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安东却什么都没说。
由于牧竹之刚刚抢救过来,身体十分虚弱,众人便没有久留,吴大志在留下一队警员们之后,便跟柯叔一起离开了医院。
肯特医生打算今晚继续对牧竹之体内清理出来的相思子毒素做更进一步的研究,以确保在渡边的下一步行动之前做好一切应对准备。
整个加护病房只留下了安东和牧小满在陪着牧竹之。只是,安东从计划在心中萌发的时候就在一旁闷不吭声了。他站在窗边,用食指拉开窗帘一条小缝,透着缝隙他在往外观察,到底在观察什么,他也不清楚。
不过,他的大脑在快速旋转,在准备一个万全之策。
当然,这个万全之策必须要有人来帮。而这个人,就是安本华。
安东在等他。
直到临近子时,安本华才急匆匆地赶来,阿廖沙引着他来到加护病房后,安东才转过身来。
“哎呀,牧兄!我来晚了,现在好点了没?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安本华关心着说:“刚才我带阿秋去了一趟老宅,你知道那个地方的,有点儿远。”
牧竹之连连点头,虚弱地问:“阿秋?”
牧小满在旁边问道:“是那天我们去码头接的那位先生吗?南洋来的?”
“对!”安本华满面红光地问牧竹之:“牧兄,你还记得他吗?”
牧竹之笑了:“哦……南洋!记得……记得,他被柏友山秘密追杀了很久。”
“所以我说人在这个世界上一定要和气生财嘛!阿秋现在已经是我们的人了!我觉得,他应该是我们的王牌!”安本华神秘地笑着说:“不过,牧兄,等你身体好点了,我要把他带到你面前,跟你说一些事。现在还不行,你身体不好。”
“哦?”牧竹之疑惑地看着他。
安本华欲言又止,安东在旁边接过来说:“牧叔叔,应该是我们安家多年前老宅被烧的事。”
牧竹之嘴里“哦哦”地点了点头。
“不过,”安东接着说:“现在当务之急,是牧叔叔的安全问题。爸,我有一个计划,需要你的帮忙。”
“什么计划?”众人望着他。
“我在很小的时候,在一本书上看到过有关于俄国奴隶市场的一些事。说是如果奴隶主觉得正在商谈的买家不合适,便给该买家看中的奴隶吃下一种药,吃过之后这个奴隶就会变得身体虚弱,甚至会渐渐地测不出脉搏,身体僵直成死亡状态。”
说到这儿,大家一下子都明白了。
“爸,”安东对安本华说:“之前你说阿廖沙和於无时就是你在俄国奴隶市场上买下来的,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这种药。”
安本华点了点头:“不错,这药我亲自调配过。我记得后来我有毒蝎和毒鲨他们两个得力杀手后,有其他人来找我买他们。你们知道俄国人身高马大十分彪悍,我在俄国也怕因为拒绝他人而引起杀身之祸,所以,这种药我也给阿廖沙他们吃过。”
“效果如何?”安东急着问。
“吃的不多,药性比较浅,所以只是让他人觉得阿廖沙他们病入膏肓罢了。如果稍微加大药量,倒是可以用死亡来蒙混他人。”安本华若有所思地说:“其实配置方法很简单,都是寻常草药,药房里都能买得到。只是,配置过程需要点时间。”
“太冒险了!”牧小满首先持反对意见:“爸爸的身体本来就虚弱,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万一他身体本来就没恢复好,弄巧成拙怎么办?我不同意!”
“小满,”安东的手搭在她的肩头,说:“现在唯有对外公布牧叔叔已死,才能真正摆脱这些人的追杀,否则,柏友山不会善罢甘休。更何况,他现在已经暗地联手日本人,背后的势力日益扩大,今天晚上就是一个教训。”
“万一这种药吃了过量怎么办?会不会对我爸身体有什么副作用,会不会……”
“让肯特医生加进来,调配过程让他全程看管!确保万无一失之后就做。”安东提议道。
“……我同意。”牧竹之苍老的声音在一旁虚弱地响起。
牧小满惊讶地看着他,说:“爸爸!这太危险了!”
