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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当初乐乘在赵国见到石俊的时候,石俊的身边还跟着一位商贾,乐乘很奇怪为什么这位大夫居然和一位低贱的商贾混在了一起。现在想想,眼前的韩国使团团长就是当初在赵国邯郸见到的那个人。

真巧了,他原来是韩国人!而且还带着韩国使团来了,既然如此,那这个人和穿着秦国服饰的商贾在赵国邯郸城见面,就颇有一些值得深思的意味。乐乘虽然是武将,但心思缜密,稍微动点脑子,乐乘就想出了这其中的弯弯道道。

石俊可没有想到那么多,茫茫人海,我石俊能被你们都人认出来?当初在赵国,我也是昼伏夜出的!石俊没有想到,就是那天的深夜,被巡夜的乐乘看到了。乐乘也很奇怪当初自己为什么没有上前询问,现在想想,当初脑子是不是秀逗了。

“韩国使节,路途遥远,孤已派人吩咐驿站,稍后就可以去休息。”赵王很客气,因为她从使节团带来的礼单上,看到了有珠宝十箱,美女二十名。

那可是从整个韩国境内挑选出来的最美的十名美女!赵王口水都流到了案几上了。石俊道:“回大王,本使此次出使赵国,是想借大王一件不用的废物。”

“哦?”赵王听石俊说完,心中大乐,他不知道韩昭王到底要向赵国借什么,只是听细作说要借一个人,而且不是赵国之人,赵王思来想去,在赵国之内的,值得韩昭王来借的,不就是异人么!

“不知道韩王是否说明,借的是什么呀?”赵王明知故问。

石俊道:“是借秦王质子,异人。”

“胡说!”赵王听完大怒,“异人乃我赵国贵宾,怎可说是废物?你韩王实在是胡说八道,毁坏赵秦两国之间的友谊!来人呐,把韩国使节拖出去砍了!”

“大王饶命!”石俊快吓破了胆,心想这是什么情况啊?怎么一上来就要砍人?赵国的礼节里没有杀使臣的说法啊!

就在石俊快要吓破了胆的时候,乐乘忽然站了出来,道:“此人不可杀!”赵王本来就没有打算要杀石俊,他知道只要自己喊着要杀人,肯定会有人出来阻止,这帮子臣子就知道大王息怒,可就没有几位鹰派的人出来替孤王分忧。

乐乘的出现正中赵王下怀,赵王饶有兴趣地问:“乐将军,什么事呐?”

乐乘正要说出当年看见的那些事,但转念一想:不对呀,我不能说,如果我说了,那就证明我当天执法不力,明明是在宵禁的时候却看到有人在外面交头接尾,如此一来,倒霉的就是我乐乘了,而且此事如此重大,万一出个什么事,那一切的后果得全部由乐乘承担!既然如此,我干嘛要说,不如先把韩国使臣保下来,只要他有命,就不怕他不说出来当天和秦国商贾说了些!想到此,乐乘已是一身冷汗,太危险了,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光想想就让人胆寒!乐乘清了清嗓子,道:“此子不可杀,两国交战不杀来使,大王如果杀了韩国使臣,必定会让韩赵两国刀兵相见,如此一来,对我赵国不利!”

赵王听毕,带着玩味的眼神看了一眼这位韩国使臣,他也在想,这个人我怎么在哪见过,不过倒是想不起来具体在哪了。只是看那脸,真的很眼熟啊!

“诸位,不知道诸位有没有对这位韩国使节很眼熟?”赵王问堂下的将军。

诸位将军早就觉得眼熟了,因为在几年前,他们狩猎的时候,赵王一箭射中了石俊的屁股,导致石俊现在腿还是一瘸一瘸的走路都走不稳。想来想去,乐乘觉得还得把自己刚才说的话再巩固巩固,万一赵王听出什么来,那可就麻烦了,想到此,乐乘忽然站出来,道:“大王,臣知道。”

“哦,快说说!”赵王忙让乐乘说。

乐乘道:“其实,在五年前,大王神勇无敌,在猎场狩猎的时候一箭射中了个活人屁股,而那个人,就是如今的韩国使节!”

赵王一听,哎哟喝,原来是你,我说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呢!原来是你呀!赵王心中大乐,心想韩国怎么选来选去,选出怎么个人来当使节?赵王心想,韩王你太有心机了!如果我赵国答应使节的要求,那么秦国必然大怒,现在的秦国在经过秦孝公商鞅变法,已经强大无比,赵国想要干掉秦国,那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且后有燕、齐,前有魏、韩,南有楚百越等国,要想干掉函谷关外的秦国,还真不容易。如果不答应,那韩国肯定拿这件事情大肆渲染,说赵国不仁不义,见死不救,到时候赵国有难了,那谁也不来救。

韩王简单的求救使团,在赵王的眼里,却成了一个无法拔掉的毒箭,放在肉里疼,拔出来也疼。如果现在只是因为一个卷国,而把秦国得罪了,那绝对是件划不来的交易。赵王脑子一转,秦国现在攻打的是韩国边上的小国卷国,卷国算个什么,还不够秦国军队驻军的,那么屁大的地方,秦军的军队一人吐口吐沫,就能把卷国淹掉,那么韩王向赵国求救,这就是说明韩国已经料准了秦国要拿韩国开刀了啊!赵王仔细一想,就明白其中的利害:看来韩国是实在没办法了,卷国一灭,秦国必定要打韩国。赵王想一想,便觉得脊梁骨发凉,幸好没有因为美女的诱惑而答应韩昭王的请求,如果答应了,秦军打完了韩国,不管输赢,肯定会再反过来收拾赵国!

