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安静的看着面前的一切,等待着手中的长剑再次颤鸣的那一刻。
那才是他真正走回自己路的时候。
一步一轮回,一步一罪孽。
他终究是罪孽的化身,哪怕身负最纯净最高贵的神明血脉,哪怕他本身不该是这种罪孽的存在,但是他终究还是作为这样一种存在降生了。
他本身就是天地间最无法忽视的罪孽。
七八位君上已经在筹备出征的事务了,有两位君上站在传送阵边目送自己的皇前往自己要去的地方,去毁灭自己想要毁灭的。
他浅笑,身后一道朦胧的身影渐渐成型,开始迈步,与他的频率一模一样,体型面容都是一片模糊。
但是在落清秋踏入传送阵的那一刻,他身后的身影彻底的露出了自己的容貌,与落清秋完全不一样的容貌,却带着一模一样的桀骜一模一样的尊贵一模一样的罪孽一模一样的强大。
那一刹那,落清秋的气息开始不断飙升。
他体内的屏障再度出现裂痕,他要打破自己的交易,打破自己之前做出的决定,这不是后悔,只是他前进了而已,强行的把自己本来应该停滞不前的修为提升起来。
遗忘在识海深处的那种特殊的感觉呀,在这一刻彻底的重新想起来了,这是他一直都没有忘记的感觉,没有人能够比他更深的了解到这种感觉到底是何等的珍贵,也没有人知道落清秋为了这份感悟的找回,到底失去了多少他不愿意失去的东西。
或许就像是那句话一样吧,该是自己的终究是自己的。
可是落清秋不知道,难道不该是自己的就一定要付出代价吗?他不是说不用付出代价,而是这代价未免太多了吧?未免太让人伤心了吧?他一点也不想他在乎的人因为这件事情受到伤害,一点一点也不想!
他眯起眸子浅浅笑,温润的笑意里慢慢的都是深邃的冰冷,他的冰冷已经入了骨了,已经没了机会挽回了。
传送阵在他的力量加持之下直接朝着他的目的地飞速而去,他要的很简单,真的很简单的,他要的不过是那些异族死而已,只要他们死了,那一切都不会有什么问题。
从始至终他要的只是,那些该死的东西去死而已,该死的就死,不该死的就不要死。偏偏那些该死的没有死,那些不该死的却死了。这算是什么?
他冷冷一笑,转瞬之间庞大的传送阵在他的目的地开始勾勒出玄妙的纹路,他的身影也渐渐的凝聚成型,带着身后那个桀骜的身影,一同出现在了这片战场上。
血流了一地,不过只有那些异族的血,他的君上们都是各自为战,但是各自面对的敌人都不算太强,太强大的早就在刚刚拦着他的时候就被他强行摧毁了身体和魂魄。
现在这些弱的自然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手下的那些君上自然而言的可以拼得过。
他要面对的是那些比面前这些小卒子更强大的异族,那些半皇层次甚至皇层次的异族,那不是他手下这些人可以对付的,而且他也没想过让他们对付,毕竟每一个层次有每一个层次可以面对的。
他要做的真的很简单,杀光这里他应该杀光的异族就够了,其他的更深层次的事情他也不必去管,因为那不是他能够碰触到的层次,他只要确定自己这个层次能够做到的事情就好。
他不相信没有人一直关注这里。异族破坏规则了,那他们那些一直在默默注视这里的强者,必然也是要出手的。
哪怕从一开始他就不应该期待那些所谓的应该出现的人,但是能够期待一下还是期待一下吧,毕竟以后若是真的成长起来的话,只怕就算是是想要期待也不可能期待的起来吧。那个时候的他大概已经失去了作为一个人应该拥有的一切了吧。
神,如何能够拥有人的感情?
虽然这个想法很矛盾,但是谁能够说是错的?很多时候哪怕这件事情是错的,也必须要坚持下去,哪怕这件事情是不能容忍的,也绝对要支撑下去!因为除了这么一件事情以外,还有什么事值得自己一直去追寻的?很多事情都失去了原本的面貌,最后只剩下了面目可憎。
落清秋浅笑着抬起手,手中的血色长剑绽放出吞吐不定的剑芒,然后长剑被他举平指向了那个一直隐藏在那里的男人。
“你,还继续躲在那里,是准备失去你的心吗?”
