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有人说话。
“阿神,你不能留一个陌生人在绝峰的。”一个陌生的声音,隔着门辩不清楚是男还是女。
“他回不去。”这个声音我熟悉,是先前的那名“花神”
“把他扔下去。”扔哪?他们口中的‘他’说的应该是我吧。
“扔哪?”
“峰底啊!只要把他扔下去,这几天师傅没有回来,不会知道的。”那个人劝道。
“不行,他会死的,他是凡人。”花神的口气很坚决啊,多谢了。
“废话,要是仙家的话我和你说什么,就因为他是凡人所以才让你把他扔了,你别忘了,这次是最后一次脱胎换骨的机会,最后的修炼如果沾染了凡人的气息你会前功尽弃的。”
“还是不行。”听声音花神好像是离开原地向后房方向走。
我侧耳聆听屋外的动劲儿,花神走了以后好像另一个也凭空消失了。正疑惑猜测中,屋门轻轻打开,转过头想看看是谁,谁料突然窜上来一物,重重的压在我的肚子上,两只兔眼骨碌碌盯着我,三瓣嘴紧紧闭着。
你们见过一只兔子像波斯猫一样有两只不同颜色的眼睛吗,我眼前的紫兔就是,一只是灰色的,另一只是紫色的,虽然看着有点突兀,不过珍贵胜在稀有,此刻除了有一点想笑以外还真是觉得它比较高贵。
“你是谁?”紫兔突然开口说人话,‘人话’啊。
我吓的木在床上,傻呆呆的,我一定是在做梦。紫兔显然有些不耐烦,动动三瓣嘴,“我不管你是谁,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你自己跳下去,另一个是我把你我扔下去。”两只颜色不一的兔眼还不忘露出凶狠的眼神恐吓我。
“啊——鬼——”我大叫着手使劲一挥将紫兔扫横打飞,咣当撞到门板之上砸出一个浅浅的印迹,停顿了0.1秒兔爪子划着门板发出滋滋的声音滑到地面上,耳朵耷拉着,兔唇气的直哆嗦。
我眼露惊恐,其实心里都快乐翻了,让你跟我拽,让你逼我去跳峰,先打你一拳。
阿神闻声闯了进来,幸亏他的步子迈的大,否则跨门那一脚弄不好就踩在紫兔可怜的肚子上。
“怎么了?”
紫兔从地上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愤怒的举起兔爪叫嚣:“阿神,把这个混蛋凡人扔下去,听见没你!”
“你不应该在这里。”阿神上前拎起它的脖颈处带到屋外,顺手带上门。
我咂了咂舌,不由心情大好的笑起来,掀被下地出门,瞧见刚才还牛气哄哄的紫兔现在被放在一根木桩之上动弹不得,掩嘴咯咯发笑,笑声被紫兔听了去,龇牙咧嘴的恨不得跳过来咔咔咬我两口。
“紫君,如果你从桩上下来,七天之内休想我跟你说一句话。”在一旁给花培土的阿神头也不抬的警告。
紫兔听到警告收敛了不少,只不过把所有的愤怒都集中到眼睛里发射出一股强劲的光束对准我的方向。
“躲开。”一声警告刚出,我就被一股气流推到一旁,险些趴倒。
“你是不是连眼睛都不想要了?”阿神这回的警告有了点力度,至少我觉得是,他说话不轻不重没有任何的情绪的拨动,仿佛就只是陈述一句话,一件事情,一件与他没有任何关系的事情,所以我自动把他这句归类为带有怒意的警告。
紫兔顿时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堆在木桩上,哀怨的目光一波一波投向阿神的身上。
我忍着笑凑到阿神旁边蹲下,“你们刚才的说话我听见了。”
阿神‘哦’了一声继续做他的事情,我不死心的又说,“除了把我扔下去以外有没有其它的途径可以让我离开这里?”
“不知道。”他还是那句话。
“有!你自杀!”紫兔在木桩上大喊大叫。
“我先把你杀了!”我回头恶狠狠的瞪它两眼,让我自杀,做梦。
“你个臭凡人,这里是绝峰,绝峰你知道吗你,就是根本没有退路!笨蛋!不想自杀那你跳下去好了。”死兔子一副反正你没得选择的表情,让人见了就想先扁它两拳再说。
“紫君——”阿神眉头微蹙。
“本来的嘛。”死兔子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缩回头嘀嘀咕咕道。
“你——跟我进屋来吧。”阿神起身站起,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进到屋里,我紧随其后。
阿神进了屋并没有跟我说话,而是进了后堂去拿什么东西,我不方便细问,于是坐在前堂等他,不多时,阿神拿着纸笔出来,铺在桌子山,招呼我过去。我站在他旁边对他的举动十分不解,“你这是——”
“把你想回去的地方写出来或画出来,给——”他把笔递给我,示意我在纸上落字。
“这个笔上没有墨汁要怎么写字?”写无字天书?
