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珂见沐如意瞪着一双杏眼往那宫门口处瞧,便晓得她是在好奇什么,于是微微俯下身,贴着她的耳朵低声道:“这些老臣是恨不得整日里都待在府里的,只是这几日皇帝要选妃,宫里又要添些新人,事情多了,便也都忙碌了。”
“皇帝选妃?”
沐如意闻言瞪大了一双眼,她抬头看向王珂,回道:“我从前都只见过那附近村子里大户人家的老爷给自己纳妾的,这皇帝选妃还是第一次叫,怪不得这么多马车停在这皇宫门口,原来都是来接自己家小姐的!”。
话音刚落,便见那老太监的声音从宫门口传了出来,这声音本就尖细,此刻扯开嗓子喊,便有了些撕心裂肺的感觉来,于是就引得那马车里坐着的人都掀了帘子去看。
沐如意也一脸好奇的抬头看,就见那老太监一瘸一拐的追着个小公子往外跑,边跑边道:“哎呦我的殿下啊,您可是饶了咱家吧!这陛下都说了,若今日让您出了这宫门,就要了咱家的命啊。”
这小公子一扭头,露出一张白嫩嫩的脸蛋来,头上戴着紫金琉璃束发冠,上面钗着根白玉笄,身着金丝滚边长袖衫,腰间围着纯黑束腰带,带上挂着块白玉玉佩,足上蹬着双纯金镶边长足靴,如此打扮,倒衬得他那张小脸更加白嫩了,只是他身材瘦小,这身衣裳瞧着又有些大,穿在他身上倒显得有些不和谐。
只听他道:“四皇兄整日里往宫外跑,怎么不见父皇说他两句?怎么到我这里,父皇就如此念叨了?”。
那老太监刚停下步子,正忙着将气喘匀,冷不丁听见这话,整张脸都皱成了一朵大菊花:“那四殿下是有正事要办,陛下派是他去……”。
“本殿就没有正事了?只那四皇兄有正事?”。
老太监叫他一句话噎住了,一张老脸红扑扑的,一时间更觉得喘不上气来了。
这小皇子见状,赶忙撒了欢的往外跑,还不等那老太监反应过来,就憋着一口气跑出了老远,气得那老太监在身后直吆喝:“哎呦~,您这~,哎呦~,我这~,哎呦~,这可怎么和皇上交代呦~”。
沐如意瞧得起劲,可离得远了些又听不清这二人说了些什么,她只听了前两句话,剩下那些是一丁点都没听清的,于是忍不住伸手拍了拍王珂的手臂,问道:“这二人都说了些什么,怎么我瞧着这小皇子这么眼熟?好像在哪见过他。”
她说着,皱了皱眉头,却听王珂神秘兮兮的道:“瞧这样子,待会儿你就该想起来了。”
话音刚落,便见那小皇子正往她这方向跑,一边跑一边笑:“如意姐姐!你怎么来了?王大哥也来了?”。
沐如意抬眼去看,这才看清这人是谁,这不就是当日同自己一同被那山贼抓上山的小姑娘吗?这小姑娘她还是记得名字的,姓方,名玉琪,想到这儿,沐如意当即便瞪大了眼,抬头看王珂,问道:“这姑娘的身份竟如此尊贵?那日我只想着她会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却不想她竟是如此身份!”。
刚说完话,便打算下马,王珂赶忙伸长了手臂将她搂了回来,她本就是侧坐在马上,这一往下跳中途被他伸手一捞,整个人都被他捞了回来,又牢牢的坐到了马背上。
沐如意只觉得这腰似乎都被他嘞断了,疼得她呲牙咧嘴的抽着气。
察觉到自己的力气没控制住,王珂拧了拧眉毛,垂头看她:“疼了?是我不好,没控制好力道,你别急,这小公主脾气好得很,又格外喜欢你,私下里碰见,便不必对她行礼。”
沐如意闻言点点头,抬头看时,见方玉琪一跑过来,便有个小厮打扮的人牵了匹马在等她,再仔细看,原来这小厮也是个姑娘扮的,想必也是她的贴身丫鬟罢了。
只见方玉琪伸手拍了拍那马背,而后动作利落的上了马,她顺手将一缕飘至额前的碎发向后一掀,那模样倒还带了些风流倜傥的味道来,沐如意瞧得忍不住挑了挑眉毛,心道,这人还当真有趣。
王珂抬眼看了看方玉琪,问道:“殿下今日是又把四殿下的衣裳穿出来了吧!”。
方玉琪闻言瞪圆了眼睛,回道:“皇兄这身衣裳可留了四五年了也不见他穿,倒是可惜了这身好衣裳,况且近日来南方正有洪灾,皇宫内外都在畅行节俭,我这也算是支持父皇了!”。
听她这话说的一套一套的,沐如意忍不住笑出声来,问道:“如此说来,圣上还得夸殿下几句了?”。
方玉琪闻言摇头晃脑道:“这倒不必,不过沐姐姐,你不必同她们一样唤我,只唤我玉琪或琪琪就好,我同亲近的人在一起,是不在乎这些复杂的称呼的。”
沐如意见状笑着应道:“好,那日后我便唤你琪琪。”
面上虽如此应道,心下却暗暗诧异,她同这方玉琪不过才见两次面,况且就算她是将军之妻,按理也不该同公主殿下称兄道弟的,怎的这公主殿下如此奇怪,看这模样似乎早就认识自己?
正思考着,便听方玉琪道:“宫内乏味得紧,父皇又不许我做这做那,我整日里同那些太监宫女在一起,偏偏她们又规矩得很,什么都不肯做,还是这宫外快活,想做什么便做什么,顾忌又没有那么多,真好!”。
她说着,在马背上伸了个懒腰,又问沐如意:“沐姐姐,你是什么时候到长安城的?是不是早就到了!当初张高翔那厮同我说你要来长安时,我还不相信,眼下看见你,我才信他。”
沐如意被她吸引住了所有目光,一时间竟忘了自己是来看这皇宫的,只扭着脑袋一心一意的同她说话。
“我早来了,这长安城还真是大得很,在我看来,那十几个东村也不敌一个长安城,你刚刚说皇宫里乏味得很,我跟你说,这长安城好是好,就是没有东村那样的大山。”
方玉琪闻言笑道:“快同我说说,你口中那个东村,是个什么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