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了…”李顿抖了抖腿，看向一双瞪着他的明亮眸。“这出剧的制作费一开始是五千万的，但主角是你玉清晨，如此没意思的一个人，写起剧本来，还真是万般难。跟着你拍了这几年，圈里人谁不知道你既没点又没料的，不是工作，就是踢球家里蹲，天天嚷着要恋爱恋爱，CP炒了那么多，没一个是真的。害我成天被吃瓜群众骂废物蹲，一个石锤都拿不出来。要圈里全是你这样的，我就得失业转行了！你造吗？”
“那就祝你早日失业！”玉清晨一个冷笑。“我有没有意思，轮不到你来评价！”他现在对“没意思”极其敏感。
“放心，这圈里有意思的人多了去了，你们对我又恨又爱，吃瓜群众也少不了我！要不然，这个世界得多无聊，多无趣哟~”李顿摊了摊手。
“请继续你的表演！”蒋艳鄙夷抛了个白眼。
李顿清了清嗓子，继续他的解说。“因为给你玉清晨写剧本的难度大，所以啊，我大手一挥，主动削减了两千万的制作费，只收了三千万的良心价。我了，也没指望这出剧能有多出彩，所以就派了几个嫩头青，去你那练练手，一切也如我所料，大半年了，就拍到了点你损坏公物的边角料。我本想着，就此发挥发挥，杀青交差，那三千万我再打个对折，退回去得了。没想到，冒出来的两个私生粉给了我惊喜，三千万一下子就稳妥妥了！”
李顿说着激动的拍了下手，飞着眉毛。
“你的意思…”玉清晨听到了他想知道的重点。“都只是巧合？”
玉清晨一个巧合，让杂物背后盯着手机屏的女人，牵出一丝冷笑。
“不然了？”李顿摊手。“不会，你们以为都是我请的演员吧？哈哈哈哈哈！”他笑到狂拍桌。“要真是的话，这得是多么神的一部剧啊！我还做啥狗仔，直接转行做名编名导得了！你们一个个就全得跑来求我给戏上了哟！那哪是两个亿能解决的，起码得四个亿起跳，我还得考虑考虑你们这群卖脸的演员，戏行不行了！”
玉清晨并没有被对面满是讥讽的男人给激起更大怒气，反而嘴角不经意的一个微扬，这些天压在胸口的巨石，终于落下了。那个冷女人，还是如他心中所想的那般特别。
“那那个外国人了？”老何疑惑追问道。
“当然，也是意外落！”李顿耸了耸肩。“说起来，我公司的女同志们，都被那个犹太人的表白，感动到哭了！多么痴情又单纯的歪果仁哟~”
“那张照片，你们是后发现的？”冯丽疑惑发问。
“对呀！”李顿飞了飞眉毛。“说起来，那追加的七千万，有那犹太人的功劳，也更有你玉大少的成全了！哈哈哈哈哈！”
“那…那个509…”相比于玉清晨早已拨开云雾见，石头落地，老何的忐忑依旧未解，毕竟和他有关，一直倍感自责。
“那个女人啊，真是好可惜！”站在玉清晨身后的黑胖男，不禁抢话道。“餐厅那天，我真该冲出去，找她要联系方式的。她可是这剧的隐形女一号啊！要是能把她给挖出来，这剧就得比现在精彩十倍不止了！可惜，真是可惜，酒店留下的电话，我不信邪的打了上百个，也没打通。”胖男一副扼腕叹息状。
老何听后，松了口气，自责包袱终于可以卸下了。
而在场唯一见过几次“隐形女主”的玉清晨，微埋着头，脑中与她相遇的一幕幕，不禁让他有些微微得意。仿佛，一切都只是他和冷女人之间的秘密般。
