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钱晓念和钱妈就看到了她们小区的大门,却没瞧见有熟悉的人站在小区门口附近。两人面面相觑,钱妈嘴角浮起一丝调侃的笑:“你觉得会是谁呢?是不是心里有所期盼啦?”
钱晓念却冷淡回道:“没有,没听到你说这些之前,我就没有想。”
“那现在开始想了吧?”钱妈说着凑到女儿耳边继续挑逗道,“没准是送作业的某个同学或老师呢?”
钱晓念冷冷瞥了钱妈一眼,不愿再跟钱妈多说一句话。
两人进了小区大门后仍没瞧见苏清说的那人,钱妈忍不住嘀咕:“苏清该不会逗我们玩吧?”
“她才没您那么无聊。可能那人有事来不了。”钱晓念说着视线移到正前方,却在下一秒全身都僵住了。钱妈顺着女儿的视线看去,先是现出惊诧的神情,后又露出有好戏看的笑容,对女儿说道:“行李给我吧,你们慢慢聊。”说着就从女儿肩上卸下背包拿走,并将钱晓念手中的行李也顺手一起带走。
钱晓念显然一时反应不过来,任由钱妈从她身上拿走行李,目光却仍盯着眼前那个逐渐走近的人影:“你回来了。”那曾经令她心跳加速的磁性而温柔的声音,此时却令钱晓念感到疑惑——明明一周前她才刚听过这声音,这次再听,却因更加成熟而更加低沉——大概是因为,一个少年终究都要长成一个男人。
萧合轩走到钱晓念面前后,钱晓念却又忽然没有勇气再看他,不由低垂了视线寻找可以着点的地方:“苏清说的那人,是你?”
“嗯。不要怪她,是我求她帮忙的,我知道,如果我直接找你,你肯定会拒绝。”萧合轩苦笑。
钱晓念也不由苦笑,同时急忙找话题驱散这种尴尬:“有什么急事吗?”
“如果没有急事,是不是就不能来找你了?”
萧合轩的话令钱晓念内心再次凌乱起来,但她仍固执回道:“那个约定,我还是要坚守的。”
萧合轩再次苦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顽固的金牛座呢。放心,我找你是其他的事。”萧合轩说着神情变得有点严肃,“我妈想见你。”
“阿姨想见我?”钱晓念惊讶,“她,知道我们之间的事了?”
萧合轩默默地点了下头:“本来想瞒着她,没想到她已经知道了,从小到大,她都能看穿我的所思所想,所以……”
原来萧妈醒后几天就提出想见钱晓念,那次萧合轩找了个钱晓念寒假去其他地方过年的理由糊弄过去了,但寒假刚过去不久,身体也比之前好很多的萧妈又询问萧合轩这事,当时萧合轩本想再次瞒过去,但萧妈马上从他细微的表情里解读出儿子的异常:“是不是,在我昏迷期间,你爸对你们做了什么?你和晓念是不是已经……”
“没有的,妈,我和晓念还很好呢。”萧合轩急忙说道。
但萧妈仍是一脸的质疑:“不对,你们之间肯定有什么。合轩,别瞒我了,你应该清楚,是瞒不过我的。你们是不是担心我知道后病情又会恶化?”
萧妈说这些时的语气很平静,令萧合轩感到惊诧:难道,真的是我多想了?
“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有事的,说吧,我想听具体点的。”萧妈依然很平静。
萧合轩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将他、钱晓念和萧爸之间的事告知了萧妈。
萧妈听完沉默了,萧合轩不禁凝视着母亲,他一时无法猜出萧妈此时为何沉默不语: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吗?
