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央倚躺在马车里,嘴角噙着一抹怪异的笑容,斜眼看了看旁边的乔四,懒洋洋地问道:“怎么,你对我之前那番话有些意见?”
豆大的汗滴从乔四额头上流下来,他慌忙解释道:“没,没有,只是……只是……”
“只是觉得祸言及父,是为不孝?”
“啊!不,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你不用说了,我知道。”纪央坐直身子,认真地说道:“只有这一次,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啊?”乔四一愣,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纪央却没有再针对这个话题解释什么,重新变回懒洋洋的样子躺回去,摆摆手道:“王志那边,咱们的人还在监视吧。”
“是,一直在暗中监视。”乔四也抛开那个纠结的话题,立即回答纪央的问题。说完一句话,乔四想了想又补充道:“其他各家应该都会派人留下,有的跟咱们目的一样,有的可能是冲着其他目的去的……”
“不用去管他们,”纪央摆摆手,“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除非必要,不要出手,咱们尽量做一个旁观者就好。”
“是……”乔四犹豫了一下又问道:“要不要再请示一下老爷?”
“随便你。”纪央眼睛微眯,打盹一般满不在乎地回道。随即又想起一件事,睁开眼睛道:“对了,还有件事要麻烦你。”
“少爷请吩咐。”
“你到城西,去请一个人来……”
纪府。
纪央站在一边,看着晴月身影翩然,打出一套影绰重叠眼花缭乱的穿叶摘花手,虽然面无表情,心中却在满意地点头。
“嗯,这丫头天赋确实很高,这么短的时间里能把这一套武功练到这个程度,而且还是在没有多少指导的条件下……可惜,她的武路风格我并不擅长,不能给她多少指导……”纪央走的是刚猛雄悍的路子,而晴月明显更适合练敏捷灵动的武功,在自己不擅长的领域,纪央明显不能给她什么教导。但是纪央也不是没有办法,从当日拜访过苏含章时纪央就有一个打算:请苏含章来教导晴月。一来苏含章的武功不低,纪央和她接触后又对她的人品放心,让她来教导晴月绝对够格;二来纪央给苏含章开的报酬不低,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缓解苏含章家里的经济压力;三来纪央可以时常和苏含章切磋,从而使自己的武功不断进步。这是一举三得的事,所以纪央在买玉龙根回来的路上就吩咐乔四去办这件事,乔四做事他还是很放心的。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件事需要解决,真是麻烦啊。”
大离学院。
再次来到久违的学院,纪央心中竟升起几分陌生感,想想自己自从成为纪央后,好像也没在这学院里待过多久,而且去的最多的地方还是藏书阁。他觉得再这样下去他可能连学院什么样都会忘光了。
“一会儿解决完问题去藏书阁好了。”带着那莫名的忧伤,纪央做出这么一个决定。
要找到苏长皓并不难,因为他从来都是一个高调的人,不像纪央一样低调到平常几乎就只跟徐子墨三人打交道(当然,说的是现在的纪央,以前的纪央是个同苏长皓一样高调的人),聚集在苏长皓身边的人恨不得把他每天早上吃的什么早饭都公之于众宣扬出去。所以要找他只需要随便在学院里拉个人问一声就绝对能得到答案。
毫不费力地找到并叫出苏长皓,纪央斟酌着措辞,缓缓道:“打一场吧。”
“啊?”苏长皓当时就惊了,心说你这说话的语气和内容差别也太大了吧!而且你突然说这话,这是什么毛病这是?
“我昨天想了又想,觉得还是这样的解决办法最好,最干脆。”
“……你是认真的?”
“当然。你赢了,玉龙根归你,我赢了,这件事就这么揭过,怎么样?”
“好。”苏长皓也干脆的很,懒得去想纪央是发什么神经,狞笑道:“我可不会留手。”
“这样最好。”纪央转过身,“走吧,去武斗馆。”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武斗馆,开了一个单间,除一位授武讲师外再无第四个人,因为两人都没有被人当演戏的猴子看的习惯。
“开始吧。”
话音刚落,纪央就动了,抢先出手,前冲,挥拳!
