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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缱绻留痕心意冷

却说慕容恪与冉闵大战,两军正杀得难分难解,冼义风率精锐军士赶到。冉闵军士气大振,慕容恪见难以抵挡,亲自断后,令慕容霸领着军队,弃了营寨,向西北撤去。冉闵抢了营寨,缴获粮草辎重无数。

冉闵大胜,召集众将商议道:“我军连战连胜,大快人心。只胡虏马快,我军斩获有限。朕见营北有一片山林,若将燕军引至彼处,燕军所倚快马无所施展,必被朕所擒。”众将一起称善,冉闵令道:“冼义士率五千精锐在林中埋伏,多张弓弩。董润、张温随朕出击燕军,引燕军至山林。其余人众,紧守营寨,待朕回军。”

众将领命,饱食一顿。三通鼓罢,冼义风引军先去了。冉闵亲选五千精卒,董润张温随军跟着,一路向西北慕容恪大营纵去。大军跑出二十余里,远见燕军早列队准备,旌旗招展,队伍严整,每十匹马用铁链锁住。马披皮革,马上军士,俱身穿重甲,手持长枪。董润见了,急奏道:“此是塞外连环马,陛下不可应战。”冉闵笑道:“既已来至,岂可空手而归,看朕破其连环马。”言罢,大喝一声,挺长矛冲过。身后军士,俱蜂拥而至。

慕容恪见冉闵冲至,放入阵中。冉闵一马当先,左手剑右手矛,一阵乱砍,燕军应声倒地。冲了一程,冉闵回头探看,却是孤身一人,所随军士,大半俱被杀死。冉闵心惊,调转马头,朝阵外杀出。慕容恪见了,拔出天道宝刀,抵住冉闵。慕容霸悦绾恐慕容恪有失,一齐前来相助。冉闵被三将围住,左右不得脱身。董润见了,欲纵马支援,却被一箭射中战马,翻身倒地,军士上前按住,取绳索绑了。冉闵远远看见,怒从心起,大喝一声,悦绾心惊,冉闵奋勇杀出。慕容恪军士阻拦不住,随其冲出阵去,慕容恪慕容霸纵马一起追出。

冉闵向东跑出十里,远见一片山林,心中大喜。回头探看,慕容恪远远跟上。正在欢喜,却听耳边风响,战马应声倒地。冉闵大惊,急持矛跃起,却见林中一人,持剑走出。手中剑圣光闪闪,面容冷峻,正是慕容静。慕容静柔声笑道:“小妹慕容静,奉家兄之命,在此候将军多时了。”冉闵心惊,想起昔日邺城大战,不觉打个冷颤,抖擞精神,以矛指道:“你既是慕容静,嫁与朕三弟,奈何不守清规,妄自到此?”慕容静怒骂道:“你这奸诈小人,欲以调虎计赚我王兄,无知竖子也敢用谋?你在林中伏兵,早被我清扫一空,你受死吧。”

慕容静言毕,一道圣光闪至,冉闵不敢怠慢,舞矛招架。但见,祥光瑞蔼,落英缤纷,笼罩冉闵。冉闵左遮右挡,不时有厉声鬼气传出,叫人心惊。战了一时,冉闵但觉暖风拂面,全身舒坦,手中矛渐渐缓慢。心中大惊,咬破钢牙,顿时醒悟,奋神威,使出天命绝招“绝命无痕”,一矛刺向慕容静面门,慕容静吃了一惊,闪身避开,口中赞道:“果然不愧是中原战神。”赞毕,又将留痕祭起,冉闵却见绿草缤纷,花香鸟语,心知全是幻象,咬紧牙关,使出绝招“鬼迷渐度”,一矛将飞鸟打落,却见缤纷绿草,全变作无边利剑,一齐向冉闵刺过。冉闵心中大骇,长矛乱舞,将利剑打落,却也是幻象。慕容静见冉闵连破两绝招,心中火起,举剑祭起风雷,却见雷光万道,一齐向冉闵劈来,冉闵欲要躲避,却被无边狂风,吹得东倒西歪,看看惊雷劈至,冉闵不及细想,使尽浑身解数,使出天命最强一式“天命摇影”,挺矛刺向惊雷,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慕容静被弹出丈余,踉跄站定,却见冉闵浑身鲜血喷溅。手中天命长矛,已是寸断。