“我都是死过两次的人了,很多事情已经不怕了。”牧竹之看着牧小满,说:“人生就是这样,很多事情你如果不放胆子去做,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你将会收获什么。最近几年我特别清楚,柏友山总是明着暗着在找人害我,后来,我深知於无时已不可靠,却念在你爹爹的话,一直留着他。若不是三刀在旁边,恐怕我早就被他们给害死了。”
“现在牧叔叔躺在病床上,被害的概率比之前大很多。就算是三刀,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保护得了。今晚就是,他们乘着三刀回去休息的空档做出这种事儿,这一次是失手了,那下一次呢?”安东在旁边开导她。
“万一……”牧小满显然说服不了自己。
“万一真有个什么,我去见你爹娘的时候,会把你和安东的好消息告诉他们,让他们放心。”牧竹之拍了拍她的手,说。
“爸爸,你在说什么呢?我们哪有什么好消息?”牧小满抱怨着,旋即,又低声嘟囔了一句:“我又没打算做他的四姨太!”
“牧叔叔真是聪明,从没学过刑查,眼睛看得都比你透彻!”安东抱怨着对牧小满说。
牧小满瞪了他一眼,又道:“如果事情成功了呢?万一这些人依然在监视着我们呢?”
在一旁一直回忆药方制作方法的安本华终于回了神:“去我们家!小满和安东的婚约已经解除了,这是对外都知道的事儿。所以不会有人怀疑到我们家。事情结束之后,立即把牧兄接到我家去!”
牧小满眼帘一低,没吭声,心道:还不知道安东那三个娇滴滴的太太同不同意呢!
这件事说做就做,事不宜迟!
好在,所需要的药材在广仁医院的中药房里都能找得到。配置地点就在肯特医生的专属研究室里。有肯特医生帮忙配置,牧小满倒是放心了许多。
时间不等人!必须在渡边调配出最纯相思子毒素之前让牧竹之服用!
牧小满十分紧张地坐在加护病房里,陪在牧竹之身边,寸步不离。
安东去了一趟渡边家,想看看渡边是否在家。如果他在家,顺便看看他在做什么。
结果,渡边根本不在家……
安东觉得,恐怕他应该在什么地方研究着相思子毒素!
到底在哪里呢?安东想了很多地方,一个人开着车在凌晨无人的大街上。最终,在去了拳馆、日本海军陆战队司令部、梦巴黎之后,他想到了柏友山的酒厂!
于是,在凌晨三点,他将车停靠在酒厂稍远点的地方,看着已经被日军保护得密不透风的酒厂,看着那酒厂仓库灯火通明,看着那仓库外来来往往的人,其中似乎还有千叶卫的时候,他明白了很多。
渡边就在酒厂里,这里应该是日本人的实验室!他们似乎在秘密地进行着什么。
就在安东一个人在酒厂外监视着他们的时候,肯特医生的研究室里,安本华和肯特在用最快的速度去调配着这个民间药方。
虽然肯特医生表示这东西不可靠,不过,配备出来的药性倒是对身体没有什么伤害。他也是在抱怨声中跟安本华进行得十分顺利。
牧小满看着渐渐泛白的天空,她一晚上都没敢睡,生怕一个没留神又让凶手钻了个空子。不过,她也是一点倦意都没有,她看着牧竹之睡着的样子,平静的呼吸,想着安东说的那个计划,想着那个药,她的心就没来由的有些发慌。
对安东的再次信任,也是最近才慢慢建立起来的。若不是之前的分手,恐怕,她也不会对安东有所怀疑。可目前所有的事情,所有的进展,却推动着她,让她不得不再次相信他。
牧小满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用食指撩开窗帘一条小缝,向着窗外望去。
清晨的阳光从外面一点点地渗透进来,楼下,上班的医护人员形色匆忙,整个城市仿佛在阳光中被镀上了全新的朝气。牧小满却在这些行人中,看见安东从医院南门外疯狂地跑了进来!
牧小满立即警觉:难道渡边已经研究出最纯的相思子毒素了?
她着急地在窗边来回踱着步,很想出去问问肯特医生和安本华,他们那边进行地如何了。然而,眼下她一刻都不敢离开加护病房,她只希望安东能快点上来跟她说说到底怎么了。
然而,她还没等来安东,却透过窗帘的那道缝隙瞥见医院南门口停下来一辆日本军用车!
她紧张地抓着那窗帘向外望去,只见,那军用车上下来一个年轻人,他戴着的眼镜在清晨阳光的照射下有些反光。他抬起头看了看医院大楼后,便踏着不疾不徐的脚步,双手插在口袋里,十分得意地向着外科大楼的方向走来!
他是渡边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