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的白天老一辈依然早早出门,买菜的买菜,锻炼的锻炼,外婆也到小区口与几个老朋友聊天。若秋睡到九点起床,才发现自己不算最晚的,因为小杰的门还关得紧紧的。
她自己去厨房盛了粥出来,桌上有舅妈做好的早餐小菜。
正吃一半呢,家里电话就响了,她放下碗去接:“嗯?这么早,我刚起来,还没开机。”是小亚打来的,说是到了小区门外,一时忘记外婆家的楼层了。
于是两口扒拉完早餐,跑出去接应小亚。
小亚站在大门外,依旧光鲜亮丽得让人大老远就一眼锁定她。
她一看到若秋就皱眉头:“怎么穿成这样出门了,也不稍微打扮一下。”
若秋无所谓地笑:“就在家门口,就这么一会儿,没穿睡衣就可以了。还打扮什么呀?”
小亚无奈摇头,将手上月饼递给她:“我就不上去你家了,这两月都没怎么联系你,咱找个地方坐一下罢。”
若秋点点头:“好吧,不上去咱到小区里坐坐。”
两人到小区里找了个长椅坐下,小亚打量了若秋一会儿,笑嘻嘻地说:“你看起来气色不错,看来这阵子回外婆家是养得不错。而且,精神也很好,面带桃花的样子,这么久没问你,有好消息吗?”
若秋轻推了她一下:“什么叫好消息?升官啦?发财啦?还是钓到金龟啦?”
小亚笑得毫不含蓄,她捏了捏若秋的脸:“都算都算,尤其第三点。怎么样,近来有没有认识好的货色?我知道你和明宇一直不冷不热,看样子不乐观,那总不可能就没人介绍其他人选给你吧?”
“当然有!”若秋笑了,她边考虑要不要说何振东的事,边自然而然地反问她:“说到韩明宇,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他找了个漂亮女友啊?你们一个公司里呆着,应该比我清楚吧?”
“你是说过,但我没见过,他也不是爱张扬的人,所以我并不清楚。”小亚收了笑容,象谈别人的事情。
“我昨晚刚请他吃饭,感谢他那天送我去医院。现在和他熟了,觉得他也没那么高傲了,是不是和他交了女朋友有关,他变得温柔了一些。”若秋笑嘻嘻地描述。
“可能吧,这毕竟是他的私事,我没有太关注。你还是说说你自己的事吧,我只关心你的事。”小亚淡淡地避过这个话题。
若秋看着她变得冷淡的表情,心中蓦然一动,脱口而出一句话:“可是,他喜欢的明明是你。”
小亚脸色骤变,一时没有回答,只不可置信地瞪着若秋。
若秋也静静地看她,她知道她那句话说得太突然,对于小亚,并不能一下子消化。
过了半晌,她才道:“你——胡说些什么?我们只是好朋友。”
若秋其实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但她也收不回去,硬着头皮说:“其实,他曾经喜欢过你吧,你才是他心里的那个人?”
小亚站了起来,心不在焉地说:“我得走了,我妈等我过去呢。”
若秋也站起来:“对不起,你不方便就不说,别急着走吧。”她很内疚自己的鲁莽,那些真相自己刚刚想通的时候也很震惊,对于当事人,不愿意提起更是正常的事。
小亚僵硬地站着,过了一小会,才低声问:“你为什么这么说?是他对你说过什么?”
若秋看着小亚那艳若桃花的脸蛋忽然变得灰败,心中感到很是抱歉,每个人都有不愿为人知的过去,哪怕是闺密,也一样有自己的隐私。
她安慰小亚:“不是他说的,我自己乱猜的。放心好了,既然是过去的事了,就让它过去好了。”
小亚缓过脸色,无奈地点点头:“是过去了,你既然猜出来了,我也不瞒你了。不过我也好奇,你是发现了什么吗?我自认为自己没说漏什么,他——也不是个多话的人。”
若秋低头想了下说:“我就是奇怪,每次让他约你一起吃饭,他都说你很忙啊,你没空啊之类的借口。然后约你你也是各种推脱。当然我也只是奇怪,明明你们是关系很好的同事,他也总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帮我很多忙。”
小亚低笑了起来,拉着若秋又坐了下来,示意她继续说。
若秋又说:“有一天他又约我,我们其实在一起只象哑巴一样吃个饭,然后就各回各家。我也觉得无聊,又不好意思不去,就又让他约你一起。结果他说,你并不喜欢三人行?”
说到这里,若秋自已也觉得好笑:“明明你们都很了解对方,可是搞得关系很奇怪,我不好奇就是白痴了。当然还有许多其他方面的疑问,我就不一一说了。”事实上,那些决定性的蛛丝马迹她也不方便说出来,但女人天性的敏感已经是最好的理由了。
小亚叹了口气,她不是纠结的人,也不会继续追问,只是微有些紧张地看着若秋:“嗯,你本就聪明,我早该想到这一天。你不会怪我将明宇介绍给你吧,其实他真是个好男人,我自己是没机会了,所以就希望你能有这个福气。”
若秋叹气摇头:“你当然是好意,而且他也的确是个金龟婿。只是我们都辜负了你的期望,他不是个轻易动心的男人,我这段位跟你没法比。我猜,你们也曾渡过一段很快乐的时光?”
