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别华兮儿之后,云荒晃了晃脑袋,努力想要把关于顾络的那部分伤感情绪隐藏,但被勾动的情感又岂是那么容易消散的。云荒曾答应过顾络,会壮大凡空一脉,而现在莫说壮大凡空一脉,在有心人的设计下,云荒几乎连凡空一脉都保不住,更别提壮大一事了。
念及至此,云荒心中对顾络的愧疚之情更甚,转而渐渐演化为对秦白靖,夏长青等人的憎恨。在杀意即将充斥脑海之际,云荒及时反应过来,将这股杀意遏制住。
云荒苦笑了一番,随手将华兮儿留下来的关于凝神定心的丹药一股脑儿地扔到嘴巴里。他知道这些丹药对治愈他目前的状态毫无用处,但总归是华兮儿的一份心意,就算看在顾络的面子上,云荒也总得把它们吃完才行。
但云荒自己也清楚他现在的状况很不对劲,且十分危险,戾气过重将会导致不可收拾的后果,这种冲动对解决凡空一脉乃至青霖古宗的事情没有半点益处。为了根治这种戾气突发的情况,云荒不得已之下再次进行了一次短时间的闭关,务求找到解决之道。可无论云荒怎么探查都没有找到问题的源头,本以为出现问题的《摩罗无天法》也安安稳稳地运行的元力。
“那到底是哪里出现问题了呢?”云荒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既然找不到源头,那就从根治方面入手好了。
鸿蒙紫气和燎原凤火都属于最上乘的顶尖神物。鸿蒙紫气乃上苍青天六气之一,至纯至圣,先天具备万物生机,而燎原凤火乃凤凰真火的雏形,也拥有着属于凤凰真火的涅槃之力,二者在云荒体内生生不息,不停地检查着云荒全身,却未发现半点异样。
“难道是我真的没休息好导致的?”云荒不禁开始怀疑起来。
就在云荒准备再度研究《摩罗无天法》时,一道身影却降临了璇枢峰。
司空初晨啃着甜津津的果实,嘴里却尝不出半点味道来。自从素凡衣和云荒相继离去后,她便一直一个人呆在璇枢峰上,几乎与世隔绝,但即便如此她也嗅到了空气中弥漫开的不同寻常的气息,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一颗蠢蠢欲动的心扑通扑通跳了起来,司空初晨想着这次怎么也要大显身手一回,却被不知何故赶回来的云荒师兄劝住了:“不行,这次事关重大,你不能淌这趟浑水。”
司空初晨瘪了瘪嘴巴,乖巧地应了下来。她怎么会不知道云荒这么做是为了她好,但她也不想一直就呆在璇枢峰上,虽说璇枢峰上吃喝不愁,但少女心性的司空初晨总归有些耐不住寂寞。
司空初晨叹了口气,随手化出一道冰泉,用血气蒸腾过后便成了一杯正宗的冰泉之水,她撒了一些果皮在其中,待果皮在热水中完全舒展开,司空初晨才呼哧呼哧地一口饮尽。九寒绝阴体的她好似也就只有在这种时候能有点用,司空初晨这般自嘲地想到。
“咦?竟是九寒绝阴体?”忽然一道陌生的声音传到司空初晨耳中,她一愣,像只受惊的兔子般跳了起来,难怀戒备地盯着璇枢峰的不速之客。
实在是当初方不鸣给她带来的坏印象太深,以至于司空初晨一直不相信这类蓄着长胡子的老者是什么好人。
“你是什么人,竟然敢擅闯凡空一脉?”别看司空初晨年纪不大,此时呵斥起来倒也有模有样。
老者一边惊讶于司空初晨那罕见的体质,一边说道:“某乃李儒渊,你若不认识直接唤你师兄来即可。”
司空初晨看了李儒渊一眼,觉得他不像什么坏人,便说道:“你且在这里等着,我这就去禀告云师兄。”
说罢司空初晨便朝云荒闭关之处远去,临走前还不忘给李儒渊倒上一杯果皮茶,就是司空初晨无聊琢磨出来的小甜饮。李儒渊尝了一口,面色怪异地看着这杯果皮茶。倒不是味道不好,只是……
“九寒绝阴体就用来做这个?”李儒渊一点都想不通。凡空一脉人丁稀少他也是知道的,但似乎无论哪一个单独拎出去都能算得上翘楚,比如顾络,八面玲珑,与人和善;宁璃寒,真正的天之骄子,连宗门都为之惊动,就连以往看来最没希望的云荒也在近几年展露锋芒,颇有后来居上的味道。眼下凡空一脉又添一位身怀九寒绝阴体质的少女,竟然只是用来泡茶?
