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陈氏再催,稀大爷没好气地说:“钱钱是你夹出来的,你都不晓得,哪个晓得?”
大太太陈氏是个马大哈,做什么忘记什么,不过,她也有小聪明。
她常说,死记不如烂笔头。要紧的事,她都记在一个小本本上。
钱钱的生辰八字,她也记下了,只是,一时忙乱,就没有想起来。
稀大爷这一逼,她想起来了。
转身回房找记事的小本本去了。
孔环贤一直陪伴着大太太陈氏。
这时,马店老板易达通来了,一进大门就大声大气地叫道:“亲家,咋个整的。
听说我儿媳妇走丢了,是真的假的?”
稀大爷急忙走出堂屋门,两亲家相互抱拳礼让,进到堂屋,坐定。
易达通的文玩核桃,玩得实在太差劲,转动起来,发出的摩擦声让稀大爷直起鸡皮疙瘩。
稀大爷简单说了说情形,短短粗粗的易达通,破锣一样的嗓门:“亲家你想咋个找法?”
稀大爷说:“先让一嘴定掐算一下再说。”
易达通一拍大腿:“一嘴定会掐算个屁。”
大太太陈氏记好钱钱的生辰八字,来向稀大爷拿银子。
易达通一见大太太陈氏,两眼眯成一条缝,如笑弥勒一般:
“亲家母,你先别着急,急坏了身子骨,可不得了了。”
大太太陈氏说:“哪能不急啊,我急着到一嘴定家呢。”
易达通一拍大腿:“好啊,找一嘴定掐是找对人了。
一嘴定掐得真准,亲家母一去,包定一掐一个准。”
大太太陈氏带上银子走了。
稀大爷问:“亲家,你说一嘴定掐算得到底准还是不准?”
易达通呷了一口茶,说:“亲家你去,包定掐不准,亲家母去,包定掐得准。”
稀大爷听不懂:“这话怎么讲?”
易达通眨眨小眼睛,说:“你是装不懂,还是真不懂?你忘了,一嘴定是掐母不掐公啊。”
说起一嘴定这个人,也算得上是稀酬镇的能人了。
他身材魁梧,浓眉大眼,走路虎虎生风,两排整齐的牙好象能咬钢嚼铁。
谁也想不到,这么一位彪形大汉,干的竟然是能掐会算的事。
他善于分析,善于察颜观色,善于把握分寸。
他掐算得还挺准,当然也有失算的时候。
可是,原因不在他,而在事主。
因为,他总能指出事主提供的情况有不精确的地方。
差之毫厘,就失之千里,这能怨他吗?
说来也怪,一家人丢失了一头猪,男人去求他,照他指的方向去找,却找不到。
换成女人去求他,提供的是同一情况,可是,他会另指一个方向,就找到了。
这样的情形一多,众人为了节省时间,就直接让家中的女人去求他。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猫腻,只有他和去求他的女人晓得了。
天机从来没有泄露过,谁也不晓得,谁也不想晓得,只要达到目的,管他三七二十三。
这就是他一嘴定掐母不掐公的来由。
稀大爷恨恨地说:“一嘴定这狗东西,蛮会乘人之危,行苟且之事。
常走夜路必闯鬼,总有一天,这狗才会露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