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小满手里捏着那张意向表回了家,手提包给安东了,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她存放这张意向表,可是,既不想让安东知道这件事,又不想隐瞒他。
她走在通往住宅区的林荫小路上,脑子里想了千万个理由,还是不知道该如何跟安东说明意向表的事。踟蹰了半天,觉得过一天算一天吧!反正植田老师说开学再交给他,还有一个多月呢!
不急不急!
先把意向表放回家,并且不能走正门,万一安东在家,看到自己回来了铁定要问意向表的事儿。还是从自家后窗翻进去好了!
想到这儿,她向旁边的小路走去,绕到自家房子后方,好在储物间的窗户是开着的。四下望去,没有人。于是,她脱了鞋,双手一撑,用力一跳,爬了进去。
储物间的门是开着的,当她提着鞋子,拿着意向表,打开房门时,却清楚地听见客厅里有人在说话!
家里遭贼了!
她想也没想,赶紧奔进客厅:“谁!”
然而,空荡荡的客厅只剩下一个开着的窗户,一个尚未挂好的电话,什么都没有。
她的心脏跳得好快,更加肯定那个想要杀死自己的人就在日本,甚至就在自己的周围!
而且还用自家的电话?!
她忽然觉得头好痛,咚咚的声音在敲击着她的神经,她站在原地,仿若要跟安静又可怖的四周做对抗一般,可是,什么声音都没有。
慢慢地,她抬起沉重的双脚,向沙发那走去。茶几上放着那个尚未挂好的电话听筒,她轻轻地将听筒放在耳边,然而,却是一阵忙音。
蓦地,她回过头,看着这个似乎没有其他人在的房子,又好像,这个房子里,有一双恐怖的眼睛在时时刻刻地盯着自己。
无时大哥呢?!
他去哪里了?!
她赶紧奔向玄关,那里有个本子,如果无时大哥要出门,是会在本子上给她留言的。
果然,本子上写着:“小满小姐,咖啡喝完了,我出门帮您买咖啡。”
是今天的留言。
所以,那个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人知道今天家里没有人!原来,他时时刻刻都在观察着自己和无时大哥!
他是谁?到底在哪里?
会不会,现在就在家里?!
牧小满的头皮一阵发麻,后脊好像被抽空了一般,让整个身体开始微微发抖,甚至觉得这偌大的房子,好像一间监视着自己的囚笼!又好像,这里埋藏着一颗随时都会爆炸的炸弹,而想炸死的目标就是自己!
这房子不能待了!
她逃也似的跑出家门,直到奔出前院才能让自己的心稍稍平复一些。她靠着院门,蹲在地上,蜷缩着自己,感觉心脏好似那太鼓声,声声不停。
她的头又痛了,伴随着一阵头晕恶心,她的全身都在发抖,冷得抖!在这个夏日的傍晚,自己就算是被夕阳照着也冷得全身寒战。
回头望去,自己生活了五年的家,竟然暗藏杀机。想到这儿,她的头又是一阵剧痛!
“小满!”不远处传来安东的声音,她抬头望去,安东一脸诧异地跑了过来:“怎么了?”
阿廖沙跟在他身后,大包小包地拎着东西,似乎他俩刚去了什么地方。
牧小满站了起来,仿佛眼前的安东是那拯救她的行星:“家里好像……进人了。”
“啊?小偷吗?”安东打开院门准备进去:“丢了什么没有?我去看看。”
牧小满一把拉住他的手腕,说:“好像……不是小偷,你别进去,里面好可怕!”
“你的手怎么那么凉啊?”安东的手腕上传来她的温度,他赶紧抓住她的手,问:“吓的?”
牧小满本来被家里吓得全身发抖,可安东这一动作,又让她的身体开始发热,她赶紧将手缩回,低下头说:“嗯。”
阿廖沙在一旁催促两人,说:“小满小姐,你先到我们家来,安心在咱家待着,我马上就到你家去看看。”
“阿廖沙,要不等无时大哥回来再一起进去吧?万一那人还在里面呢?”牧小满有些担心。
“我不怕!”阿廖沙边说,边推搡着两人进了安宅,将东西全部丢进安东怀里,说:“少爷,我先去小满小姐家看看,这里就先交给你了。”
说完,转身就走。
“阿廖沙越来越没个管家样了!”安东抱着一大堆东西抱怨道。
“这是什么呀?”牧小满跟他走进玄关,将他抱着的东西分担了一些下来,放到客厅沙发上。
安东笑了,嗯嗯啊啊了半天,不好意思地说:“你知道后天的花火大会吗?”
“花火大会?”牧小满有些意外。
“嗯,在隅田河那边,反正咱俩也没什么事儿,我想带你去玩玩。”安东说着,递给她一个纸袋:“喏,到时候你就穿这个去。”
牧小满一脸诧异地接过纸袋,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一看,竟然是一件漂亮的天蓝色旗袍!
“哇!好好看!”牧小满的眼睛好似天上的星星,亮晶晶地,开心地问:“这……这是你买的?”
