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好的心顿时提了起来——钟素素临走算是给她下了一道护身符,但是这两个人,该不会不听她的话吧?
事实证明,花好着实低估了钟素素的魅力,也低估了这两个人对钟素素的情义。
看到美人香车远走,兄弟两个哪里还有心思理会花好,皆一摆手,让亲随放她走。
花好一喜,爬起来就要走,那亲随却还不依不饶,硬扯住了她:“爷,这丫头不知道听去了多少,放她走了,恐怕她到处嚼舌根子啊!”
花好:你奶奶个爷爷的大鸡腿!老娘还什么都没说呢,就给我扣这么个大帽子!你主子还没说什么呢,一个奴才,倒在这作威作福起来了。
那兄弟两人连看都不想看这边的事,花好站起来硬要走,亲随说什么也不放她走,拉扯之间,忽听得不远处的马车里,一个懒懒散散的声音传了出来:
“穆王殿下打架厉害,府里的亲随欺负人也同样厉害,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啊……”
众人一怔,皆转头朝那边看去。
正在着急的花好却一个激灵——这家伙,今天来的倒不算晚!
那亲随听了这话,立时喝到:“什么人?下来!”
“一个奴才,也能对我吆五喝六,穆王殿下果然家教不严。”车里的人又悠悠道。
本来要走的六爷和七爷,这时齐齐回过头来,皱起眉头,朝那马车看去:“是谁?露出脸来!”
“在下聂卿。昨日朝堂之上,和两位王爷不是刚刚见过么?今日偶感风寒,就不出去相见了。”
花好心底暗暗惊诧,聂卿这个家伙,是不是有点不知天高地厚?
听他话里的称呼,这打架的兄弟两个,莫不是当今皇帝的六子和七子,封了穆王和豫王的那两个?
两个地位尊贵的王爷为了一个女人当街打架,这样的丑闻传出去,那可够整个大梁国笑掉大牙的,怪不得那亲随说什么也不让她走呢!
可是,聂卿居然敢就这么跟两个王爷说话?不光教训他们的下人,还拒不下车,连脸都不露?
你这样会害死人的,知不知道!
花好心念电转,立刻打下了主意。
聂卿这小子,来了也有好一会儿了,这会儿突然出声,显然是为了救她,她无论如何也得上他这条船。何况眼前这个情况,除了依靠他,也没有别的法子了,哪怕跟着他惹了人,那也得赌一赌。
于是花好当即挣开了那亲随的手,朝聂卿的马车跑过去:“聂公子救我!”
奇怪的是,这次那亲随却没有再拉她,就放任她这么跑到了聂卿的马车边。
花好回过头去,只见穆王和豫王站在原地,脸色都不大好看,阴暗的脸色里透出的满满都是“敢怒而不敢言”。花好有点懵了,这个聂卿,到底有什么通天的手段,能让两个纨绔王爷,都乖乖听他的话?
不由她多想,马车车门便开了,里面伸出一只莹白如玉的手来,花好顺势搭上他的手,被他拉进了车里。
还没坐稳,就听得外面那位六爷穆王的声音沉沉传来:“既然是聂公子的丫鬟,那就还给聂公子好了。”
聂卿笑道:“她是定北侯府的丫鬟,不过,也快要成我的人了。”
外面似乎传来一声冷哼,但是再也没人说什么。
马车里,聂卿望了花好一眼,又朗声道:“两位王爷还人之美,聂卿在此谢过,不打扰了,告辞。”
说罢便命车夫前行,马车辘辘往前走去,不多时便离了刚才那上演了闹剧的长街。
见终于脱险,花好暗暗舒了口气:“谢谢你啦,来的真及时。”
聂卿只看着她,笑而不语。
花好忽然想到了什么,顿时一个激灵:“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叫我也快是你的人了?!”
“就是字面的意思。”聂卿莞尔,“你这样能惹事,一天到晚的有危险,待在定北侯府确实不大安全,不如到我身边来?”
花好皱眉:“谁要到你身边去啊,我不去。”
脸好大啊,花言巧语骗人家签了五千两的欠条,这会儿又想把人一起骗过去?她才没有那么傻!
“真的不来?那可不要后悔哦。”聂卿挑了挑眉毛,养身往车厢壁上靠去,“你如今也算小有名气了,免不了要到处去给人看病,将来倘若治死了人,记得来找我——别的不说,保你一条命还是没问题的,我得意轩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聂卿说的十分诚恳,花好听了,本该十分感动才对,可是“治死人”是什么鬼?!
