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哭了多久,花好累了,迷迷糊糊就要睡着,谁知道突然间被单被人掀开,一个人快速钻了进来。
“啊……”花好下意识就要喊叫,谁知来人却迅速捂住了她的嘴巴。
“莫喊,是我!”
黑暗中,熟悉的声音响在耳边,熟悉的味道萦绕鼻尖,花好顿时平静下来,然后想了想,又生起气来。
“你做什么?!谁让你进来的!”
聂卿一笑:“这皇宫大内,哪一处不是朕的天下,朕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这会儿又自称“朕”了,可见言语里的戏谑。
花好却是懒得理他的,径直踹了他一脚:“少废话,下去!这后宫佳丽三千,你爱上哪去上哪儿去,就是别来我这儿!”
但聂卿却抱得更紧:“不行,今儿我就得在你这留宿。”
花好:“……”
——别太过分了啊,我还没打算原谅你。
“你莫不是疯了?”
“我没疯。”聂卿顿了顿,“就是想你想的。”
花好心里忍不住一顿恶寒,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没发烧啊。”
聂卿顺势抓住了她的手:“说了,就是想你。”
黑暗中,花好盯住他隐隐约约的轮廓,想了一会儿,慢慢道:“你是要做出在合欢宫留宿的假象吧?”
“嘿嘿……”聂卿轻声一笑,松开了她,侧过身子,用手臂支起脑袋,俯身看她。
“这不是挺聪明的嘛?”
花好别过头去:“那你就去莺歌房里留宿好了,跑我这里来做什么?”
聂卿来拉她:“我要是在她屋里留宿,只怕你明天拿刀砍我。”
“嘁……”
花好没说话,倒是在心里默默念叨了一句:拿刀砍你不一定,但是以后再也不理你是肯定的了。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聂卿又悄悄过来抱她,花好立时又踹了他一脚:“留宿就留宿,但是不许在我床上睡,你给我下去!”
聂卿委屈巴巴:“下去?去哪儿?在地上睡啊?”
花好的房间不大,只有这一张窄床,其实就是个单人床,只能容一个人睡,聂卿欺身上来,她都没地方躲。
“对啊,就是去地下,怎么着,不行么?”
聂卿幽幽道:“美人儿,你就这么对待朕这个一国之君么?”
花好冷笑:“又不是我要你当一国之君的。”
房间里一下子又诡异地沉默了下来。
关于这个问题,他们之间似乎从来都无法达成一致,谁也无法跟谁妥协。
过了半晌,花好幽幽叹了口气,似乎是自语,又似乎是悄悄说给他听:“……你什么时候做事之前,能先问过我?你不告诉我,怎么知道我不会帮你呢……?”
聂卿心里一动,哑声道:“花好……”
花好却背过身去:“好了,今天你就暂且睡在这,明日给我这屋里添一张睡塌。”
“好。”聂卿还要说什么,却听得花好呼吸似乎已均匀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犹豫着伸出手去,拥住了她。
黑暗中,花好没有闪躲,似乎真的已经睡着了。
※※※
第二日一早,花好醒来的时候,聂卿已经不见了,她洗漱装扮好出门去,到了大殿中,见莺歌已经在等她了。
“陛下呢?”
莺歌端上茶来:“陛下一早上朝去了。”
花好瞥了一眼床铺:“陛下早晨在这里起来的?”
莺歌立马“扑通”跪倒:“不,奴婢昨晚是在这边的榻上睡的,决不敢和陛下——”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下去,因为她觉得实在太大不敬了。
花好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也有点发窘。
其实她没有质问莺歌的意思,只是想问问,聂卿是不是晚上悄悄走,早起悄悄回来的罢了,没想到莺歌这样敏感。
见她又下跪,花好连忙扶她起来:“好了好了,你看你一天天的,也不知道要跪多少次,我哪里有责怪你的意思?”