“玉清晨！”李顿看向了陷入回忆的俊美男人。“你也不要怪我，强行给你拉郎配，只怪你和那个歪果仁，似乎有冥冥字中注定的缘分呢~你说，一切怎么都这么巧了？要是能再添上女主戏份的话，这剧本拿出去，叫个五亿，分分钟都有人抢着要砸钱！”
“就是！”胖男一脸遗憾样，摇了摇头。“不过，说来也奇怪，那个女人，我总感觉好像在哪见过似的。”
一心扑在拍玉清晨的狗仔们，并未记住那狠批了他们乱扔垃圾的环卫女工的长相。但却让盯着餐厅事件视频看了很多遍的骆晓霙，认出了他们。
“觉得见过，也正常啊！长得普普通通，满街都是吗！到是她女朋友长得很正点！”另一个黑衣男，眉飞色舞的想起了身材婀娜肤白貌美的张思洁。“哎~那么漂亮一美女，怎么就成了蕾丝边了！”
“当红顶级流量小生与网红歪果萌为争夺女神，脸红撕逼互黑互踩，尽不想女主已弯成蕾丝边。二人餐厅表白被拒奔溃，抱头痛哭，互诉衷肠，越走越近，多年情敌怒转基友，感情升温，火花四溅，你弯我弯大家弯，一起深柜缠绵绵。从巨星与富二代怒争灰姑娘的BG小言，秒变跨国耽美颜值上天的BL神腐剧。这是一场多么精彩跌宕；多么浪漫又毫不做作；多么深刻而感人至深的逆天神剧啊！”
黑胖男脑洞翻飞又做作的抒发起了他的剧情。
老何情不自禁的拍了拍手，笑得傻憨的接话道：“好像很好看，很有意思的样子耶！”
冯丽手一伸，“啪”的重重拍了老何的头，怒瞪了瞪眼，提醒他搞清楚状况。
“你一定是被狗仔给耽误了的天才编剧！”蒋艳冲着陷入脑洞中的黑胖男悠悠然的说道，“李顿给你开多少钱一年的工资？我给你三倍，怎样？”
“三倍？”黑胖男瞬间回神，眼神放光的眨巴眨巴眼，被李顿一个锐如刀的眼神，给煞到了，赶忙埋头，对起了手指。
“其实，换个角度想…”老何捂嘴埋到玉清晨耳边，说起了悄悄话。“你和那个小雪，还挺有缘分的哈！有点意思~”
老何这么一说，玉清晨的耳朵不知不觉就红了，维持着表面冷静，不想让人看出端倪来，实则他的脑洞早就在天上飞啊飞，甚至在黑胖男激动叙述剧情时，就在想，剧情为什么不会是，女主被他玉清晨的魅力折服，由弯变直，拜倒在他的脚下，不可自拔了？
然而藏在杂物背后的真女主骆晓霙，只能呵呵一笑，翻了翻白眼，心说：“本王才没空陪你们演，这样的狗血智障剧！”
一直沉默的冯丽，凝眉快速思索着，终于理清了整出戏的所有套路。“我明白了。”她看向老奸巨猾的李顿，总结道：“有金主砸钱给你，黑我们清晨。但你跟了大半年，也没跟出啥有用的素材。直到那天晚上，两个私生跑来敲房门，你们躲在斜对面的房里，偷拍下了全程，然后收买了两个私生，一通剪辑，有了那个睡粉丝的所谓石锤黑料，再加上之前公园拍到的损坏公物，两条连砸，足够让我们向来干净的清晨，糊上一脸屎了。你的三千万，也稳妥妥的到手了。”
“没错。”李顿打了个响指。
“但是，接着第二天…”冯丽继续陈述。“我们清晨去酒店餐厅吃饭，恰好选在了那个歪果萌旁边的一桌，又更恰好的围观了一场精彩纷呈的表白言情剧，中途还被拉着客串了一把。围观的路人们，激动的把偷拍视频PO到了网上，只要带着我们清晨的名字，那必定是热点和流量的保证。然后，这时候，你们有人发现了那张日本老照片，脑洞大开，于是就有了接下来的剧情，买通酒店，撒钱给职黑和营销号们，往我们身上一桶又一桶的疯狂泼脏水！对不对？”
“毫无误差！”李顿又打了个响指。
