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这个，薇薇放下手中的文件，无奈地揉揉眉心。她昨天回去怎么想都觉得这就是聂澄有预谋的欺负，简清颜来报道的时候聂澄就交待她不必要教简清颜太多，说是自己会亲自调教。
调教……
明摆着就是刁难吧。
昨天那顿早餐的故事让薇薇觉得头还在隐隐地疼。聂澄欺负简清颜上瘾还得了，只能祈祷他大少爷这阵子兴趣赶紧过去，公司里的事情还很多，他玩心上来了误了正事可不行。
简清颜当然不知道薇薇的想法，收拾了自己的包就准备下楼。
“薇薇姐，我现在去帮聂总拿衣服，等下就回来。”
薇薇摆摆手让她走，心想拿个衣服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简清颜进了电梯，隔着下楼的观光电梯的玻璃，看到每个楼层的人都在井然有序地工作。和她想象的不一样，没有偷懒的人，没有人类面对无趣和重复工作时的不满和疲惫神情，每个人都严肃如战士。
他们是发自内心地热爱这份工作、这个地方。
老大她们工作起来，也许也是这样认真的模样，只有她，却无论什么时候都懒散得不像样。
她怎么就没学到老大她们一半的勤奋努力呢！
简清颜叹气。
到一楼，电梯门一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白手套的男人走上前，冲她微微欠身。
“简小姐你好，我是聂总的私人司机，我姓肖，肖白。”
好有礼貌！
简清颜也赶紧鞠躬：“你好你好，我是简清颜。”
肖白咳嗽一声，简清颜不明就里，抬头看他，讶异地张大了嘴。
这这这……
面前的清秀少年浑身上下都透露出未满十八的气息，脸上嫩得能掐出水来。一双黑盈盈又灵动的眼睛如同小鹿，紧张地看着她。她顿时犹如醍醐灌顶，拉着他走到一旁，低声道：“你是不是……还没成年？“
小鹿，哦不，肖白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简清颜怜惜地摸摸他的头：”没关系，肯定是爸爸有事来不了让你顶替对吧。没事的，我不告诉聂总。“
”谢简小姐。“
简清颜觉得自己像是怀抱耶稣的圣母，浑身散发着金色的光辉。
肖白把她带到聂澄的车上，发动时简清颜才想起来问他去哪儿。肖白说，聂总放西装的地方。
简清颜脑海里浮现出电影里常有的场景：英国街头的小店，玻璃窗，里面金碧辉煌。两边的墙壁上挂着上好的手工西装。还有优雅的老绅士带着圆圆的眼镜，脖子上挂着量尺，手指清瘦修长。
肖白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走神的简清颜，道：”简小姐没去过聂总干洗西装的地方？“
原来是干洗店。
简清颜顿时失望至极。
”没有，我跟他不是很熟，“想了想，“我才来没几天。我看你比我小不了多少，叫我姐姐就好。”
“简姐。”
“叫清颜姐姐。”
“清颜姐。”肖白微笑。
窗外掠过的景色都分外眼熟，他们开上了一条高速公路，两旁的建筑几乎都是A市的标志。简清颜趴在车窗上，如同见到新奇事物的孩童，肖白从后视镜里看见她的样子，扬起不淡淡的笑容，下一秒又恢复原本的面无表情。肖白在这条路上开了将近一个小时，下了高速，又转上另一条高速，然后转下一条荒无人烟的小路。简清颜原本还饶有兴致地看着窗外的景色，不久就默默地睡过去了，没有声响。黑色奔驰转进一条狭窄的路，两旁都是高高的青灰色瓦墙，有红色的蔷薇从墙内探出，翠绿的爬山虎覆满墙壁，隐约可见院内的独栋小楼。车子停在了其中一个院子门口，雕花铁门旁边有头发花白的老人站着，手里拎着熨烫好的西装，外面用特制的材料细致包装好。肖白叫醒简清颜，自己下车去拿西装。
窗外有隐约的蝉鸣，簌簌绿叶投下的阴影落在简清颜脚边，她揉着眼睛醒来，恍如隔世。摇下车窗，远离尘世浮躁的清新空气扑鼻而来，她看见对面墙壁上年久失修的小块缺口，露出砖红色的内里，有种缺失带来的美丽，像是断臂的维纳斯般悲壮。肖白打开后座的车门，把西装递给简清颜，她小心接过，唯恐弄出褶皱。肖白坐回驾驶座，一边扶着方向盘，一边回头看路。这条路狭长而窄，前面似乎也没有合适的调头的地方。肖白熟练地倒车，似乎来过许多次。
“这是哪里？”
车子终于倒出去，驶上来时荒无人烟的破败小道。
“一个特别的开发区。”
“聂澄，哦不，聂总的西装怎么会在这里？”
肖白忽然笑了：“这个是聂总自己的公寓，他的西装大部分都在这里。”
聂澄的公寓？
简清颜有点……怀疑。
聂澄看起来怎么都像是喜欢住在纸醉金迷市中心的那种男人，然后夜晚总是站在高楼里俯瞰他的帝国，之类的。
而这个地方……
简清颜回头，这个陈旧却整洁的地方，繁茂而狭窄的小路。怎么想都和聂澄格格不入。她的脑海里忽然就浮现聂澄的模样，微微蹙着的眉，幽黑的眼底深邃如海，连笑起来的时候眼底都没有波澜。只有他生气或不满的时候，才有活人的生机。
聂澄，到底是什么样的？
“小心！——”肖白突然急转方向盘，简清颜没坐稳，整个人抱着聂澄的衣服撞到车门上，手肘传来一阵剧痛。
一辆车从他们的车旁飞驰而过。
肖白扶着方向盘，大口喘气，背后渗出汗水的印迹。简清颜惊魂未定地坐起身，颤抖着把护住怀里的衣服展开。还好，应该没什么问题。
过了几分钟，肖白重新发动车，简清颜从后视镜里看到和他稚嫩面容不符的沉沉凝重，她不禁担心起来，却又不敢开口问他。
直到两个小时后他们到达公司门口。
肖白停好车就迅速下去查看，简清颜抱着西装也赶紧跟下去。
糟了，车前盖不知道撞上了什么，凹陷了一大块。
肖白攥紧了拳头：“这是聂总最喜欢的车……”他低头，眼圈微红。
简清颜咬唇，看看怀里的西装又看看纯洁如同小鹿一般的少年。
“肖白你别担心，我去和聂总说。”
肖白看她，一双灵动的眼里已经饱含泪水。简清颜心疼得母爱泛滥，拉着他就往公司里走，匆匆上了电梯，按下二十八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