赞词:

临江仙.冉闵

锦绣山河将踏破,胡虏举剑争雄。墨书血恨满长空。江南飘彩乐,北地满悲声。

百万炎黄终奋起,各张府库良弓。谁与魏冉论兵锋。六夷皆荡尽,天命展雄风。

胜负已分,冉闵尽力支住身体,尚未倒下,慕容恪早到,喝令军士用铁链锁住。正欲带走冉闵,却见一拨军夹风而至,领军之人,正是郭义城。身后六将,皆是花白胡须,乃是六堂主。原来冼义风伏军被慕容静击退,冼义风受了重伤,令军士寻到郭义城,郭义城闻讯赶来,正撞着慕容静。郭义城当先喊道:“放了冉闵。”慕容静招呼道:“义城,我正欲找你,你奈何久不回龙城?”郭义城回道:“此事日后再解,先放了冉闵,我与你回龙城。”慕容静笑道:“龙城有你的家,你早晚会去,我为何要做这个交易?”郭义城喝道:“闲言少叙,放了冉闵,万事皆休。若一意孤行,休怪吾不讲夫妻情分。”慕容静怒道:“你早不讲夫妻情分了。”郭义城见说,也不多言,挺戟冲向抓着冉闵的军士,慕容恪急拔刀抵住,慕容静更快,圣光一闪,早将郭义城长戟拨在一边。郭义城翻身下马,舞起长戟,直劈慕容静,慕容静闭上双眼,郭义城急收回长戟,说道:“静儿,冉闵乃中原命脉。昔日他曾饶你一命,今日你若肯看我面上饶他,我定跟你回龙城,日后相伴左右,绝不分离。”慕容静泣道:“此事不由我做主。”说罢,示意慕容恪,慕容恪宝刀一挥,众军压着冉闵就走。郭义城急挺长戟去追,却被慕容静拦住。郭义城知话已无用,狠心一戟劈下,慕容静挺留痕挡住。两人战了几合,慕容恪身影渐淡,郭义城无心恋战,欲要走脱,却被缠住。正在心急,六堂主一起冲过,围住慕容静。青虎堂主喊道:“庄主先走,我等顶住一时。”郭义城见说,也不多话,翻身上了宝马,绝尘而去。

慕容静见郭义城走脱,叱道:“今日看义城面上,不想杀你等,你等速去,莫要枉死。”青虎堂主怒道:“无知小娃,竟敢藐视吾等,今日让你见识我中原武艺。”说罢,六人六柄钢刀,一起砍至,慕容静轻身闪脱。六堂主见了,使个眼神,围定慕容静,钢刀循序砍来,慕容静左右招架。这六位堂主,原是朝廷功臣,跟随司马辰征战一生,个个武艺精强。几十年联军作战,早有默契,一人攻完,另一人补上,一人有险,旁人遮挡,配合无间。饶是慕容静至强,也觉手忙脚乱。战了一时,慕容静不耐烦,欲要走脱,却被缠住,心中一狠,剑走流星,圣光呼啸而至,使出绝招“雁过留痕”,六人应声倒地。可怜六堂堂主,征战一生,今日伏尸异乡。慕容静施礼道:“你等莫要怪我,我也身不由己。待战事完毕,必亲为你等设灵堂祭拜。”说完,放足追郭义城而去。

再说郭义城追了一程,远见一个囚笼,笼中装着冉闵,浑身铁链紧锁,旁边慕容恪护住,疾行而去。郭义城放马赶上,道旁闪出慕容霸挺枪拦住。郭义城道:“五弟非我敌手,我今不想伤人,你速离去。”慕容霸火起,一枪向郭义城胸前刺来,郭义城挺戟架过,两人就大路战起。这慕容霸也是英勇,一条长枪,犹如长蛇吐信,左右忽闪。郭义城持戟守定,战了二十余合,见慕容恪走远,无心恋战,不觉戟法散慢,却被慕容霸一枪擦衣角刺过,心中大惊,守定心神,沉着应战。又战有十余合,郭义城力大,奋力一戟劈下,慕容霸举枪招架,却将长枪打落。慕容霸惊骇,放马退去,郭义城也不敢追赶,一直沿大路追慕容恪而去。