“呵呵”，蒋艳一个冷笑，摊手。“我还以为有什么惊喜了？就这样没啥技术含量的编戏手法，也好意思叫那样的价？”
冯丽：“就是，一切都只不过是巧合。演员不是你请的，剧情你也就是接着写了一半，导了一半，顶多后期剪辑和营销，你下了点功夫，凭什么还想狮子大开口的多卖一个亿？给一千万都嫌，你这注了水的才华，槽点太多，只想让你有多远滚多远！”
“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李顿随手拿起一个茶杯，把玩了起来。“虽然我只写了导了半部剧，可若换个人来玩，可玩不出我这般化腐朽为神奇的境界。”
“是啊，是啊！我们老大可厉害了！”黑胖男又忍不住抢话道。“拍到睡粉丝的素材后，我们几个老激动了，完全没想多余的剧情走向。那张老照片，躺在公司资料库里，老久了，谁都没想起这茬。那个歪果仁餐厅爆哭在微博上传得正热闹的时候，我们谁也没多注意，一门心思编酒店的料。但我们老大，随便翻了翻，就翻出那张照片，立马就找我们开了个会，不到两个小时而已，所有的后续反转剧情，老大统统全想到了。真的，每一步都是老大撸出来的。金主大大听了，一高兴， 猛拍大腿，一口气就加了三千万的制作费。但我们老大想着，这真要这么开演的话，会很对不住师太您！”
黑胖男看了看冷着脸的蒋艳，继续说：“对方一听，我们打算提前告知你们剧情，挥挥手，又甩了四千万过来，让我们必须保密！否则，后果自负。”
“呵呵。”冯丽冷笑，“赚黑钱的套路还真多！”
“呵呵~”黑胖男憨笑摸了摸头，“其实，一开始我也觉得这制作费有点吓人，但是吧，仔细一想想确实还挺值的。你看，这出剧，收视率和关注度，远远甩出这几年热播剧一大截，还毫无水分，妥妥的实打实的数据。咱们玉老师演的那些动不动就花了几个亿的大剧，还没他自己这部真人改编剧来得火，这么有热度！国民讨论度那叫一个个杠杠的！”
黑胖男举了举大拇指，冯丽咬牙怒瞪回呛道：“我呸！这样的火，我免费给你们烧上几火车的，烧死你们！把一个干干净净善良正直的好青年，抹得全身又黑又臭，大街小巷哪哪都在骂他，讽刺他，笑他娘炮，说他男的女的轮流睡，指不定是一路睡红的，比那些站在大街上出来卖的都要贱！就是个教坏人的人渣！人人喊打！甚至还有人嚷嚷着，说他通敌卖国，和间谍不清不楚的！举报信一封又一封的往总局那送，名字上了黑名单，就差一个电话，通知给全国电视台了。所有的广告商和媒体，拿着合约怒气冲冲的找我们解约要赔偿！这会，我们还得舔着脸来花天价，来买一个本来就属于我们的真相！这样的剧情，你说意不意外？讽不讽刺？残不残酷？悲不悲惨？”
“惨！”黑胖男憋憋嘴，狂点头。“实在是太惨了！”
老何没忍住，红了眼眶，摸了把泪，冯丽说的那些，他在路边摊吃早餐时，就听路人全说过了，气得他差点掀桌子怒骂，但最终理智按住了他，只得忍气吞声，当没听到般，逃走了。
“惨得好呀！”李顿拉高了语调，让整个气氛瞬间凝结。“不够惨，观众又怎么会爱看？那先花出去的一个亿，又怎么会显得性价比那么高了！”
“你这意思…”蒋艳眉毛一飞，锐眼一闪，似乎捕捉到了什么。“我得从谁接下来赚回了一个亿，开始查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