“你只管写。”他说。
我依照他说的提笔在白纸上写下‘鄞京’二字,神奇的事情发生了,纸上的‘鄞京’二字慢慢隐去,一幅鄞京城的宏景图浮现在纸上,就像真的在鄞京城内一样,简直比巫婆的水晶球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么神奇!我又写上‘锦都府’三个字。顿时,我家里的场景就浮现了出来,可是却不是我意料中的平日景象,下人劳作,几位夫人或小小争吵或各自娱乐,反而门庭萧条,稀无人烟,偶有几个下人走动也多慌慌张张的表情。
我大惊失色,忙问阿神,“这是怎么回事?!我家里不是这个样子的。”
阿神淡淡的看了一眼,“这是你家?”“对!”
“我不知道,你现在看到的就是真实的,如果你想看可以自己找答案,纸笔留给你,你自己在这里看,切忌不可以拿出屋外,否则什么都没有了。至于能不能找到回去的路要看你自己的机缘。”阿神说完便出去,随手关上门留下我一个人。
我拿起笔分别写下司马昭然,三公子,房叔,婉容等……
司马昭然和三公子被关在一个房间里,门口有皇家禁卫军把守,看样子是被监视了。
房叔,婉容和其它几位夫人以及一些家兵和下人全部都被关在大牢里,处境十分凄惨,我把笔尖放在婉容的身上,婉容立刻被放大,看的更加清晰。
她的神态很平静,怀里搂着海棠。我又依次看了其它几个人,有哭闹的,有睡觉的,有暗自流泪的,也有破口大骂的,牢房里的牢头凶神恶煞的怒喝,我却只能看见不能听见。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被抓进大牢呢。
我焦急的写下皇宫二字,出现在眼前的是定北侯乔冬,他怎么在这里?视线越过宫门,殿门,直入到皇上的寝宫,一床锦帘一挡再也看不进去,无论我写下几遍都无济于事,心里越发焦急。
“真龙天子不是任由你可以随便看的。”阿神不知何时进来,站在我旁边说道。
“你的纸笔不是仙家宝物吗,难道不行?”我焦急的询问,“只能看见,却听不见,定北侯立在殿门外,我想看看皇上在做什么。”
“皇上是真龙转世,不是仙家法宝就可以进身的。你还是选择其它的方法。”阿神说完又没了踪影。
一咬牙,我写下‘皇上狩猎’四字。不知道可不可以看见那天发生的事情。
一片密林深处,十二大禁卫和定北侯还有其它一些官员护卫当今皇上正在林中打猎,不知皇上看到了什么,开心的搭弓准备捕射,弓弦刚张开,还没等箭发,不知从何方向射来一箭目标是皇上,幸好定北侯察觉的早,飞身扑了上去,替皇上挡掉一箭,箭峰偏走擦伤侯爷的手臂,情况危机下十二大禁卫严密护送皇上回宫,调查之下发现只有我一人没有回去,于是有大人上书奏折弹劾我定是勾结外番,联系乱党余孽借狩猎之时欲行行刺之事,求圣上赐我罪无可恕,满门抄斩。
看到这里,我一下子瘫坐在凳子上,全身无力的靠在桌子上大脑一片空白,怎么会这样?到底是谁在陷害我,满门抄斩,那是多少条人命啊,全都是因为我才会这样的,府里上上下下几百口人,难道就这样被不清不白的问斩?
不行,绝对不行,不管如何,他们究竟是我在这个异世的亲人,绝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丧命。我放下笔冲了出去,四处寻找终于在云雾缭绕下的一片花丛中找到阿神,气喘吁吁的说:“拜托,求求你,让我回去,帮我找到回去的路,我真的必须得回去,几百口人的性命等着我回去救啊。”
阿神拉下我抓着他的手,“我不知道,能不能回去那是你的机缘,我帮不上忙。”
“一点方法都没有吗?不可能的,那你们是怎么在这的,既然有来的路就一定有回去的路。”我大喊道。
“你是聋子吗?听不懂我们阿神说的话么,我已经告诉你了,这里是绝峰,没有任何后路,只有两条路可以离开这里,第一,你可以选择像我们阿神一样,在这里修炼成仙,喏——”紫兔举起兔爪指了指上天,“成了仙以后飞上天庭你爱去哪里去哪里;第二,你可以跳下绝峰或是自杀,下到阴曹地府。这也算是离开这里了,如果你还想找别的方法,对不起,阿神和我在这里已经呆了三千年了都没有找到方法,而你不过区区一个凡人,没有任何法力你想离开这里?不要妄想了,我告诉你,这里处于三界之外,不归任何一界管也就意味着没有任何人来帮你,这里的结界就是我们师傅也要耗掉几百年的功力才能穿过结界去天庭议事。”紫兔一派洋洋得意的样子,丝毫不把我放在眼里。、
“满口胡言。”心里巨大的不安让我下意识的漠视死兔子说的话。什么三千年,几百年,我才不信呢,就是不信,我一定可以回去,“我一定可以回去!”我对着它那张兔脸大声吼完就重新冲回了屋里,我一定可以找到方法。
“神经病啊——”死兔子在后面哇哇直跳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