李儒渊苦涩一笑,不知是那位素长老向来心大,还是自己少见多怪了。
不出片刻功夫,司空初晨便领着云荒来到了李儒渊休息之处。云荒本就没打算闭死关,所以当司空初晨告知他有一名叫李儒渊的老者找上门来时,他便暂时放下了修行,跟着司空初晨一道赶来。
云荒跟李儒渊见面先是打了一声招呼,然后直奔主题:“李长老此番前来可是有要事?”
李儒渊看了司空初晨一眼,云荒点了点头,对司空初晨说道:“你先去别处玩玩吧。”
“哦。”司空初晨闷闷不乐地点了点头,她还没勇气反对云荒的决定,只能转身离去。
李儒渊望着司空初晨离去的背影,说道:“倒是个好苗子。”
云荒笑而不语,心想,再怎么好的苗子也是我凡空一脉的,李长老可别痴心妄想了。
“咳咳,说回正题。”李儒渊轻咳几声,正了正神色,“宗门内部确实有问题。”
云荒收起了笑容,眼眸中满是凝重。
“几乎所有人都一致认定素长老便是出卖青霖古宗之人,纷纷要求当众处置素长老。”
云荒半眯起眼睛,本该散去的戾气又有了重新凝聚的趋势。
李儒渊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厉声喝道:“收心!”
云荒这才后知后觉,眼神恢复了清明,对李儒渊抱了抱拳。李儒渊也抚摸着胡子继续说道:“不过也有个好消息,那便是宗门亲自为素长老作证,称素长老这几日一直呆在最高峰的殿堂中,没有异动。”
“宗主?”云荒面色怪异地询问了一声。
他记得,宗主好像就是被自家师傅打到重伤,这才不得已去了最高峰的殿堂疗伤的吧。原来师傅已经打上了那里?那宗主也没有理由为师傅开脱了?难不成他还一直觊觎着师傅的美色?云荒越想越不对劲,只能把疑惑的目光投向李儒渊。
李儒渊扯了扯嘴角:“此间具体我也不得而知,不过目前素长老并无大碍,有宗主为其保驾护航,想来定能还素长老一个清白。”
若真那么简单就好了。云荒不止一次地思考过,为何顾络在临死前会让他小心宗主虞心曲,在云荒看来,虞心曲作为一宗之主是不怎么称职的,毕竟常常找不到他的人影,但这也不至于让顾络如此提防才对。虞心曲跟凡空一脉仅有的交集只在素凡衣身上,以顾络的性子应该不至于把感情之事放在首位考虑。
那么,果真如顾络所说,这个虞心曲包藏祸心?但就目前来看,他并没有任何异样的举动,除了不知为何被师傅打成重伤外。
“我知道了。”云荒深呼吸一口,平复了一下心情,“多谢李长老百忙之中抽空告诉我这件事。”
由于秦白靖的缘故,现在宗门上下弥漫着一股惶恐的邪气,这势必会影响对大夏和大兴的战斗。作为最高统帅的李儒渊此时应去处理更加棘手的事情,但他却先来了璇枢峰,足以见得他对云荒的重视。
除却报答救命的恩情外,李儒渊确实对云荒颇有好感,同样不承认也不希望素长老被众人指摘为叛徒。笑话,以素长老轻松吊打黄腾和萧锐的那份实力,有必要诓骗自己入焚天炼地阵吗?只不过这些都是李儒渊的一面之词,不足以当作证据。
“唉。最近外头是不太安全,估计宗门和大夏的决战将至,你就安心在璇枢峰上修炼,早日解决身体隐患。”李儒渊说道。
云荒点了点头:“晚辈明白。”
只不过明白是一回事,怎么做又是另一回事了。
距离此次交谈又过去了数日,大夏皇朝的攻势果然越发激烈,从一开始的双方互相试探,眼下已然有了决战的意味,不仅仅千城军全军出动,连有伤在身的凌千城都拖着伤体指挥千城军,在几位八极境供奉的帮助下,皇蛇玉珠又重新焕发了光泽,这意味着大夏又可以故技重施,借元兽之潮攻陷青霖古宗。
反观青霖古宗这边,除去一直在前线奋战的青霖八脉外,宗门内部倒是有些不作为,只因为上次闯宗门时,众多八极境的太上长老都被素凡衣修理了一顿,有些点背的譬如黄腾,一直就没醒过来,大大减少了这些高层人物参战的可能性,而今又有矛头指向素凡衣,认定素凡衣勾结大夏,意图谋反,其心可诛。这样一来宗门内部的气氛更加诡异,他们对素凡衣怒不可遏却有无可奈何,只能寄希望于宗门底蕴身上,于是不留余力地往她身上泼脏水,务必使她犯众怒。
敌方众志成城,我方人心涣散。
此消彼长之下,大夏军队节节获胜,压制得青霖古宗的弟子长老们喘不过气来。
终于,大夏皇朝的军队且战且进,打到了崇极峰的山脚下。
大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