秦国虽然是边陲小国,但是这几年国力发展得比兔子跑还要快,不出几年就成为了西北第一大国,而且国力还有继续上升的趋势,如此一来,秦国的周边的国家如魏国、韩国、楚国都不可交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还是老老实实地守着自己的老窝吧!

朝堂之上各人的思想变化之快,令石俊有些发慌:这些人都在想什么呢?!赵王在堂上一会笑一会严肃的,这是什么意思?到底是答应了还是没有答应啊?师父常说帝王将相,个个都手眼通天,现在看来果真如此,光一个赵王就够受的了,想想还要接触韩王、秦王、齐王等等,再接触异人,接触玉龙子师父最忌惮的王休,那真是头痛欲裂!

“贵使,如今长途跋涉,也是第二次来赵国了,不如就在赵国好好休息几天,孤王最近身体欠安,等孤王身体好了,再做商议!”赵王说完,跟兔子一样溜走了,群臣也是,跑得比谁都快。

谁敢不跑?这家伙就是前几年被赵王射了一箭的人,难道让赵王赔礼道歉,那肯定是不可能的,最多是赔点钱,但是赵王愿意赔钱吗?也不可能,而现在他是韩国使节,俗话说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如今还没打呢,就要把人家使节给杀了,那有点不符合规矩。于是赵王选择开溜,把剩下的事情交给大臣去办吧!

不是赵王不会玩,而是赵王这一招金蝉脱壳玩得太高深了,以至于在场的不少人都没反应过来,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乐乘,他在赵王跑了之后,也在第一时间跑了。

最后,朝堂之上只剩下廉颇老将军一个人了。但是石俊一看廉颇两腿就发软,最后心想算了吧,还是回到驿馆睡觉去吧!韩国的死和活,跟我石俊有什么关系!

石俊是不管韩国了,可怜了韩昭王,在全国挑选了二十个美女之后,又从国库里拿出了那么多的珠宝,结果换来了一个人财两空,不但没有借到质子让秦退兵,反倒是点燃了秦人的复仇火苗。

韩王要拿异人令秦王退兵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传到了秦王哪里。秦昭襄王很不爽,他不能看到自己的儿子就这样被人耍来耍去的,但是自己年事已高,不能再领兵打仗了,不如让安国君去吧。反正秦国现在很强大,蒙恬蒙毅兄弟,还有蒙骜老将,将不缺,兵不缺,粮草不缺,那还缺什么?

秦兵打仗向来都不穿铠甲,最多就是牛皮甲,唯独有军官才有铠甲。所以秦人打仗从来不怕死,死了就死了,脑袋掉了碗大的疤,十八年之后又是一条好汉,怕个什么!

秦人打仗不穿铠甲不戴头盔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史书上也鲜有提到秦人上战场的时候会戴什么颜色的头盔,头盔上插什么颜色的羽毛,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秦人上战场,身上肯定是黑色的衣服,旗子也是黑色的,所以,秦国军队一出现,那整个战场上就如同多了一群黑色的瘟神。

黑色很压抑,这点从战场上卷国士兵的眼神之中就可以看出来,才三万不到四万的卷国将士,看到秦国十万黑压压的士兵,大部分已经失去了斗志。

卷国为赵国属国,却是在韩国的边境上,离赵国还有不短的距离,虽然派人向赵王求救了,但是赵王好像对这样的小国家的得失没什么兴趣。按赵王的意思是,丢了就丢了,屁大点地方,放马都不够。

所以,我们都还不知道卷国大王叫什么名字,卷国大帅是什么称号,就被秦军十万弓弩一轮齐射射成了三万刺猬。这还没完,秦军打仗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收集首级,听说首级是一种非常好的肥料,能让秦国的土地变得肥沃,因此,当秦军一轮弓弩齐射把卷国三万人全部干翻了之后,秦军阵前两万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不管卷国士兵死还是没死,全部将他们割了首级,然后让后勤部门的人送到了秦国的土地上。