追了一程,看看赶上,战马突然倒地。郭义城几个翻身,踉跄站定,回首察看,却见战马左前蹄鲜血喷出。不觉伤心,抚摸挣扎站起的宝马,叹道:“好兄弟,你为我征战劳苦,我却全然未觉你伤势,你去吧。”言毕,转身要走,却被宝马咬住衣角。那马甚有灵性,郭义城转身察看,却见宝马眼角流泪,心中不觉一阵酸楚,想起六位堂主,心中更是愧疚。用手抚摸了马的脸颊,一咬牙,双脚提气,发足追慕容恪而去,耳后战马嘶鸣声传来,甚觉凄厉。

郭义城疾行如风,瞬息赶上,慕容恪兵士乱箭射来,俱被郭义城打落。慕容恪无奈,拔出天道宝刀,喝令军士压着冉闵前行。下了战马,自己仗宝刀抵住郭义城。但见群龙盘旋,烈火环绕。战了多时,慕容恪渐觉吃力,觑个空隙,使出绝招“群龙蔽日”,只见漫天恶龙,自空扑下,张着巨口,要吞郭义城。郭义城不紧不慢,使出邪火无边,将那群龙消弭,烈火直向慕容恪贱去,慕容恪惊惧躲开。正自心惊,慕容霸骑马赶来,持枪大战郭义城。慕容恪挺宝刀过来,双战郭义城。慕容霸骑在马上,来往突袭,郭义城心烦,觑个空隙,支开慕容恪宝刀,一戟削断慕容霸马腿。慕容霸一个倒栽葱,从马上摔下,折掉门牙两颗。郭义城趁机照头一戟劈下,慕容恪急挺宝刀架住,慕容霸就地滚了几滚,翻身爬起。郭义城杀得眼红,一戟重过一戟,慕容恪慌乱招架,慕容霸忍着疼痛,挺枪来助。正战得难分难解,郭义城只听叮咛剑声,知是慕容静赶到。急欲脱身,却见慕容静一剑抵住郭义城长戟,道声:“你们先去,这里我来应付。”慕容恪慕容霸退去,慕容静接住郭义城厮杀。

战了几合,郭义城无心恋战,收起长戟。慕容静也收剑,一把扯住郭义城左臂,娇声道:“义城,你我不管国事,学独孤师姐,遁迹江湖吧。”郭义城轻轻抱住慕容静,心软道:“静儿,我早已心累,也想随你隐世。只是世道不平,总得有人担着,你若放过冉闵,一切随你。”慕容静推开郭义城,怒道:“在你心中,冉闵更重过我?”郭义城叹道:“若论个人,你我情深,无人比拟。只国事当前,冉闵事关社稷,义城不可自私。”慕容静见郭义城心意坚定,举剑喝道:“你要救冉闵,就先胜我。胜不了我,冉闵必死。”

郭义城无奈,正欲厮杀,却见远处六骑飞至。定睛细看,正是玉华六子。郭义城大喜,急向六位道人施礼。玉霄真人道:“早接贤侄来信,一路探至,不想贤侄正在此处。”郭义城指慕容静道:“有劳六位前辈,缠住这位慕容姑娘,义城先行有事。”慕容静冷笑道:“又来六个老古董,义城你真忍心。”郭义城心酸一阵,也不答话,提气发足狂奔,追赶慕容恪去了。玉霄真人怒道:“无知女娃,竟小瞧我等老迈,今日就让你见识道门真义。”