你才会治死人,你全家都治死人!
花好在心里怒骂了几句,狠狠瞪了聂卿一眼。
没办法,他也算是又救了她一回,再怎么也不能恩将仇报不是,只好在心里骂骂了。
聂卿好像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哈哈一笑,凑了过来:“你要生气还生不出来的模样,最好看了……不知道那两个傻蛋抽了什么风,居然喜欢钟素素那样娇娇弱弱的,可我就喜欢你这种扎手的,特别有意思!”
说着,还伸手抚上她的下巴,把她的脸扭过来对准自己。
花好忍不住“呸”了一声:“没个正经!”
聂卿松开了手:“好,咱们就来说点正经的……你说什么正经?”
花好实在受不了他这副登徒子的样子了,可他笑起来的模样又那么好看,偏偏又让人气不起来。
撇了撇嘴,她挪了挪地方,离他远了点,这才道:“我问你,刚才那两人,真的是穆王和豫王?”
“不错。”
“那你还敢惹他们?教训他们的奴才不说,还就坐在车上,连下都不下去?”
他好端端的,还有力气调笑她,哪里有一点点感染了风寒的样子?分明就是不想看见那两个人而已。
聂卿笑的颇为神秘:“你这话说错了,不是我不敢惹他们,而是他们不敢惹我。”
“啊?为什么?”
“因为,昨日在朝堂之上,我刚刚解决了一个,整个大梁都没人能解决的问题。”
花好顿时来了兴致:“什么问题?!”
谁料聂卿却忽然伸手,刮了她鼻子一下:“你个小丫头,问那么多做什么!我们聂家处在两国之间,能做的事多了,军械,通商,盐运,粮食……说多了,你也听不懂。”
国家大事,花好确实不大懂,但看他嬉笑之间,隐隐带着一丝不怒自威的严肃,她的心里也忍不住一凛。
这个聂卿,果然不是看起来的那么纨绔啊。
“那,你既然这么忙,为什么还说自己是个闲人?”花好又道。
而且总在她需要帮忙的时候出现,就好像时时刻刻都在跟着她一样。
“我只不过对你闲罢了。”他侧过眼来瞧她,“你难不成以为,我真闲到了能救天下人?”
“那你还那么说……”花好小声嘀咕了一句。
她想问他,为什么偏偏对她这么好,但鬼使神差的,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马车中忽然就静了下来,两人一时无言,不多时,就行到了定北侯府的门口。
“今天谢谢你了,我走了啊。”花好打了声招呼,就要下车。
“等等。”聂卿忽然拉住,凑近了她,“再问最后一遍,真的不愿跟我走?”
他离她这么近,近到呼吸之间就能贴上她的脸,花好的脸登时“腾”的一下,一路红到了耳根:“谁,谁要跟你走!”
说着甩开他,头也不回地奔进了府里,聂卿望着她跑掉的背影,缓缓浮起一丝笑容。
回到自己的小院,花好还在想着刚才的那一幕,一想到那家伙笑起来明朗又狡黠的样子,她就忍不住脸红心跳。
为了防止自己胡思乱想,她连忙拿出东西来,做了一会儿药,这才平息了心绪。
这一夜花好睡的安稳,却不知道夜半的时候,屋子里又来了不速之客。那不速之客拿放下一样东西,又从她这里拿走一样东西,然后悄无声息离开。
景云回去的时候,秦又白正在看书,景云把从花好那里拿来的东西奉上,秦又白拿起来,只看了一眼,就皱起了眉头。
景云忙道:“爷,可是有什么不对?”
秦又白把令牌往桌上一扔:“这令牌是假的。”
“啊?咱们被人捷足先登了!”景云一惊,“花姑娘这东西刚取出来并没多久,有谁会知道?”
秦又白冷着脸色,想了一瞬:“还能有谁?”
想想这些日子,她都接触过什么人,不就知道了?
景云跟着想去,很快恍然道:“难道是……聂卿?”
秦又白微微冷笑:“他当日是跟她一同回来的,除了他,已没有第二个人选了。”
“可是,咱们是看到了令牌,立刻就去做了假的,他难道还能比咱们更快?”景云说着,拿起桌上从花好那里换来的假令牌,左右看看。
这假令牌做的十分逼真,无论手感还是重量,都几乎和真的无异,要不是侯爷说,他也肯定看不出来。
聂卿是多么神通广大,可以抢在他们之前,把令牌换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