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有了这样的猜想,那他们这些人的用处,也就很显而易见了。
花好醒来若是要闹,秦又白自可以也用他们来要挟。
当初在李嵩手里,谢春风受伤颇重,这几个月来虽然好吃好喝养着,但是功力却并没有完全恢复,剩下的几个丐帮弟子都不怎么能打,唯一武功过得去的只有莫晚,但莫晚显然不可能一个人对付这么多人,所以他们的性命,其实都是掌握在秦又白的手里的。
——他此刻真是猜不到,等花好醒来时,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形。
队伍就这么默不作声地朝前走着,每个人都在琢磨着自己的心事。
※※※
“爷,最后追踪到一座宅子,在城西!”在宫外,不适合宫内的称呼,所以手下称呼聂卿为“爷”。
黑夜里,街道上灯火通明,一队队侍卫穿梭来去,执行者来自宫中最高统治者的密令。
找一个人。
一个女子,一个很重要的女子,重要到,某个人自己都从皇宫里出来了,亲自寻找。
这一夜,几乎全城的守卫和官兵都出动了,闹出的动静仿佛发生了****。才刚刚经历过可怕的****的百姓们非常害怕这种动静,纷纷关窗闭户,瑟缩在门内,静听着外面大街上的一切声音。
聂卿很快带人赶去了城西。
一座普普通通,看不出任何异常的小宅子,门口也没有人把守,士兵们把宅子团团围住,只待聂卿一声令下。
“进——”
聂卿话音刚落,士兵们才刚冲到门口,那宅子的后方却猛然爆出一阵火光,震的士兵们不得不又退了回来。
“着火了!”
“是爆炸!”
“护驾!”
众人护着聂卿急速向后退去,不过几息的时间,那爆炸便引燃了宅子,整座宅子顿时笼罩在一片火光之中。
聂卿瞪大眼睛盯着面前这火光冲天的情景,双手紧紧攥着缰绳,他的脸一点点由铁青转为苍白——
倘若她在这里……不,不会的,这一定是缓兵之计,是障眼法,是想引开他注意力的虚招!她一定已经被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了!
“传令下去,各处加紧搜索,不要只盯着着一个地方!”
“是,爷!”
心腹答应着去了,聂卿看着面前被烧着的,泛着冲天火光和黑烟的宅子,一瞬间陷入了沉思。
大火是在一个时辰之后被扑灭的,聂卿没有走,就等在这里,看着火被一点点扑灭。这段时间内,各处的消息也在不断传来,但是都没有确定的消息。
八大城门都已经被关闭了,他们想从城门离开是不可能的,要么就还在瑞京城里,要么,就得着落在这栋宅子上了。
哪怕这宅子已经被烧毁了。
不多时,士兵跑来报告:“发现一人尸首!”
聂卿下马,带着人前去查看,在后一进的院子里看到那已经被烧的不成人形的尸首。
只有一个人的尸首。
“爷,看来是断后的。”心腹悄声道。
这是在安慰聂卿的心——既然只有一个人,那么就绝不可能是花好。
所以,花好还活着。
“查!”
众人立刻四散下去查看。
现场一片狼藉,因为起火之前先起了一声爆炸,所以从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出爆炸点在哪里。
那尸首就倒在离爆炸点不远的地方,且已被炸的不成人形,爆炸的中心点,自然更是被炸的七零八碎,什么都看不出。
但聂卿的手下毕竟都是好手,很快从房屋的布局分析出,这爆炸点的位置,应该是这宅子的厨房。
聂卿绕着爆炸点走了一圈,刚刚被扑灭的残垣断壁还散发着灼热的气息,聂卿的脚很快被烧出了几个泡,他没在意。
很快,他在废墟中发现了铁锅的一角,抬抬头,示意手下来挖。一众人走上前来,不费多久就挖开了那些砖头碎屑,露出了大锅的轮廓。
“抬起来。”
众人合力把大锅抬了起来——
黑黝黝的洞窟口,顿时露出了真容。
在场众人皆都轻轻舒了口气。
寻找了半夜,终于稍微有了点成果,应该不用再看主上这副黑沉沉的脸了吧?