慕容静冷哼一声,更不答话,挺剑直取。玉霄真人抽出宝剑,两个战在一块。战了十余合,慕容静赞道:“中原果然还有人才。”却将留痕祭起,条条剑影,穿空而至。玉霄真人眉头皱起,凝聚真力,护住全身,长剑飞饶,打落剑影,却听金铁交击之声不绝与耳。又战了一阵,玉霄真人觉不能取胜,招手令众人摆阵。六位道人一阵盘旋,围住慕容静。慕容静定睛细看,笑道:“雕虫小技,也敢丢人现眼。”持留痕四处横扫,六子悠忽消失,只见狂风呼啸,飞沙走石。慕容静收定心神,长剑缭绕,使出“情泪花雨”,顿时天朗气清,鲜花四放,花瓣层层飘落。玉霄真人见不济事,叫声换阵,却见漫天飞鸦,铺天盖地,鸣叫飞至。慕容静神思混乱,急定气凝神,一招“雁过留痕”使出,圣光掠过,飞鸦悠忽不见。六位道人大惊失色,欲使六合引天一式,却记起郭义城往日说词,不敢乱用。玉霄真人大喝一声,叫道:“看我等新创之六合动乾坤。”慕容静不敢怠慢,却见漫天黑云,遮住日头。脚下地面,不住摇晃。心中大惊,不一时地动山摇,慕容静只觉地面塌陷,沉沉欲坠。急提气腾跃,却见四周俱被洪水包围,无边黑水,直压过来。慕容静使一招“溪山拜月”,将留痕祭起,空中一轮明月,圣光透过无边黑水,照射进来。慕容静见到圣光,心中大喜,却不觉黑水俱都变作血水,汹涌压至,惊叫“义城,我命休矣”。正在暗殇,忽记起郭义城昔日所使邪灭六道,急劲透长剑,将郭义城邪灭六道,化作无边剑影,层层洒出。一招使罢,慕容静顿觉天下寂静,六具尸体躺下,俱都瞪着大眼。不觉全身乏力,瘫倒在地。想起慕容恪兄弟,急运功调息,凝气回神。

慕容静调息一阵,渐觉内息通畅。起身看六位道人尸体,骂道:“这些道人,忒也狠毒。若我技不如人,早死他手。”骂完,挺剑一阵乱砍。可怜六位道人,被砍作肉酱。慕容静发泄一阵,黯然道:“义城也是无情,竟叫如此高手对付我,全不想我是他妻子。”想了一阵,不觉泪流满面。忽记起郭义城正追赶慕容恪,急提气狂奔,沿大路追去。

追了一程,忽听耳边风响。慕容静急闪身躲过,却见两边山上,埋伏无数军士。乱箭射下,慕容静舞剑磕落,一招“圣人止杀”使出,圣光闪耀,军士不觉停手。慕容静心中恼恨,也不急着追赶慕容恪,提气跑上山去。可怜山上军士,方才反应过来,却被慕容静一阵乱砍,一时间哭爹喊娘,军士纷纷逃散。慕容静恼恨郭义城,却将满身怨气,发泄这些军士身上。这些军士有的年幼,尚未及二八岁月,已成野鬼。杀了一阵,只见尸首相枕,血流成渠。慕容静虽是超级高手,一向出手甚少,见了今日阵势,也觉心寒。

又歇息一阵,慕容静提气继续赶去。赶了一程,忽听一声熟悉呼唤,止住身形,定睛一看,急跪下施礼道:“原来师父来此,徒儿冒昧。”路边闪出一人,道姑打扮,面容清秀,正是紫英真人。真人笑道:“徒儿急行匆匆,有何要事?”慕容静不敢隐瞒,将生擒冉闵并郭义城拦阻之事说了。真人笑道:“得饶人处且饶人,那冉闵也算英雄,徒儿可饶恕他。”慕容静疑道:“师父也是义城请来,相助拦截徒儿?”真人不悦道:“我不问天下事久矣,此次下山游历,恰巧碰上。你若觉那冉闵该死,就随你的意愿吧。只事无全美,若杀冉闵,你与郭义城至此成仇,再无情分。”真人言罢,长叹一声,道:“师父无意插手你等争端,是杀是留,你自己决定吧。此次事罢,你可将留痕交回慕容隽,上灵犀峰找我,之后未得师命再不准出门,否则祸事远矣。”真人说完,闪身消失了,留下慕容静一个落寞的身影。

正是,搏血一战悲风流,可叹英雄命难收;自古谁弃红尘念,怨心不止争难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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