“来的好!”苏长皓哈哈大笑,不闪不避,反而是伸出一只手掌抓向纪央的拳头。
“啪!”拳掌相击,苏长皓身子一晃,却没有被纪央这抢攻的一拳击退,手掌猛然一握,把纪央的拳头包在掌心,纪央往后一拽,发觉对方的手臂竟如生铁所铸一般,这一拽之下非但对方纹丝不动,反倒是自己因为反作用力被推向苏长皓。
旧力未却,新力又生。苏长皓手臂一用力,原本纪央还能稳住的身形立刻朝着苏长皓过去。这时候才看出纪央丰富的搏杀经验和迅速的反应,不见他惊慌,而是顺势而为借力上前,手腕一扭横臂前推,手肘直捣向苏长皓胸口。
苏长皓反应也不慢,放手急退,速度竟不比借力前冲的纪央慢,纪央这一肘虽然气势十足,却始终离苏长皓的胸口有半指的距离,力气再大,打不到人也没用。纪央脚步一顿,停住身形。
苏长皓也跟着站住,右脚虚点着地脚尖,轻笑道:“反应不错,可惜,底子太差。”
纪央的练武天赋战斗经验物质基础一样不差,但毕竟真正认真练武的时间太短,身体素质再怎么快速提升也不可能比得上自小练武的苏长皓。也就是苏长皓所说的“底子太差”,这是事实,只能通过时间与坚持不懈的锻炼来弥补。
“小心,我要进攻了!”苏长皓虚点的右脚猛然踏实,重重踩在地面上,身体如离弦长箭激射而出,在刚刚踩过的地面上留下一个浅浅的脚印。
“终于要动真格的了吗?”纪央眼神一凝,右拳紧握,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苏长皓擅长腿法,一套金刚腿法犹重迅猛,曾有人称赞他出腿“如天河倒倾,汹涌澎湃连绵不绝”,一旦他的腿法施展开衔接上,即使是面对比他强的对手,他也未必就会落败。
“金刚挂劈!”
高高抬起的右腿斧破开空气,狂猛的力道尚未落下,便令纪央脸皮生出一阵压迫感。这一下太快,太猛,纪央根本连躲闪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抬起双臂挡在头上,聚起全部力量硬抗。
轰的一下,纪央被狠狠劈飞,双脚在地上犁出长长的一道痕迹,双臂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胸中一口气郁结不散。
“再来!金刚游环!”
啪!
纪央浑身一抖,被连环不断的腿鞭抽中,狂风暴雨般的攻击让他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被压制地死死的,只能不断后退防御,被动挨打。
“哈哈哈哈哈哈,你就这点本事?就这点本事!”苏长皓张狂大笑,就像换了个人一般,整个人一改之前的嬉戏随意,变得狂傲骄纵。
“还手啊!你不是很厉害吗?不是想挑战我吗?只能像个垃圾一样窝在那挨打,废物!”苏长皓出声讥讽着,腿上的攻击没有一丝一毫松懈,打得纪央抬不起头。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再不反击,就去死吧!”苏长皓右脚划过空中,搅起一个个细微的气旋,划出一道黑色的痕迹。
纪央瞳孔一缩,大大的眼白中瞬间布满血丝,密密麻麻如蛛网。
“黑虎咆!”
他的拳头上青筋血管根根浮现,肌肉紧绷,指骨块块凸起,表面的皮肤隐隐泛黑,正面迎向踢来的右腿。
啪!
空气爆开的声音冲击着两人的耳膜,两人同时闷哼一声,倒退两步,下一刻又同时狂笑着对撞,苏长皓头发飞舞,状若疯狂,纪央双眼血红,面目狰狞。
砰!
苏长皓的腿踢中纪央的腰。
砰!
纪央的拳头砸中苏长皓的胸膛。
纪央横着飞出去,砸在地上擦出老远,苏长皓胸膛一下子凹进去一块,向后倒飞出去,鲜血漫天飞洒。
苏长皓挣扎着坐起来,只觉胸口闷痛难耐,全身一点力气也提不起来,刚要喘一口气,却惊骇地看到纪央双手在地上一拍,飞身而起,以怪异的姿势向自己冲来,拳头再次扬起。
“住手!”关键时刻,之前一直充当打酱油角色的授武讲师几步跨到两人之间,伸手一捞一拖,把纪央一拳的力道卸的干干净净,同时伸手连拍,“啪啪啪”连绵不绝的手掌拍在纪央身上各处。
“噗!”纪央吐出一口鲜血,神态萎靡了不少,但是眼中的血色尽数褪去,没有再继续进攻。
“妈的,这个疯子!”苏长皓呼出一口气,不自禁骂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