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语凝追了十几条街才抓到嫣珠，为了怕她再跑直接把她捆到了自己身上，不顾她嘹亮的哭声强行拉了回来，等回到坊市的时候已经累得宛如一条死狗。
莫语凝站在鉴宝斋门口站了半天，因为一个人也没有让她有些怀疑找错了地方。直到门童出来才确认，如若是平时她定要感叹几句世事易变，而现在她只是愤怒嫣珠这个熊孩子跑了这么久人都走光了。
“前辈，先生久等了。”门童走上前，深施一礼道。
莫语凝平生第一回被人叫前辈，还是被比自己大的人，差点没反应过来。愣了半晌连忙还礼。
“请随我来。”门童为她掀开门帘。
刚进店面，扑面而来的是一股似麝非麝、如兰似桂的香气，但又与普通的熏香不同，闻之便令人清爽，刚刚跑了十几条街的疲惫一扫而空。只是她隐隐约约觉得这香气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嗅到过。
嫣珠的哭声也渐渐止住，她好奇的看着镂空架子上系结的彩花，伸手去抓，莫语凝却往前走了，彩花与她擦肩而过，嫣珠怔了半天更用力的大哭。
“够了！闭嘴！”莫语凝终于忍不了了把她放下来，“吵什么吵？老子陪你跑了十几条街你以为很好玩？”
嫣珠从未见过她如此暴怒的模样，吓得不敢吱声。
“你要是再跑我就真的不管你了！”莫语凝余怒未消，童子原本站在一旁，此时走上前来，“前辈，不如我带这位姑娘去休息室，您先去见先生？”
有人愿意把这个麻烦带走她真是乐意至极，现在她才能体会到沈慕然被误伤的痛苦。连忙答应道：“多谢多谢，你可千万看好她，别让她再跑了。”
“不会的。”童子微笑，拉着嫣珠的手，“姑娘请随我来。”
这人仿佛有什么魔力，嫣珠竟然没有再吱声，乖乖跟着他走了。
童子走前已为她指好了方向，莫语凝深吸一口气平静被吵坏的大脑，理了理衣裳走向殷镜所在的房间。
这店面从外面看并不大，里面却别有洞天，她转了两个弯才找到殷镜的咨询室，房间用一道半透明的落地纱帘与外面隔开，可以看见里面人的轮廓。
这里应该是那香气的来源，云雾般的流烟从纱帘下钻出，弥漫在空气中，隐隐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但这烟气闻了却不让人糊涂，反而清晰无比，莫语凝愈发觉得熟悉，只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嗅过。
她踏着轻烟走过去，伸手拨开了门帘。
“欢迎光临。”殷镜从书本里抬起头，对她微微笑了一下。
莫语凝瞬间明白了外面那些排队的姑娘从何而来，并且感到沈慕然对于殷镜让他排队而生气是多么不可理喻的事情，简直就是无理取闹。
“坐。”殷镜指了指桌前的椅子，桃花眸中笑意流转。
他的左手边放置着一只博山炉，那烟气就是从中升起的。
莫语凝乖乖坐下，使劲嗅了嗅博山炉的香气。
“听沈慕然说，你们是来找我鉴宝的。”殷镜笑着说，“今日客人稍多，多有怠慢，还请见谅。”
他为莫语凝倒上一杯茶，自我介绍道：“在下殷镜，一名鉴宝师。”
“…莫语凝。”莫语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掩饰自己的紧张，沈慕然怎么会认识这么一个妖精似的朋友。
不过，说是妖精，却满是仙气呢。
她又喝了一口茶，这茶水清冽微苦，很是回味。
“我的确是来鉴宝的。”喝了两口茶定住了心神，好歹也是在娘亲的美貌下长大的，对于美人抵抗力很强。莫语凝摘下储物袋拎在手上，“东西都在里面。”
“那我先看看吧。”殷镜说。
莫语凝拉开储物袋，往下一倒。
“哗啦啦”成堆的玉简书籍瞬间堆满了整个桌子，博山炉和茶壶都被撞倒，香灰撒了殷镜一腿。
“……”殷镜努力保持着微笑，只是笑容有些勉强。
莫语凝强忍住内心的崩溃，“我…我帮你收拾…”
她捡起一支玉简，又不慎碰到了其他几个，一小堆玉简哗啦砸下，有几个跳到了殷镜身上。
“…抱歉。”莫语凝被尴尬窒息，感觉自己要死了。
“…无妨。”能在这个时候保持微笑是多么好的涵养，“我还是自己收拾吧。”
“那你一个人慢慢收拾吧。”门帘忽然被人摔开，沈慕然大步走进来。
他换了那身皂色的衣服，鞋子也换了那双黑色的，整个人精气神上了一个档次，看上去颇有一番贵族公子的派头。他走进来，拉着懵逼中的莫语凝就跑。
“喂…你干嘛？喂！”莫语凝好半天反应过来，用力挣开他的手。
“你是不是傻啊！”沈慕然一脸痛心疾首，贵族公子的气质瞬间消失。他戳着莫语凝的额头说：“人家把你的底细都翻得一清二楚了哎！”
莫语凝捂住额头退后一步，一时不知道该纠结被沈慕然说傻还是他话语中巨大的信息量。
“什么叫把我的底细翻得一清二楚？你告诉他的？”莫语凝憋了半天，问。
“他知道的可比我多。”沈慕然抱着双臂说，“我也不明白他的意思，就是什么彼岸花花神降临什么的……”
莫语凝的血液在一瞬间冻结。
“喂！你不会真的是什么花神吧？”沈慕然对于这样的信息倒是很放得开，推了推她问。
莫语凝拨开他的手，扯下发髻把头发弄乱，然后重新梳上。
“走吧。”她轻声说，“我想起那个香气的味道了。”
“恩？”
“衣服很漂亮。”她走过沈慕然。
那种香气，在碧落秘境的梦境幻觉之中，那紫衣女子和蓝衣女子交谈的烟雾之中，那种清新的馥郁，是在那里嗅到的。
他们回到咨询室的时候殷镜已经把桌子整理好，玉简和书籍整整齐齐的码在桌子左侧，连一些小盒子和丹瓶都放的很清爽。博山炉被扶正，重新添加了香料，房间里依旧烟雾缭绕。
莫语凝坐下来，殷镜为她重新倒了一杯茶，她没有喝，只是静静地盯着那袅袅升起的烟雾。这味道真是好闻，当初在梦境幻觉中竟然没有细细品味。
当时的情况，又哪来的心思品味香气呢？她苦笑。
或许殷镜熏这个香，也有借烟雾隐藏自己想法的目的吧。她的视线转到被烟雾笼罩的朦朦胧胧的殷镜身上，想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