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没有女人能拒绝心爱的男人真心的请求,花好也一样。
她轻叹口气道:“我帮你。”也许一切只是她想得太多了,她不能因为一点风吹草动就草木皆兵,她该相信他。
聂卿闻言笑着搂住她,“谢谢。”
花好轻轻回拥了一下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我们之间还这么客气?都不像你了。”
“是啊。”聂卿放在她腰后的手紧了紧,低低地近乎自言自语道:“都不像我了。”
花好并未听清他后面的话,她已经推开他再次走回了拓跋洵的床边,又确认了一遍他的症状后,“到目前为止,离魂毒仍旧没有彻底清除的办法,我只能尽力减轻他的痛苦,延缓他死亡的时间。”
那本医术里对离魂也多有头疼,上面倒是详细描述了几种解毒之法,但都只有延缓的效果,并无法彻底根除。
聂卿皱了皱眉,虽然多少有些惆怅,但他也已经尽力了,沉声道:“能活多久就多久吧。”
花好不意外他的回答,“我还缺两味药,甘青雉和北域海葵子,没有这两样我什么也做不了。”
“甘青雉陈院使那里应该有,北域海葵子得回宫去取。”一旁一直默然无语的怀安公公突然出声道。
聂卿二话没说就道:“即刻派人进宫去取北域海葵子,记住,动作隐蔽点,不要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是。”怀安公公躬了躬身朝外走去。
但他只出去了很短时间就回来了,皇帐内不能无人,否则必会引起有心人注意。
“主子,我们的人来回皇宫大约需要五个时辰。”
聂卿点头,又看向花好:“花好,你把需要的药材列一份清单出来,明早药材会直接送到你营帐里。”
“好。”花好由怀安公公领着坐到了御用的书案边,也顾不上感受坐上皇帝御用龙椅的滋味,提笔挥毫将所需的药材一一列出,等墨迹微干后递给了怀安公公。
做完这一切,聂卿就带着花好原路返回了自己的营帐。
第二日一应药材就被人偷偷摸摸地送了过来,花好也麻利地动手,制出了十颗药丸和一瓶药水。
“药丸每日晚膳后服用,药水起床后滴两滴在水盆里泡一盏茶的脚。”花好将制好的东西递给聂卿,并没有一起跟去看拓跋洵的意思,她心里明镜一样,这功劳是聂卿的,她沾不起也得不到。
聂卿似乎看出她情绪低落,抬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放心,会帮你要打赏的。”
“我才不稀罕呢。”花好撇过头去,一脸傲娇。
上次风河鳜鱼的事就够她一辈子不愁吃穿还能包养好几个小白脸了,她要再多的金子又有何用。
“哟!”聂卿啧舌,“什么时候小财迷也开始视钱财如粪土了?莫非是跟在我身边时日长了,感化了你?”
花好无语,怒瞪他一眼,“你还能更加不知羞耻一点吗?”
聂卿一挑眉:“要不,我把你直接扑到?”
“……”花好恼羞成怒,把包好的药一把推到他胸口,“没法和你好好说话,赶紧滚。”
聂卿见好就收,收起东西,又对她道:“傻丫头,别想太多,我很快回来。”
他在她额上亲吻了一下,转身便已消失在了营帐里,这一去就是整整三天没见到他的人影。
在花好独自在营帐里种蘑菇时,秦又白却找来了。
“王爷怎么有空来找我?”花好虽然足不出户,但丫鬟小翠儿是个活泼性子,天天去外头溜达,打听来不少消息说给她听。
比如他们的质子王爷秦又白身残志坚,拖着不良于行的双腿展现与众不同的马上英姿,在迷倒了无数宫女太监们的心的同时,还收获了不少猎物,是整个猎场当仁不让的杰出青年。
花好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立刻腹诽——秦又白还真能装,他那两条腿都好得不能再好了,还装身残志坚的义士也不知安的什么心?这些人啊,就不能单纯点嘛?
秦又白紧紧拧眉,他不是没留意到花好在看到自己时脸上流露出的失望之情,她原本在等谁不必言说。
目光不由自主的就点了寒意,扫向一旁恭敬站着的小翠儿,心头闪过一丝闷闷的杀意——一切都是因为聂卿。
“你出去。”他冷冷地瞪着小翠儿,神情十分难看。
小翠儿缩了缩脖子,一脸委屈的看向花好,花好心知秦又白无事不登三宝殿,此番过来定是有事,也没多说,对小翠儿点点头:“翠儿你和景云一起去帐外候着吧。”
也不待小翠儿回应,景云二话没说拉着人就出了帐子,速度快得跟去约会一样。
“说吧,找我到底有什么事?”花好轻啜着手里的雪顶毛尖,神情平淡无波,看不出喜怒。
秦又白缓缓抬头,看着这样的她,心里无声叹息,究竟什么时候起,那个爱哭爱笑,偶尔耍滑,本性毫无心机的女孩也有了这样深沉内敛的模样?
