忐忑的过了两天,也没听到什么动劲儿。
这种心悬着半天下不来的感觉简直要了人命,没有办法的办法就是叮嘱房叔加强防守,另外让他暗地里多去寻一些高手回来,其实真正的高手多半不屑成为府僚,但是这个时候多一个人是一个。
青阳坡一事后,我对房叔说不上全然的信任,但是也不愿意多加猜忌,多半事情也没有瞒他的,纵然他还是以三公子的话为首我也不过多计较了,倒是三公子,这些日子常常来,有时候和司马昭然一起搭伴,有时候就一个人摇着扇子大摇大摆的进将军府,他来我倒不反对,反而很喜欢,想想一个美人儿在我家的院子里折扇饮酒作对,偶尔在我的哀求下给我舞上一段剑招,我能不喜欢吗,三公子没有官职,闲人一个,可是还是会有几天看不见他,不知道去了哪里,我也不多问。就算现在我也弄不懂司马昭然和三公子对我心里是怎么想的。
就如现在大中午的,他不吃饭也不让我去吃,饿着肚子在院子里看他画画,我捂着肚子站在旁边一脸不耐烦,又等了一会,看他画风雷才画到鬃毛,忍不住拍拍他的肩膀,他皱着眉头扭头看我,我拍拍肚子,又做了个吃饭的动作,就见他手动了两下,等等。
我仰天翻了个白眼,往亭下看去,风雷也站的不耐烦了,马蹄不停的蹭着地。我看看三公子,再看看风雷,终于迈步下亭,走到风雷面前解开绑在柱子上的缰绳,牵着它要回马房。
这回,这大仙儿才放下笔来到我面前,一顿指手画脚,我装作没看懂,睁着两只懵懂的大眼睛,眨来眨去。三公子打开扇子一顿扇,扇了半天长叹一口气,跟在我旁边一起把风雷送回马房,然后到侧厅去吃饭。
饭桌就我们俩个人,别人早就吃完了。吃到一半,我正奋力和大虾做战,他一筷子敲到我手腕,我一哆嗦大虾啪嗒掉桌子上,气得我直瞪眼,抬手虚空中做了个掌嘴的动作,就见他眼若铜铃一般,破坏了他脸上所有的美感,讪讪的放下手。
他放下筷子,“你是不是把一本书交给皇上了?”
我一愣,摇摇头。三公子诧异,再比划“没交?”我又摇摇头,无奈的比了两下,“不是我交的,是皇上自己拿走的。”说的够明白吧,我也不问他是怎么知道的,再夹起一只大虾继续奋斗。
他低下头沉思,半晌儿抬起头见我把一盘子油炸大虾全吃了,目露凶光的盯着我,我把双手一摊嘿嘿直笑,不好意思啊,我就喜欢吃大虾。
吃过饭,我和三公子在府里到处走走散散步,不知不觉走到梅娘的梅园,还没进拱门里面便传来一阵悠扬的琴音,不是我听见的而是见三公子突然顿住脚步,闭目侧耳仿佛在聆听什么,一脸享受我就猜梅娘肯定在弹琴,无奈的笑了笑,留下他一个人站在原地享受去吧,我慢悠悠的踱到里院。
果不其然,梅园正中的雪亭三面挂上淡粉色的薄纱随风飘动,梅娘一身绿衣专注的弹琴,一旁的丫环看见我刚要开口被我制止住,把到嘴的话又吞了下去,静静立在一边。
一曲终了,梅娘抬头看见我,瞄了几眼又复低头继续弹奏下一曲,我左右看了看找个座位坐下,刚坐下三公子挨着也坐了下来,下人端上茶水点心,坐了一会觉得有些倦意,遂支着头浅眠。
突然桌子一阵晃动,连着胳膊也跟着动,我一个点头惊醒过来,抬头见三公子不知何时已经站起身向前走了几步,拍着手嘴里不知道说什么,估计就是什么夫人的琴弹的真好一类的。
我正了正身,靠在椅背上,心想,虽然我不怎么懂乐律,但是梅娘的琴音我之前是听过的,到目前为止我还真没听过比她弹的好的。
梅娘未加理会,兀自抱起琴施施然进了厢房,弄的三公子一阵尴尬,脸红一阵青一阵站在那里,我掩着嘴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她就那个脾气,别见怪。”
三公子瞥了我一眼,半晌噗嗤笑了,比划道,“可能六夫人误会了,跟你这种人在一起能有什么好货色。”上下用异样眼光打量了一遍便哈哈笑着穿拱门回前院,我愕然,抬起手臂自己瞧了瞧,大吼,“我怎么了我!”
不消说,前院里又上演了一场打斗。
青阳坡激战,我使出了浑身所有会的不会的功夫,招式奇怪到事后三公子总会寻个借口开打,起初我只当他说着玩的,结果一次直拳奔面门而来,累到虚脱的我躲闪不开以为他能收住手,结果一拳被打飞,扯动了伤口在床上躺了七、八天。后来就算没受伤,每次动过手之后本来身体就虚的我更是整天昏昏睡睡,休战时我问过他为什么学了一身功夫,而且是一身硬功,像他那样的人不是应该学什么凌波微步啊,点穴神功,踏雪寻梅啊一类轻功或是那种耍起来飘逸潇洒的招式?哪有人会像他明明阴柔的俊美异常,身形消瘦一看就是翩翩公子,却非要一天嘿哈练的满身都是汗,练就练吧,我也就不多说了,可他不在自己的府里练却把十八般武器通通搬到我府里来,在我的寝院里安营扎寨。什么时候他高兴了就来舞弄一会儿,刚开始我还是挺喜欢的,有时候身体虚弱就趴在窗前,下巴搭在窗棂上看,婉容过来的时候见我贼兮兮的看他在院子里练就忍不住偷笑。看到后来就没有新鲜感,他又不脱衣服光膀子练,穿件白衫舞半天我也没了兴趣,再加上偶尔和他对过手累的半死,恨不得整天躺在床上,结果他那嘿哈的声儿对我来说就成了魔音穿脑,一大早的扰得我不得安宁。
我用委婉的话说了好几个版本想请他老人家换个地方练功,可他愣装没听见。气得我有一次大吼,看你脸蛋我想亲你,看你练功我想劈了你!说完这话他满脸通红,也不知道是被我气的还是怎的。
总之,自打从青阳坡回来之后我就发现三公子时不时都出现在我眼前,有时候对我和颜悦色的,有时候一句不和就开打,直到把我打趴为止。
司马昭然来的时候瞧见了,虽然满脸不认同可又什么都不说,我说你把你弟弟领回家吧,他给我来句你自己送。他奶奶的,我能送走还求他干什么。
正对打中,忽然一口气提不上来,顿时满脑金星,身子一下软瘫在地,心里把三公子骂了个遍就是不舍得开口。
头脑发昏中,我感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大步流星进到屋里,轻放在床上,顺手拉上被盖到腰部。接着一只手在我身上摸索翻找,摸过的地方如火燎一般不自在,使了使力抬起手指着胸口的地方,这才把药翻出来,端来一杯水,托起我的脑袋喂我吃药,然后轻轻放好。
躺了一会儿,药效起了作用,眼睛渐渐能看清楚了,三公子坐在床边,神色有丝内疚。
我虚弱的笑了笑,“怎么,内疚了?”
他把手指堵在嘴上,做了嘘的动作,伸手把被往上拉了拉,比划着,“你先睡,我等你。”
我嗯了一声就陷入沉沉的睡梦中,梦里似乎有人握着我的手低语,你的身边还有我。
你的身边还有我……
我的身边还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