有人悄悄朝聂卿看去,却见聂卿眸光闪动,对着那黝黑的洞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旁的心腹顿时暗道糟糕。
“拿火把来!”聂卿低声喝道。
“爷,不可啊!”心腹突然跪倒在地,灼热的残骸立刻烧穿了他的裤腿,烧红了皮肉。
但是他不得不跪,因为他已经猜到了自家主上是想干什么。
聂卿低头看了看他,俯下身去,拍了拍他的肩。
“乙。”他轻轻吐出一个字。
围在四下的普通士兵都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但是心腹却听明白了。
他深深呼了一口气,脸色转了几次,终于归于平静。
他慢慢地点了点头:“遵命。”
不多时,火把被取来了,聂卿命人扫开那洞窟四周滚烫的残骸,将火把伸进洞窟里试了试,然后带了三个好手,跳了进去。
※※※
花好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还没睁开眼,她的意识就先清明过来,她轻轻动了动手脚,发现自己躺在一处硬邦邦的床上。
但是这里不是她的住处,从周围的气息来感觉,也不是皇宫大内——她被挟持着出来了。
意识到这一点,花好微微叹了口气,没有睁开眼睛。
此时此刻,假装仍在昏迷,能听到更多他们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情。
无论如何,她得先保全自己再说。
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静静听了许久,确定这个房间里没有人,才悄悄在被子里稍微舒展了一下手脚。
还好,除了脖颈上受伤的地方有点痛之外,别处都没有痛感,全身上下也都没有不适,她也没有被点穴,身体还是自由的。
只是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秦又白等人又在哪里。
过了不多时,外面忽然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实在不行,就找个大夫来啊,那狗皇帝下手这么重,怎么一晚上了还没醒!”
花好心里登时一个“咯噔”。
这句话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了。
虽然好几个月不见,但是花好还是一下子就听出了这是莫晚的声音。
他怎么会在这里?
谢春风也在这里吗?
是他们把她救下了,还是秦又白也把他们给“哄骗”走了?
他说“狗皇帝”下手这么重,莫非是在说聂卿?一晚上还没醒,那自然说的就是花好自己了,所以,秦又白应该是哄骗了他们,说自己晕倒,是聂卿所为?
花好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冷笑。
就说了谁也靠不住,为了自己的利益,撒个慌,掳个人又算什么呢?
但是如今这个情况,该怎么办呢?
花好在心里迅速思索了一下对策,但对策还没想出来,屋子的门便被人推开了。
“哎,醒了!”莫晚惊喜一叫,冲到床前来。“丫头,你可醒了,我们都担心坏了!”
花好装作刚刚睁开眼睛,还在迷茫的样子,转动了一下眼珠儿,才聚焦到莫晚脸上:“莫长老……?”
“哎,是我,大伙儿都在这儿呢!”说着把李想和谢春风拽了过来。
花好转转头,一一看过,微微一笑:“真好,你们都在这儿呢……”
谢春风目光闪烁,好似有什么话要说,又不能说。李想比较单纯,看到花好醒来,只是高兴,顺便又顺着莫晚的话,把狗皇帝大骂了一顿。
花好心中有点不悦,但是丝毫没有表露出来。
秦又白站在后面,看了看花好,面无表情道:“好了,此地不宜久留,既然人没事了,咱们还是继续走要紧。”
花好无从得知这里是什么地方,但是能够从时间上判断,昨夜到今晨,他们这么一行人,还带着她,应该走不远。
这里还是瑞京势力范围,要想躲过聂卿的搜捕,就得走,马上走,赶快走。
花好身体还很虚弱,站不起来,很快门外就进来一个女子,走过来扶住了她。丐帮众人,包括谢春风,都不认得这个女子,因此看到她过来小心翼翼地对待花好,都只觉得她温柔体贴。
唯独花好一个人觉得十分恶寒。
这不是别人,正是钟素素。
钟素素素来以笑里藏刀闻名,她这么殷勤一定不是出于好心,八成是秦又白让她来监视她的。
果然,上了马车,钟素素就松开了花好的手,恢复了冷笑的神态:“你这身子骨也是弱,这么久了才醒,我明明没有下手那么重。”
她冷笑的时候也很好看,带着一股清冷又媚人的气质,花好瞧着她,忽然想起了从前初见她的那天,也是被她这种柔弱的外表所欺骗了,后来一桩桩一件件,最后以至于险些命丧她手。
不过这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这天底下,还有没被钟素素骗过的人么?
如果有,在花好知道的范围内,恐怕也只有聂卿一个人了。
想到聂卿,花好忍不住在心里笑笑,那个家伙,在发现她不见了的时候,也不知道会是怎样的暴跳如雷。倘若能看到他当时的表情,那肯定是很解气的。
“你在想什么?”钟素素见她不回答,只呆呆地愣神,忍不住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