卷国国君怕了,没等秦军杀到自己的国都,就将国家献了出来,对秦国俯首称臣。当时带领秦军打仗的将军不知道是谁,应该是王翦。王翦打仗,喜欢先用弓弩齐射。但还不是一轮,而是三轮。先是用响箭齐射,这种箭能在空气中飞行很远,而且箭头很重,靠箭头的重量产生的惯性增加杀伤力;第二轮是超级弓弩,需要三个人拉的那种,同时发射十支一丈长的箭矢,这一轮过后,对方阵中几乎没有活的;第三轮是短尾箭,这样的箭速度快,而且没有声音,几乎是平射,但是射程比较近,这是做最后的清扫,除非遇到对方重骑兵,否则这种不计成本的打法,无人能敌。

王翦的打法非常有效果,三轮齐射之后,对方除了躺在地上的,就没有站着的,无论你有多少人,这三轮齐射过去,铁疙瘩都能被射成刺猬。卷国三万将士还没等秦军第二轮齐射,就已经死得差不多了。十万支箭呐!那在天空中跟乌云一样!谁能躲得掉?

卷国灭亡了,秦国完全占领了卷国,将卷国从战国地图上彻底地抹了去,这是秦军目前来说最省事的胜利,一轮齐射过后,秦军只需要把飞出去的箭矢再收集回来就行了。韩国国内慌了,韩昭王要求赵王,必须给一个说法了。结果赵王没给韩王什么说法,而是带着一队人跑去打猎了。

韩王听说了之后,非常生气,但却拿赵王一点办法都没有。赵国的实力和秦国差不多,七国之中韩国是最弱的,最弱的当然要被人欺负。韩昭王深深地体会到没有实力在当前是多么悲哀的一件事情,纵使国内美女如云,却不如那雄兵十万。赵国不借人,韩国没有办法,只能硬抗,韩国西南就是楚国,韩昭王寻思着是不是得到楚国去搬些兵来挡一挡,可是一想,秦国华阳夫人就是楚国人,难道楚国会帮着外人打自己人?

赵国强大,韩国弱小,弱者总是得听强者的。但是韩昭王却没那么好的脾气等着赵王给他什么希望,他只能做一些该做的事情,于是,韩昭王决定先发制人——偷袭秦国!偷袭讲究得是奇、快、准、狠,四样缺一样而不可,韩昭王决定偷袭,既然下定了决心,那么就得拿出点样子来。

点兵一万,借道楚国边境,从韩楚边境上绕道到达卷国,这一圈子绕下来,足足花了韩军一个月的时间,最后终于来到了卷国边境,但是发现秦军已经撤退,战场上只有一些还没有收拾的尸体,不少尸体都是卷国人,当然了,还有一些头颅已经无法分得清是哪个国家的。

韩国军卒吐了一地,本来就是行军劳顿,再被臭气一熏,顿时人仰马翻,个个快把场子都吐了出来。这一场偷袭以韩军全部呕吐而告终,连秦军影子都没看见。等韩军回到了韩国并向韩昭王汇报了当时看到的情况之后,再添油加醋地描述一番,最后让本就混乱的韩王个更加笃信,秦国惹不起。现在韩昭王只能祈求石俊在赵国能给他带回来好消息。

韩昭王并不知道石俊已经被软禁在了驿馆之内,他向石俊发出了一封绝密书信,书信里的大致意思是让石俊做好回国的准备,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向赵王开口。韩国要攻打秦国了,并且是偷偷摸摸的,这种事情在社会上是不太容易被人接受的,偷袭这种事情自然不那么光彩,而石俊得知韩王的意图之后,立即回书信给韩昭王劝谏韩昭王不要意气用事,现在还不是攻打秦国的时候,韩国周边都是强国,尤其是楚魏!

偷袭的事情被韩昭王遮遮掩掩地盖了过去,谁也不知道,秦军更是不知道在他们撤军后,韩军会派出一万人的轻骑来偷袭,要是当时王翦知道了有韩军来偷袭,王翦肯定会挥师南下,狠狠地把韩国揍一顿。

石俊被赵王投进了大牢,但是他也没闲着,而是贿赂了狱卒,让狱卒替他向韩王发回了一封信,信的大致意思是说,别指望赵王了,赶紧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吧,一切还是以本国的实力为重,否则就得被人欺负。顺便再说一下,赶紧派人来就我吧,我在这里快被关疯掉了,整天馊饭剩菜吃的快把心肝脾胃肾都吐了出来。

韩昭王拿到信一看,气得肺快炸了,但是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怎么办?秦国快欺负到了头上来,难道赵国也不给面子,既然如此,那我得和你干一仗了!而这时候,韩昭王听任申不害的话,选了一个新的使臣,让这个使臣去赵国,把石俊救回来。这一点,申不害做得不错,韩王还没想到把关在赵国的石俊救出来,可申不害想到了。

申不害说服了韩王把石俊营救出来,同时他找到了信任的使臣窦颖,让窦颖告诉大王,千万再别招惹赵国了,一个秦国已经够韩国头疼的了,韩国现在要做的,是要和六国连横起来对抗秦国,而不是一味地在别人的背后捅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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