经脉。这一袋润灵珠价值不菲，如若让她自己狩猎，花上个把月也不一定能猎到这般价值的润灵珠。
自己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苏蓉必须要依仗自己才能猎到这么多润灵珠？
光这样想想都觉得可笑。
那又是什么原因让她接近自己，并且邀请一个练气期的小累赘参加他们的狩猎，分享他们的成果，难道是因为自己可以提供几朵鲜花给她增加娇艳吗？
催生花朵又不是什么难得的本事，花一枚润灵珠可以买到一篓子珍惜的灵花。
或许只是土豪懒得花时间？
莫语凝摇摇头，这个说法太没有根据，过多的巧合就是必然，绝不可以轻视。
她戳了戳湿润的泥土，又在手指上割了一道口子，大约是习惯了，她甚至已经感觉不到疼痛。
等这朵花盛开的时候，她们将会融为一体，到时候就不需要每天浇灌鲜血了。
到时候……她会自动吸取自己的血液，而修行这种功法若没有足够的补血，会变得非常虚弱。
邪门歪道。
莫语凝苦笑着止住血，不知让那些正道知道了这种邪门歪道的修行方法实际上是上界仙神的功法，会作何感想。
与采雯约定的时间是次日上午，二人虽是邻居却是在客栈门口集合。采雯还是戴着面纱，穿着如昨日一样清凉，不禁让莫语凝怀疑在寒冷的阴雾中她会不会冻着。
只不过，她手腕和脚踝处系着的铃铛不再随着她的走动而叮叮作响，仿佛哑声了一般默默摇晃。采雯的腰间绑着一只竹筒，也是黑色，让莫语凝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采雯觉察到她的目光，笑着扭动身子，让竹筒更好的展现在莫语凝的视野中。
“啊？没有…没有问题。”莫语凝有点尴尬，侧过身不再打量对方。
为了引开话题，她问：“去郊区还是山林？”
“当然是山林了。”采雯也转过身，手指拂过飞剑。莫语凝又瞥了眼，材质上佳的上品飞剑，除此之外没什么特别。
“现在的郊区，可是什么都猎不到。”采雯像是抱怨的语气，“莫道友以为如何？”
“我也认为山林比较合适。”莫语凝赞同，“否则连那个契约的钱都赚不回来。”
采雯望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问：“你不会真的相信那个东西吧？”
“采雯道友不信吗？”莫语凝反问，“在这种时候说这样的话可是有反悔的意思？”
“反悔的话我也不会邀请你了。”采雯的语气总是有一种嘲讽的味道，“杀人越货也不会找你啊。”
莫语凝把那句为什么不会找我咽下去，心里却存了一分狐疑。像她这种单身，年纪小，一身好法器的，实在是杀人越货之绝佳选择。
有点后悔为什么不选个条件更严厉的卷轴了。莫语凝心想。
顺着郊区往前走，道路变得崎岖，树木也渐渐多了起来。再往前走，就算进入山林了。
莫语凝看见一团灰雾闪过，心知那是幽冥。她和采雯都是练气修士，此行绝不会像和苏蓉打怪一样轻松。
“去不去东１区？”莫语凝问。
采雯不解，“那是什么？”
显摆的时候到了，莫语凝活学活用，“是给狩猎者修建的平台，在那里打幽冥要方便一些。”
采雯像是明白了，“哦，原来是那个，我听说过。还是不要去了。”
她补充道：“那里有吸引幽冥的阵法，以我们的修为过去比较危险。还是换个地方吧。”
恩……对方好像懂的比自己还多呢。莫语凝受到了打击。
她们俩不像苏蓉必须要砍出一条宽敞大道才肯走，幽冥地域的树木一向稀疏，两人坑坑洼洼的前进倒比她之前开路要快不少。一路上倒也有不少幽冥袭击，频率在可接受范围内。但打了七八只也只有一个有润灵珠，还是块成色极差的小碎石。
“要不要用符咒？”莫语凝问。
“什么符咒？”采雯大概没有听说过，问。
莫语凝便把《幽冥简介》里记载的符咒告诉了她，采雯大感兴趣，当场在手上画了一个。
不得不说，采雯的符咒画的比她好多了。又快又像。
莫语凝松了口气，这下不用担心被幽冥大军所淹没了。
谁知采雯刚画完就把符咒擦掉，面对莫语凝疑惑的目光，她解释道：“这里地形不利，我们先找个地方再说。”
她说的是实话，这里树木杂多，又是个土坡，确实不适合战斗。
采雯应当做了不少功课，对这座山的地形很是熟悉。莫语凝看她走的轻车熟路，路上遇到的幽冥蝙蝠数量也属少数。
跟着她的方向走，树木变得繁盛起来，那生铁一般的树叶竟然也多了起来，若不是颜色不对，恐怕都会有生机勃勃的气息了。
拨开最茂密的那棵树，眼前忽然一旷。
面前是一条小溪，溪水边的沙滩在长年累月的冲刷下变得光滑，只是仍是幽冥地域特色的灰黑。
那溪水也带着淡淡的灰雾，莫语凝将手浸在里面，阴冷，而不是清凉。
这片地方的确对他们的战斗要有利些，开阔的视野，平坦的地面，再加上是在水边，对她的水灵力颇有加成。
采雯对这个地方也很满意，四下观察了一遍便开始画符。莫语凝也趁机布置了几个陷井，好到时候轻松点。
山林里的幽冥数量远胜郊区，过了不多时便有幽冥被吸引来。莫语凝催动飞剑一斩这只小幽冥便消散开来。
没有润灵珠。
她有些明白为什么这个季节其他狩猎者不来了，实在是太闹心了。
采雯对此也有些烦躁，可她符咒的吸引力没有莫语凝那么高，幽冥来的虽快却不密集，又等了一会儿才等到第二只。
依旧没有润灵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