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小满努力地想要挣脱安东,可终究还是失败了,她伏在安东肩头,抱怨着说:“你上次也说让我给你时间的。”
“嗯,有些事情我已经在加快速度处理了。小满,我自知对不起你,所以今后,我会加倍地爱你,补偿你,补偿这一年半你所有的委屈。好不好?”安东轻轻地摩挲着她的后脑勺,说。
“明明可以用十分钟就解释清楚的,为什么还要再等十天?”牧小满轻轻地搂住他的腰,不解地问。
这一动作让安东的心踏实了许多,他吻了吻她的侧脸,说:“因为……我有想保护的人。”
牧小满一惊,慢慢松开了手,抬起头冷冷地盯着他,问:“你想保护的这个人不是我?”
安东笑了,捏了捏她的脸颊,柔声说:“不是。”
“那你就长长久久的保护她吧!”牧小满冷冷地推开他。
她刚准备抬脚离开,却听见安东清晰的声音在身后扬起:“这个人是我爸。”
牧小满愣愣地回过头,借着窗外的路灯,她依稀看到安东的脸上有着难以名状的疲惫,不知怎的,她的心莫名一阵抽痛,却惊讶地说不出一个字来。好像那话流到了嘴边,却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字句作为开场白。
然而,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安东永远都是那个主动走向她的人。她就这么怔怔地站在黑暗的,未知的夜里,看着安东上前一步将她抱在怀里,疲惫的声音里却有着那么一丝欣喜:“有些事我确实没有告诉过你,我也没想好该用怎样的语气跟你明说。但是,因为这件事关系到我爸,我想帮他铲除掉一切障碍,想洗清他身上所有的污渍,这样,我才有勇气,才有底气跟你说。”
“可你为什么从不问问我分手后的这一年多我过得好不好?”牧小满哽咽着问,她最不甘心的就是这个。
“对不起。”
“那我们现在算什么?”
“等我十天。”
“你给我的解释里会说你那三个太太的去留吗?”
“会。”
“你会跟我说分手的真正理由吗?”
“当然。”
“如果十天后,你还是没有解决掉安叔叔身上的那些问题呢?”
安东更用力地搂着她,生怕她跑了似的,说:“就算没解决,我都跟你坦白一切,好不好?”
终于,牧小满觉得这么长时间以来所有的疑惑,所有的不解,似乎有了一个盼头了,她的嘴角浮上一抹微笑,轻轻地抱着安东,说:“好。”
当安东和牧小满在研究室里亲昵时,渡边在一旁的大树后观察了很久。他很担心研究室里这两人到底是不是来跟踪他的,他甚至想过,这两人会不会是安东和牧小满。可当他躲在大树下往研究室里望去时,余光却瞥见对面外科大楼里吴大志的身影,似乎他在跟什么人说话。
如果吴大志在那,牧小满和安东应该不可能在研究室里的吧?可他又不能去外科大楼里证明自己的猜想,因为他要盯着研究室里的那两人,万一那两人是跟踪者,生怕自己稍不留神,他们就溜了。
可他站在外面盯梢了半天,依稀在那路灯下看到那两人亲吻了半天后,似乎又闹腾了一些小意见,没多久之后似乎又缠绵地吻上了。
直到这时,他才放下心来:原来真是偷情的小情侣。
他放下心来,想着自己不该怀疑安东和牧小满的,虽然今晚自己做的事儿有些不光彩,可毕竟那是总参谋长强求的。
再说,自己对牧竹之并没有做什么,他只是负责把住院部大楼里剩余的几个病人带到其他大楼做检查,并将调配出来的药交给扶桑社的人罢了。
于是,他在安慰了自己之后,便踏上了回家的路。
刚走到自家居民楼下,渡边便发现居民楼附近停了好几辆车,在那黑色的轿车中,还有一辆军用车。那些车一字排开,黑黜黜地,莫名地让渡边的心蒙上一层低空浮动的黑云,压抑至极。
当他路过那些车时,心底莫名有一个声音在说:该不会是总参谋长来了吧?
想到这儿,他加快了脚速向着自家奔去。
可他还没到楼梯口呢,便听到自家方向传来一句男人的训斥声,此人说了什么,渡边完全没听清,他只知道自己的大脑嗡了一声,随即便听见红叶凛的惨叫微颤楼层。
他快速地冲回家,却看见在他家门口站着好几个日本兵,那些人看到他来了,便让开了一条道。很显然,这些人应该是冲着他来的。
渡边觉得自己的双脚似乎被捆绑了脚铐,沉重不已,却在红叶凛再次的惨叫声中,冲了进家门,却被眼前的那一幕给惊呆了!
