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消逝。
剑从手中滑落,布兰已经无法再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任其向后倒去。
他跌倒在地,溅起水花,慢慢沉入水中。
水面浸过手掌,又浸过胸口,最后淹没了脸颊。
布兰非常难受,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也无法动弹。
水面离他越来越远,光线越来越暗。
液体挤压肺部,布兰痛苦得流出了眼泪。
在痛苦的折磨中,他睁开了眼睛。
这是……哪里?
迟疑了几秒后,他发现眼前是一幅很熟悉的画面——旅店的天花板!
布兰兴奋得很想从床上跳起来,但脑子里触电般的酥麻立马阻止了这个想法。而且,刚才梦里那种身体上的压抑感并未消失,有些难受。
于是他转头看了看屋内,在兴奋之余,很快他就看到了那股压抑的来源。
黑色的长发……
等等!这是怎么回事?布兰的双眼和大脑都在一瞬间开始急速转动,想要给自己找到为什么一个陌生的女孩会趴在自己身体上的理由。
然而他失败了。
女孩仿佛已经睡着了,她的黑发散乱地铺在布兰的胸口上,自己则蜷缩成一团,不断产生着微弱的鼻息。
布兰想慢慢的抽出身体,但这一举动好像不能摆脱掉胸前的少女。
“既然醒了为什么不直接起来呢?”
少女揉着眼睛自起了身,然后用蓝绿色的眼睛注视着她眼前的布兰。
布兰认为她的年龄与琳相仿,但精致小巧的五官却丝毫显露不出孩子身上的稚气。
而在她起身的刹那,布兰发现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她没有穿衣服。
没错,黑发少女正****着上身坐在布兰的肚子上。
“你!等等……”布兰顿时脸色潮红,“你是谁?”
“我?”少女好像对这个问题很疑惑。
“我……见过你吗?”
说完这句话后,他开始尽力回忆起自己的经历,却无法在记忆里找到眼前这个少女的面容。
而在这个搜索记忆的行为中,他回忆起了那个雨夜。
太冒险了……布兰其实到现在心里还有些后怕,那是他第一次控制非他自己创造出的自然闪电,也是第一次在那种受到重创的状态下引导闪电。当时要是有一点偏差他就可能要和白洛戈(死亡与复仇之神)去喝下午茶了。
想到这里他打了一个寒颤,也在这时回过了神来。但刚才还在他面前微笑着的黑发少女现在垂下了头,身体还在微微地颤着。
一位娇小的少女在面前突然落泪,谁都会变得不知所措,布兰也不例外。
“你…”
布兰小声叫她,但少女突然从床上站了起来,打断了他后面想说的话。
数秒钟之后,让布兰不解的举动出现了——她沉默地跑向了布兰右手边的楼台,然后毫不犹豫地踏上了护栏。
一跃而下。
布兰惊讶的神情瞬间凝固。他即刻反应过来,翻身下床。但意识并没有及时的传达给身体各处,他脚下一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不过布兰马上从木地板上爬了起来,以最快的速度奔向露台。
抓住护栏,布兰旋即向下张望。
心脏不住地快速跳动。
半毁的房屋,匆匆的行人,受伤的镇民,却没有刚才那个跃下的少女。
这是……怎么回事?心跳慢慢平稳,但呼吸却有些急躁。
“你终于醒了。”背后传来的声音让布兰转过了头。
“哥哥?”他诧异地盯着站在门口的男子,“你怎么在这里……”
“说来话长,你先整理一下衣服,我们在大厅里说。”男子说完话就转身走出了房间,途中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刚才的声响是怎么回事?”
“我刚才摔了一跤……说起这个!哥,刚才那个少女是谁?”
“少女?”男子疑惑地看着他,“我没有允许任何人进入过你的房间,你是不是做梦了?”
布兰再次从露台上向下看,仍是看不到那少女的身影。
“我在楼下等你。”男子说完后退出了房间。
床边整齐地堆放着衣物,这些衣服都不是他自己的,不过他一眼就看出了这些是他的兄长给他购买的——因为都是用昂贵面料制作的华丽服饰。
兄长无比在意家族的荣誉,可能在他的眼中家族就是一切,所以他对家族人的着装礼仪十分的重视。
这一点上,布兰做的也还不错,不过从家里跑出来暂时抛弃了“菲尔德”这个身份之后,他自由了很多。
兄长离开后,房间里静悄悄的,刚才的一切就真的像是一场梦。
布兰拿起衣服抖了抖,一根细长的黑发飘落在了地板上,迅速被他察觉到了。
那绝对不是一场梦。
他很快穿好了那身衣服,然后拿起旁边的梳子整理了一下发型。很快,他的气质就完全不一样了,从一个新人冒险者转瞬成为了一位端庄的贵族公子。
布兰在房间里环视了一圈,长枪和盾依旧斜靠在墙角里。如果没有刚才那个令人难以解释的一幕,其他的一切看起来应该没有什么不对,但布兰总是感觉差了一个什么东西。
思索了数秒,布兰仍然得不出答案。
于是他推开了房门,在离开房间之前他朝着露台再次张望,然后忍不住皱了皱眉。
木质阶梯仍然响着刺耳的噪音,不过在现在听起来也没想象中那么难听。
一楼大厅散散地坐着几个人,布兰看到他们的时候楞了一下,随后用最快的速度认出了他们——罗德尼,雷文,希尔·克莱因,风语者,雷·阿尔马克,还有他的兄长伊凡·菲尔德。
罗德尼最先看到布兰,随即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然后其他人也纷纷站起了身。
“你终于醒了,小子。”罗德尼激动地说,看起来倒有些不习惯。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相反,风语者保持着一如平常般的冷静,“这身衣服不错,很适合你。”
“你们?”布兰诧异了,“我睡了几天?”
“两天,准确的说,两天又十个小时。”伊凡说。
“两天?”布兰皱起了眉毛。“那些半兽人呢?”
伊凡向桌边的板凳摆头,然后回头看向布兰,示意他坐下。布兰很快明白了用意,坐了下来。
“从一开始和你讲起吧。”伊凡用双手拖住了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