小亚干笑,一副自我解嘲的表情:“别说得这么文艺,当时无非觉得在英国有个伴可以一起打发时间,谁知道他是个这么较真的男人。我只以为回国了,一切也就结束了,完全没想到他后来又调到国内来。”
“他是因为你而回国的?”若秋半是好奇,半是难以置信。
“一半一半吧,去年他姑妈病重,他也肯定要回来看她的。只不过,如果只为姑妈,他可能只需拿
个年假回来。”小亚的回答让若秋明白了什么叫真正的魅力,为了追爱放弃国外的高薪职位,这样的事发生在韩明宇身上只能说明是小亚的魅力无穷。
她用几乎是崇拜的眼光看着小亚,心道人家这才叫魅力无穷,轻轻松松几个月,就搞定那么高冷的高富帅了。
小亚让她看得受不了,白了她一眼:“别这么看我,我去英国是去学习也不是去玩,当时还真没存这个心,他是总部派来培训我们财务管理的,因为他是华人,我觉得亲切了些,于是课后约他一起吃个饭,顺便问他课上不懂的问题。”
若秋耸耸肩,她只是觉得小亚对韩明宇有些不公,因为她老早就有了未婚夫,而当时韩明宇显然不知情。
她没说话,只看着小亚继续往下说:“他这人是古板一些,但对我这个来自大陆的同仁还是比较关照的。一起吃了几次饭,渐渐地也就熟了。我们休息天一起去伦敦周边玩,他极绅士,会带我去体验英伦人的生活,也会听我说些女人神经质的唠叨。你一定没法想像,他温柔起来是怎样的一个人,真的是会让人陷进去的那种。”
若秋惊讶地瞪大眼睛,她的确想象不出,小亚这种久经沙场的女神,也会逃不过他的温柔陷阱?这是韩明宇吗?是她认识的那个韩明宇吗?
“我当时其实也是晕了头了,在异国他乡,舍不得那种有人呵护的感觉。但我毕竟不是没出社会的小女生了,林杰与我走过这么多年,我们约定培训回国就结婚的,我不可能背弃他。我以为,随着我回国,一切也就自然结束了,所以我没告诉他林杰的事。”小亚的表情明显是在后悔。
“我知道是我的自私造成他的困扰,他调回国后我已经结婚了,我们之间永远只能是好同事而已。我是无意中伤害了他,但我不希望他这个心结放太久,所以介绍你认识他。一个我的好闺密,一个我欣赏的男人,这可能是我最希望看到的结局了。”小亚认真地看着若秋,难得看她这么正式地说话。
若秋一时默然,心道自己幸亏没入坑。如果真的喜欢上了那冰山男,结果后来才知道他喜欢的却是自己的好闺密,估计是会受不了?小亚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如果自己真是爱上了,爱情是很自私的,会这么理解地听她解释?
两人静默了好一阵子,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她不得不转移话题,问小亚有没有要宝宝的打算?
小亚虽然有些反应不过来,但也没回避,只说明年林杰父母退休,到时再考虑生孩子的事。
两人七扯八聊的,小亚突然想起什么,指着她大笑起来,搞得若秋莫名其妙。她不解地看着小亚笑,小亚笑完了才说:“你个若若好狡猾,套了我半天话,结果我一来就问你的那问题你一个字没提。快说,你近来认识什么好货色啦?明明刚才也承认有的,结果差点又让你绕过去了。”
若秋脸皮再厚,说到这个总也有些不自然,她干笑几声才说:“你都说了你的过去了,我不说说我的现在也不公平。最近吧,家里人是给我介绍了一个银行的小伙子,大致还不错,和我挺般配。呵呵,你别笑成这样,我觉得般配是说他工作啊家庭啊长相啊人品啊都中等偏上,是个靠谱的人选。”
“但是同时呢,我几个月前认识的一个小伙子也一直在接触,之前一直当他是普通朋友,所以也没跟你提起,前几天才决定试着交往。总之并没到可以公开承认的地步,所以你还是得静待下一步发展。”若秋无奈地交代,感情上当然更接受何振东,可是最后结局没有信心,还是不要太早曝光的好。
小区里不时有些居民经过,若秋穿得休闲,倒也没什么不妥。倒是小亚,一身名牌时装,精致的妆容以及时尚女神范的气质,为她招来许多注目礼。不说在这种普通的居民小区,就算是在商业大楼里,小亚也是回头率极高的那种美女。
正逢节日,小区也人来人往的,小亚开始有些不自在,她站起来捋了下披肩长发,跟若秋说:“这样吧,这几天反正放假,找时间一起喝茶吧,反正他也要调回香港了,我们也没什么放不开的心结了。你的个人问题,到时好好跟我聊聊。”
她历来是个不磨叽的人,有事说事,无事走人。话没说完,人已经转身欲走。
若秋拉了她一下,不满地问:“几个月不见,就坐二十分钟,贾宝玉别的都让人不待见,就有一句话说对了:女人一旦嫁了人,怎么就变得可恶了。”
她看小亚伸手要捏她,笑着退后一步又说:“一旦嫁了人,就只记得老公家庭,什么姐妹朋友,全丢脑后了。”
小亚佯作恼羞成怒,追着她打,两女嘻嘻哈哈笑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