稍久,萧妈才开口:“那你和晓念是怎么想的?毕竟你们和你爸之间的约定是有漏洞的,而且沁梓现在也退出了。”
“我找过晓念说过这事,但她拒绝了。”
萧妈略点了下头说道:“我想见见她。”
“最近要考试,等段时间。”
“可以。”
但没想到钱晓念那次没考好,萧合轩不知如何对萧妈说这些,这时又逢钱晓念出去旅游。
“她旅游完让她来见我吧。”萧妈依然不肯放过儿子,“跟她的好朋友联系下,让她朋友帮忙追踪她什么时候回来。”
于是,萧合轩现在就再次出现在了钱晓念面前:“还是去见见我妈吧。”
不久之后钱晓念出现在了萧合轩家里——医生认为萧妈已经康复得差不多了,可以回家进行休养,因此萧妈昨天就出院了。萧爸仍在北京工作,家里像以前那样只剩萧家母子俩,只是钱晓念这次进入萧家,虽然陈设都没变动,她却感到比之前明朗了不少,当她注意到客厅及阳台上多出的几盆花卉似乎找到了答案,但又好像不是最本源的答案。
萧妈看起来身体仍很虚弱,她坐在客厅沙发上,轻轻示意钱晓念在她附近坐下,而后对正在给她们沏茶的萧合轩说道:“合轩,我想单独跟晓念聊聊。”
萧合轩会意地点头,站起身说道:“那我去超市买点菜回来,家里的菜正好快吃完了。”
“好。”
而后钱晓念看到萧合轩对她抿嘴温柔而带着些尴尬地笑了下朝大门去了,不久传来大门关上的声音,萧合轩出去了。
“阿姨,您现在觉得怎样了?”钱晓念开口问道,她试图缓和自己心里的紧张和尴尬。
“一直在康复中。多亏了合轩,他在我生病的这段日子,一边忙着复习一边忙着照顾我,现在家里的事几乎他全包了。”
听萧妈这么说,钱晓念突然心里感到愧疚:“阿姨,很对不起,最近都没来看您,更没帮上什么忙……”却还给合轩带去烦恼……钱晓念心里又开始矛盾。
“晓念,你不用自责,我都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坚持。我刚醒时全身都动不了,后来才慢慢地可以动弹,这段日子却让我有时间安静地思考更多,其中就包括,合轩的成长。我琢磨着,是什么让他成长得这么快的,最后找到的答案,便是你。”萧妈说着慈爱地望向钱晓念,“如果没有你,合轩最后可能会变成他爸爸之前那样,最后我也可能醒不过来,或者说,即使没发生这次意外,我可能现在仍感到生不如死。”
“不是的,阿姨,不能这么说。”钱晓念听了萧妈的话后觉得萧妈太高看她了,她承受不起,因此不由紧张起来,“我相信,即使合轩没遇到我,他也不会变成萧叔叔那样的,因为有您在,合轩之前就跟我说过,您对他很重要,是您陪他一路走过来的。”
萧妈忍不住笑了:“那咱们就不争了,都是对合轩有正面作用的人。不过我还得说一下,合轩他爸现在变化也很大,如果你和合轩现在找他改变之前的约定,他或许可以通融。”
“嗯,我明白。”钱晓念不禁抓紧了自己的手,“不过,我还想试试,我相信合轩和我最后都可以做到。”说出最后那些话的时候,她的目光不由变得坚决。
“嗯。”萧妈点了下头,“那我就不再多说什么,你们俩都加油,如果有什么难处还是可以来找我的。不过我预感,下次咱们俩见面可能是高考之后了。”她说着不禁又露出一个笑容。
钱晓念明白萧妈笑的原因——萧妈猜到钱晓念会一直固执地坚守那个约定。
未等萧合轩回来,钱晓念便离开了萧家。一路上她不停回想着萧妈刚对她说的那些话,心里像是被鼓舞到了,但同时本来有些豁然的心又开始迷惑了。吃过饭,她仍是无心翻开任何书本,却在仰面看天花板的时候,脑中奔出一个词:微博。
好久没登微博了啊……不知那个号有没有被盗?还有……
钱晓念突然又想起,她还跟萧合轩互关着——那是他们俩唯一剩下的联系方式。
要不要先将他取关了?钱晓念想着已经点开微博的网页,输入账号密码,顺利登陆了自己的账号“回忆至清晨”:还在。
打开消息那栏,很多消息都是在问她怎么消失了很想她之类的。
钱晓念看着那些消息,暖流涌上眼睛,让她差点掉眼泪:没想到还有这么多人在关心着自己。
好不容易看完那些信息,钱晓念正想关上微博,消息栏又弹出一条信息,是一条私信,她点进去看,心再次猛抽了下,是萧合轩发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