此时,总参谋长正坐在渡边家的客厅中央,悠然自得地喝着清茶,旁边坐着千叶卫,他低着头一言不发。
客厅两边站着两排士兵,他们端着枪,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看着渡边和客厅中间已经被抽打地头发散乱,衣衫不整的红叶凛。
一个满脸猥琐模样的军官正揪着红叶凛的衣领,那灰蒙蒙的手指就快要伸向她的衣襟里,红叶凛的脸上挂着泪,却无力阻挡眼前的一切,因为她的手脚被麻绳捆着了。
渡边站在门口,本是怯弱的他在大脑空白了那么一两秒之后,不知哪来的勇气,冲上前去,怒吼着用自己的拳头挥向那个军官的脸。那军官一时也傻了,竟被他没什么力气的拳头给一拳砸倒在地。
“你们想干什么!?”渡边冲着那军官吼道。
实则,他是想质问总参谋长的,然而,却真的没有勇气。
他心疼地看着红叶凛,不由分说地将她手脚上的绳索给解开,好在,当年千叶老师教过他们如何快速解掉绳索,这一技巧并未忘记,再加上长时间练习手术刀和缝针的关系,红叶凛脚上的绳索被他快速地解开了。
他抱着红叶凛,懦弱地哭出了声。
“心疼了?”总参谋长嘲讽着问。
明明就是,竟然还问?
渡边心里抱怨着,却并没有回答。
“相思子毒素为什么不成功?!为什么今天晚上的计划失败了?!”伴随着这声质问,总参谋长将手中的茶杯用力地砸向渡边的脑袋。
又快又准又狠!
渡边只觉得自己的脑子被砸得晕头转向,那鲜血瞬间从额头滴落了下来,他在眩晕中终于明白了红叶凛如此受伤的原因。
他慌乱着帮她整好了衣襟后,忏悔着对总参谋长磕了个头,说:“对不起!是我的疏忽!”
“这都几天了?你竟然还调配不出来相思子毒素!於无时和柏先生都把调配过程和结果全部写给个你了,为什么你那么笨!”总参谋长怒气未消,声音仿若根根长矛,扎满渡边的全身。
“对不起!”渡边只能这么回答了。
“我们军国主义讲究的就是信用!人家柏先生十分信任我们,拿出了最大的诚意将相思子毒素的配方交给了我们,人家只有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只需要让牧竹之死!为什么你连这个都做不到?!”
渡边本是将头抵着叠席的,却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愣愣地抬起头看着总参谋长,直视着他,问:“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总参谋长被他的无礼话语给问住了。
“让牧竹之死是什么意思?”渡边的声音本是微颤的,却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微微洪亮了起来。
总参谋长目不斜视地瞪着他,却对千叶卫说:“千叶君?”
千叶卫微微低头:“对不起,是我没有跟渡边说清楚。”
“千叶老师到底怎么回事?”渡边的声音中带着疑惑不解,更带着抱怨:“相思子毒素不是柏友山要做的药酒里的添加剂吗?”
千叶卫似乎有些为难,却最终开了口:“是添加剂,但是,它也是一味毒药。”
“我知道它是毒药,可老师,您不是说相思子毒素是作为以毒攻毒的添加剂放在柏友山的红酒里的吗?您不是说,我们是想跟他合作来做药酒的吗?”
千叶卫没吭声。
“千叶老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说,今天晚上的计划是……杀死牧先生?”渡边终于理清了思路,却惊讶地迅速站了起来:“你们是想利用相思子毒素害死牧先生?”
“这是柏友山的要求。”总参谋长缓和了口气:“否则,人家凭什么白白给我们这味药的制作配方?”
渡边惊呆了:“所以……所以……所以刚才牧先生出现那种情况是因为我间接地给他下了毒?为什么扶桑社的人告诉我说,他们会把相思子放在二十一桶里,作为药酒去治疗牧先生?而且那人说,他说正是因为我调配出来的相思子不知道药性如何,才要秘密进行,让我不要告诉其他人,更不能被人跟踪!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说的统统都不一样?”
总参谋长瞪了一眼千叶卫。
千叶卫虽然没看他,却被总参谋长那凌冽的眼光杀得体无完肤,他的头更低了:“跟你接头的那人,是传我的话说的。”
总参谋长从一旁拿起新茶盏,给自己又倒了一杯茶,问:“千叶君,你的母亲爱喝红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