安东笑着坐在沙发扶手上,歪着头,看着她开心的模样,说:“我找人定做的,全世界只有这一件哦!独一无二。”
“定做?”牧小满将旗袍放在沙发上铺开,这才看清,原来,是天蓝色的丝绸布料,上面用刺绣绣着一颗圆圆的月亮,在月亮旁边,点缀了一颗明亮的星星。
安东更得意了,站起身来,走到她身后,微微低下头,靠近她耳边,轻声问:“好看吗?我自己前段时间先画了个样子,找了个东京很有名的裁缝做的。”说着,他指着那个月亮,说:“我听说贪狼族是和月光、贪狼星有关的种族,所以,就弄了这个样子出来。本来啊,我是想让裁缝师傅绣一只小狼在上面的,又担心不大好看。对啦,我特意选了天蓝色丝绸,因为我想……那是星空的颜色,应该会有……星空的味道。”
话音刚落,牧小满的脸唰地红了。
又是夕阳,又是傍晚,又是没开灯的房间,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阿廖沙不在,自己的脸红心跳终究还是要自己面对的。
而所有的惊喜,感动,温暖,开心,全部化成泪水堆积在牧小满的胸口,她不知该怎样回答,甚至不敢回头去看他。
她怕一回头就会哭出来。
“谢谢。”过了很久,她终于忍住快要溢出的眼泪,说。
安东虽然没有看到她的正脸,但却觉得自己成功了,他更是在想,这个时候如果从她身后抱住她,应该会成功确定两个人的关系吧?
他的手慢慢地,慢慢地,靠近她的腰,甚至觉得,都要碰到她衣服了。可是,还是缺了一些勇气。正当自己犹豫到底要不要再勇敢点时,牧小满突然转身,笑着问他:“你呢?你打算穿什么去?”
他哈哈地笑着,那个本来想要搂住她的双手不知所措地举起,摸了摸自己后脑勺,遂又拿起一个纸袋,说:“这个,我打算穿一身长衫!”
长衫摊开,是墨蓝色,和牧小满的旗袍很搭。
安东说:“我是想啊,这虽然是他们日本人的节日,大家都穿浴衣,那我们也要有自己的风格嘛!而且,我觉得你穿旗袍……应该会很好看。”说完,他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看着她,笑了。
牧小满觉得整个空气全部都是甜蜜和幸福的味道。果然啊,和安东在一起,自己脑子永远都是打结的,根本想不出该怎样去回答他。她低着头,有些撒娇的口气,说:“你都不知道我的尺寸,万一不合身怎么办?”
“肯定合身!”安东急了,自己聪明的头脑怎么能被质疑呢?
“你怎么知道?”牧小满笑了,看着他湛蓝色的眼睛,轻轻地问。
“那天在音乐室,我不是抱过你吗?”安东说完,突然咋舌了,有些呆呆地看着她,忽然觉得,自己怎么这么勇敢的?
牧小满一愣,本就羞红的脸此时快要红成天边的夕阳了。她赶紧转过身,拿起旗袍,说:“我……我……我去试试。”
她几乎是逃进旁边的房间的,也不知这是什么房间,她只想赶紧逃出安东的视线,虽然心中对这样的场景做过无数次的幻想和期待,可真正来临时,又觉得自己好像那没用的猫咪,只会逃避。
旗袍确实非常合身,等她平息自己的心情,换好衣服走出来时,安东也早已穿上了那件长衫。牧小满有些不好意思地走了过去,问:“会不会太显眼了?”
“显眼什么?这样才好看呢!”安东笑着,又绕着她看了一圈后,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说:“嗯,很漂亮。”
牧小满的嘴角止不住地幸福笑意,顺着他的手,也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忽然想到:“头发好短啊,会不会很丑?”
自从小时候被安东带来的那个理发师剪了一头碎发后,她的发型就始终没变过了。却在此时,忽然担心短发的自己会不会很丑。
安东看着她一脸幸福又害羞的模样,所有的温柔突然充斥着整个身心,他跟小时候一样,一手一个,轻轻地捏住她的脸蛋,微微抬起她的头,说:“谁说丑了?我最喜欢你这个样子了。”
牧小满抬起头,看着他温柔的眼睛,忽然觉得,就算以后有太多未知,太多困难,太多危险,如果,如果安东始终在我身边,我会不会,一直这样幸福下去呢?阿廖沙说得对,有些幸福如果不好好抓住,一旦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
如果我想抓住幸福呢?
有着无穷力量的贪狼星啊!我曾经经历的所有悲欢离合,只想换来和安东之间的小幸福,这种请求不过分吧?
神秘的贪狼王啊!我愿一辈子好好听话,一辈子不再吃任何荤腥,只为换来和安东的长久相守,这种请求不过分吧?
看着安东有些紧张,却越来越靠近的脸,越来越清晰的温热鼻息,她那不知所措的手抓紧了旗袍的一角,这一次,她没有逃避,而是轻轻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