他的话很有歧义,但是在所有人耳中听起来含义却是那么的简单,原因很简单,落清秋口中的心不是别的东西,是修行之路一往无前的心,是战斗之路无往不胜的心,是嗜血之路疯狂冰冷的心。
那个隐藏在人群之中的男人默默走了出来,那气息直白的告诉其他人,他是一位皇级别的强者。
但是在面对落清秋的时候,他还是有些瑟缩。
因为他当初亲眼看着落清秋灭了他的族人,虽然他也不喜欢他的族人,甚至希望他的族人彻底的死去,但是他到底不是那种超级狠心冷血的,自然是做不到彻底的视若无睹,而且就是这么看着落清秋升起了畏惧的心思。
可以说他面对落清秋已经失去了抗衡的心思了,他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对着落清秋顶礼膜拜,这是他唯一能够做的事情,因为他真的已经彻底的失去了对落清秋的反抗能力。
落清秋自然是没有想到是因为自己当初那么随手用来试探空间之灵的一击出了这么大的意外。不过想想这也是必然的一件事情当初虽说那不是他的全力,但是他隐藏起来的力量还是动用了一部分,说什么也是应该被人畏惧的,甚至没有人畏惧都不是都是一件不正常的事情。
只是他没想到面前这个男人对他的畏惧居然这么的深刻,这好歹也是一个男人呀,说什么都不应该这么没用才对,但事实上这个男人就是这么没用——他当初的胆子已经被落清秋吓破了,已经没办法在落清秋面前露出正常的表现了。
而唯一能够打破僵局也不过是两个办法,一个是他真正的面对落清秋,去跟他彻彻底底堂堂正正的打一场,另一个就是成为落清秋的手下,成功的把这种畏惧的感觉变成手下对落清秋的敬畏。
但是这怎么可能?
且不说第二个的可能性,他现在能站在落清秋的面前都已经是因为种族的原因不得不这么做了,但是要真的和落清秋真的打起来,只怕不是直接找死呀。
所以第二条的可能性是最大的,至少比第一条来的更加真实一点,只是这真实也来的不怎么有可能,因为男子是异族,就算是异族的罪人也绝对不可能被落清秋所接受,只因为他一直坚信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哪怕是黯星大陆的非人族他都可以接受成为手下,但是对于这些连这片宇宙都算不上都人,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应该这么面对,或者说没办法面对吧。
一个人一生呀,总是要坚持一些什么才能安然无恙的活下去,或许这坚持就是简简单单的爱恨情仇,有可能是无止境的算计。但是如何连坚持下去的东西都没有的话,那一切就真的是毫无意义了。
哪怕自己的存在已经超过了世界的理解。
但是说到底没有足以坚持下去的底线,最后只会落得一个死字罢了。哪怕是再卑鄙的人都会有那么一个坚持,无所谓坚持的高低,只所谓有无那个坚持。
落清秋的坚持曾经是凤澈羽,现在是杀戮,他要成为天谴之子,他要成为这片宇宙都颤抖的人,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一直活下去,只有这样他才能等到凤澈羽归来的时候。他相信哪怕她真的已经死了,那她迟早有一天也会转世回来了的,他一直都在期待。
但是期待的前提是他能不能活下来,如果他连活下来的机会都没有的话,那一切都没什么意义,只有生命才是再次见到她的根本,若是连生命都没有了,那就说不上什么继续自己的爱恨情仇了。
所以他真的是一直都在努力,努力让自己成为最好的自己,让自己的一切不再有遗憾,哪怕最后还是死了,至少自己还是等待过的,只要自己的等待过了,那一切都算是有意义的。
只是他的努力需要别人用血去见证,也只有血才能让世界都为之颤抖。
而且他在乎的从来都是那么一个人而已。
神子和神女本身其实没有多少差别,但是他们本身的心性确实决定了他们不可能成为同一种存在。只因为他们本身其实还是具备了自己这种性别所带来的差异,神子更理智一些,神女更情感化一些,这是一种先天的差异,没有人可以抹去。
落清秋在其中显得更加理智,但是谁也不知道他的理智建立在他本身生杀予夺的基础上,因为他太强大了,所以他能够做的能够看的也比其他人更多,所以他能够珍惜的也更少,甚至少的不能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