是什么改变了她?时光还是……他们?
他微敛下眸色,叹了口气道:“我们可能得偷偷返回大梁去。”
“什么意思?”他不是来当质子的吗?怎么才没到北齐多久就要返回大梁了?
花好震惊非常。
“大梁出事了。”秦又白脸色微凉,“两个月前豫王揭发淮阳王有私自屯兵,意图谋反之嫌,皇帝震怒,连下三道旨意要求淮阳王即刻返京解释原委,淮阳王拒绝回京,并封闭了淮阳一带与上京之间的联系。”
“皇帝威严受到挑衅,即刻便派出了豫王和穆王领兵十万震压淮阳王叛乱,没想到三王在交锋中二死一伤,伤亡惨重。”
花好已经震惊到脑袋空白了:“谁死了谁伤了?伤到什么程度?”
他们离开大梁才多久啊,大梁就已经闹成这等鸟样了?
外患刚稳,内忧又起,大梁百姓还要不要好好过日子了?
“只有穆王活了下来,但右腿被斩马刀整个斩断了。”
“……”
“但事情还不止如此,不知道谁又传出风声,说三王之事其实是周王在幕后操控的,他的目的是把除他之外的皇子皇孙都一网打尽,没多久,周王与其长子遇刺身亡。”
秦又白将传回来的消息简明扼要的告知花好,当然他永远不会告诉她最后周王和他儿子的死是他派人动的手。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要的就是釜底抽薪。
花好已经无话可说了,也就是说整个大梁皇室现如今仍存活于世的除了皇帝和穆王之外,就只剩几个皇孙了,而穆王缺了一条腿,再无登大宝的可能性。
怪不得秦又白着急要回去,他现在可不就成了最佳的皇位继承人选了吗?傻子才会放着大梁皇帝不做留在敌国当质子。
对此花好十分体谅,但她该跟着回去吗?
说实话她对大梁并没有任何故土的感情,她的故土在遥远的另一个时空里,但独自留在北齐显然也不现实。
“我们走了,那聂卿怎么办?”花好垂下头低声问道,这才是她犹豫的真正原因。
秦又白冷笑:“聂卿属于浮云城,他想在哪里都是他的自由,你觉得我能管得了他的去留吗?”
“可是我……”
“花好,”秦又白打断她的话,从轮椅上站起身抬手压住她的肩膀,一脸慎重的对她道:“听我说,聂卿不是个好人,他对你好,为你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因为他想利用你。”
“不是的……”花好弱弱地反驳,其实说出这句话时连她自己都没底。
秦又白见她执迷不悟的样子,眸色一暗,也不再顾忌会不会伤了她的心,“聂卿和萧杏儿已经好上了,这两天他们天天一起骑马出去狩猎。花好,你不能再继续死心眼下去了。”
花好闻言猛地抬头,一把推开他,黑玉般的眼睛充满了不敢置信,颤巍巍地质问:“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聂卿他怎么可能和萧杏儿……绝对不可能,他跟我说过他讨厌萧杏儿的!”
“他是不是真的讨厌萧杏儿我不知道,但是他和萧杏儿在一起是千真万确的。”
秦又白扯着唇一脸讽刺:“花好,你始终没看明白聂卿这个人,他的野心有多大是你无法想象的。萧杏儿是萧弘奕的女儿,是北齐皇后的亲侄女,得到她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你觉得聂卿会为了你小小一个花好放弃唾手可得的权势吗?”
“花好,跟我回大梁吧,我发誓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花好突然觉得自己无话可说,她不知道怎么反驳秦又白的话。
他说的没错,她花好算什么呢?除了医术之外,她什么都没有,聂卿喜欢她什么?看中她什么?
她突然对自己的认知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怀疑。
垂下脑袋,她想让自己变成一只鸵鸟,把头埋进土里,就能什么也不看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去在乎。
“聂公子请留步,我家王爷此刻正在帐内与宝安县主谈事情。”是景云的声音。
接着是聂卿含笑却冷淡的声音:“让硕亲王和县主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太合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