莺歌垂首:“奴婢不敢僭越……”
花好叹了口气:“也别自称奴婢了,说你多少遍,你都改不了。”
按照花好猜测,莺歌既然进了宫,就已经没有了再回翎羽族的可能,更别提嫁给别人了,她这辈子都只能在宫里度过。但是好歹是陪着聂卿演戏的,这算是有功之臣,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荣华富贵直到终老是肯定没问题的。
且以她的身份,也能一生庇护翎羽族族人,这也算是完成了她最初的使命,只是对于她自己来说,这样的结局多少有点太过残忍,花好想到此处,对莺歌也还是心存怜悯的。
她不会把她当奴婢对待,从前不会,以后也不会。
“你快起来吧。”
莺歌依言站起。
“收拾收拾,早点吃饭,我看今天肯定会有访客,咱们多少准备着些。”
正如花好玉料,吃罢早膳没多久,贤妃慕容云秀就来了。
“这宫里人少,只我和朝华公主两个,如今你来了,我可少不得要往你这里来串门的……”慕容云秀如此说。
话是不错,但这见面的次数似乎有点太频繁了些,各种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莺歌也就不说什么,只虚与委蛇。
上午的访客是慕容云秀,下午就是董瑞儿。董瑞儿说话可就不那么客气了,在屋子里呆了一会儿,又拉着莺歌出去赏花,然后指点江山,把合欢宫小院子里的那些花儿批评的一无是处。
“等回头,我把我那里的花搬来些,都是陛下赏下的,太多了,根本没地方搁。”董瑞儿最后来了这么一句,甩甩手走了。
莺歌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幽幽叹了口气。
花好在旁道:“莫叹气,以后这样的时候还多着呢!”
“也不知道,她们这样拉拢,要到什么是个头。”
“这才哪到哪儿啊,我看啊,还得加一把火。”
莺歌不解:“一把火?一把什么火?”
花好笑笑,没答话。
其实这火,聂卿已经开始在烧了,不是别的,就是每天晚上的留宿。
按说刚回宫来的头两天就应该“宠幸”新人的,只是那时候聂卿害怕花好拒绝,所以晚上都离开了。
随后好戏拉开了序幕,他要演足全套的戏份,肯定是要表现出对新人十足的宠幸的,因此留宿是必不可少的项目。
当然了,莺歌应该是不知道聂卿玩的把戏,每晚看似留在她屋里,实际等她睡着了,再悄悄潜入花好的房间。莺歌早晨醒来的时候,看到聂卿也是从床上醒来,因此也毫不怀疑,只是面对花好,她就觉得十分愧疚罢了。
花好心里很明白聂卿的想法,但是却不知道,这把火,他准备烧到什么时候,才会把几个人之间的矛盾推向高潮。
晚上聂卿又来了,花好说什么也不肯让她上来,并质问他答应的睡塌怎么没弄来。
聂卿皮得很,笑盈盈道:“朕已经吩咐内务府去办了,最快不也得两三天么?”
“那你就睡地上。”
“我要是着凉了可怎么办?”聂卿说着,还是往她身边挤。
花好没办法,只好自己凑到墙根去:“你别过来啊,你过来我就踹你。”
好在聂卿并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这一夜也就这么平安过去。
接下来的十来天里,聂卿每晚都到合欢宫留宿,而每天白天,慕容云秀和董瑞儿轮流来亲近莺歌,忙的不亦乐乎。
不过,随着时日渐长,慢慢的还是出现了问题。
首先是前朝出了事,某天上朝的时候,有大臣上奏劝谏聂卿,不要太过沉迷于某个嫔妃,要雨露均沾,才有助于绵延子嗣。
言外之意,那就是别只顾着睡莺贵人一个了,也回过头去看看被你冷落的贤妃吧。
不用说,这种话,必然是贤妃慕容家一党的人说出来的。
聂卿跟花好说起这事的时候,语气十分云淡风轻,花好皱眉:“前朝能有人这么说,必然是有人把后宫中的事悄悄放出风去了。”
“没错。”
“那八成就是慕容云秀自己做的吧,毕竟董瑞儿这个时候无论做什么都不会得到好处。只是,那贤妃看起来温柔贤惠,私底下,竟也这样耐不住性子的么?”
争宠争的这样急不可耐,看来她是真的有点担心莺歌威胁她的地位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依董瑞儿的性子,不高兴了还能拿身边的人撒撒气,人人都知道她张扬跋扈,倒也没人说什么,慕容云秀一贯隐忍的,这愤懑憋在心里的滋味,时间长了,可不好受。
何况严格来说,莺歌抢的就是她的宠爱,她的心理落差更大才对。
“不过我猜,陛下你肯定还要再给她们添一把火,让她们彻底忍不住了才行。”
最近几天,慕容云秀和董瑞儿两人与莺歌的联系也少了,这也从侧面反映了她们的心里变化,她们想来已经忍耐的差不多了,只差一个契机。
“你倒是聪明。”聂卿笑着,伸手来刮她的鼻子。
花好迅速躲开:“好好说话!”
聂卿笑笑:“别急,就在这两天,最后一把火,肯定烧到她们身上去。”
花好耸耸肩:“好,那我就拭目以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