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语凝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她梦见了和天琴朝夕相度的岁月，她们赏花游园，掌管人间法则。但是好景不长，从云中界飞升了一名修士，天琴收他做了徒弟，他毁掉了一切。
“书空……”莫语凝缓缓直起身，她还没有从梦境中完全醒来。她昏迷的很深，梦也断断续续的，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仿佛从一个片断又跳到了另一个片断，时间和空间都混乱了，她坐起来，梳理这段记忆。
与之相比，几个时辰前惊心动魄的战斗更像是前世发生的事情。
莫语凝僵坐了约有十几息，沈慕然从震惊中醒悟过来，扑上前抓住她的手。
“你醒了？”
莫语凝低下头，花了好半天才意识到他是谁。沈慕然的表情从未如此生动，震惊与狂喜从他的呼吸中透露出来。莫语凝却突然哼了一声，按住了腹部。
好疼。她皱眉，怎么回事？为什么身体这么疼？她不是神仙吗？怎么会受这种伤？
“殿下。”莲夏的声音唤醒了沉浸在痛苦中的莫语凝，她转过头，蹙眉，“莲夏？你怎么在这里？”
白衣女子低垂下眼帘，“殿下，您该醒来了。”
她的声音有特殊的魔力，恍若微风拂过湖面，蜻蜓在水面轻点，荡漾出几圈涟漪。莫语凝的眼中划过迷茫和不解，终于蜻蜓点过了她的意识，水波弥漫开，迷雾被驱散了。
莫语凝闭上眼，因为用力过度几乎爆出青筋，新生的血液在其间流动。
她再睁开眼时已经恢复了清明，碎片化的记忆组合成完整的故事被抛入遥远的过去。
“多亏了你，莲夏。”莫语凝语气依然淡淡，她握住沈慕然的手和他对视。玄衣青年的脸上还带着恐慌，似乎害怕这是一场梦境。她微微一笑，安慰他道：“没事了。”
莫语凝变得很奇怪。 子青心里想着，嫣珠反应过来一声尖叫扑向她，莫语凝连忙招架，“别别别，还没恢复好。”
水族少女一个急刹停在床前，雪白的床单上还浸着血，莲夏微一颤睫血腥味瞬间消失。沈慕然意识到她的伤闪电般收回手，莫语凝一惊，明白过来后微笑着摇摇头。
她掀开床单，腹部的伤口已经恢复如初，如果仔细看还能看见皮肤上萦绕的白色的流光，那是白莲的气息在旋转。她按了按，还有点疼，五脏的伤不是那么好恢复的。如果是凡人倒还简单，不过她的血有特殊的力量，即使是莲夏也十分困难。
莲夏……莫语凝再次瞥了一眼白衣女子，莲夏已经从地上站起来，她非常安静，低垂着头一副顺从的模样，要是不知道的人定以为她性格娴静。
虽然腹部的伤已经好了，但衣服还是破碎的。新生的肌肤白的像血，那是因为还没注入新的血液。莫语凝盯着自己的肚子看了会儿，突然一笑。
“你来做什么？”她笑着问，声音却是冰冷的。子青看了眼她，再看看沈慕然和嫣珠，他们俩还没有觉察出莫语凝的不对劲。
这句问话太冷，不像莫语凝的语气。而且她刚刚还对莲夏说多亏了你，态度转变太大。
不过说起来，这位白衣女子，又是何方神圣？
莲夏脸色一变急忙跪在她床下，低着头道：“我看见您受了伤，于是……”
“受了伤等转世不就好了？”莫语凝直视着前方，嘴角还噙着冷笑。“你们不是一直这样做的吗？早该习惯了。”她神色忽然一凝，“你们一直监视我？”
莲夏身体颤了颤，这样的语气既不属于莫语凝也不属于千秋。她垂下头道：“我们不能再等了。”
“你们还缺这点时间？”莫语凝似笑非笑，她的眼神飘了一圈，沈慕然也觉出不对，莫语凝的神态非常奇怪，得意，轻蔑，嘲讽融合在她的脸上，显现出一种不自然的轻浮。
就仿佛她还在梦境中没有醒来。
莫语凝掀开被子走下床，她的身段似乎变得妖娆起来，路过沈慕然时抬眼看了看他，沈慕然似乎感觉到一抹不屑。这太不对劲了，她刚刚还是温柔的态度。
“莲夏？”莫语凝自言自语道，就好像这个名字才刚刚熟悉，白衣女子跪在地上也微微蹙眉。
她忽然一脚踢向莲夏！
子青眼疾手快猛地扑过去把她按在地上，其实以莫语凝的速度根本沾不到她的衣角，白衣女子不敢置信的站起来。子青按着莫语凝，她仍在地上不断挣扎，怒喊道：“放开我！混蛋！放开！”
“你是谁？”子青按着她有些吃力，沈慕然和嫣珠还在不知所措，他冲莲夏道：“她被人附身了。”
“这是不可能的。”白衣女子倒是很冷静，蹙眉道，“我并没有感觉到。”
“那就是和你实力相当的对手。”子青趁莫语凝还未恢复气力不足封住她的灵穴。他的视线移到朱雀身上。白衣女子一挥手，小红鸟落到莫语凝身上。朱雀天生具有的神力觉察出不对叽叽喳喳的叫起来。
莲夏弯下腰，小红鸟顺着她的手臂爬上来在她耳边清啼了一阵，白衣女子抬起头盯着前方凝结的空气。
她屈指一弹，凝结的空气瞬间波动，一只透明的蝴蝶从空中掉了下来，渐渐染上瑰蓝的颜色，沈慕然走过去，一脚踩住它扑腾的翅膀。
“暮雨蝶。”莲夏轻声说，“我明白了。”
她走到犹自挣扎的莫语凝身前跪下，“千秋殿下可不是你能冒犯的。”
莫语凝冷笑，“天神也不过如此，还不是被我玩的团团转。”
莲夏蹙眉，“既然不说那只能如此了。”
她伸出手在莫语凝脸上拂过，白色的长袖擦过她的脸颊，莫语凝的瞳孔顿时涣散下来。
沈慕然松开脚，那只受伤的蝴蝶飞到莲夏手心，她握紧手，站了起来。
“千秋殿下一刻钟后就会醒来。”她说，“不过在此之前，我要解决一下逆徒的部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