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门被打开后，冯小泉感觉到夏倾穆和秦玄歌正在向他对面那两张空椅上走来，眼眸中闪掠过一抹讥诮般的光芒。
这个变化很快，以至于秦玄歌和夏倾穆都没能察觉。
不过，双手环抱在胸前，在观察室中的秋彦却准确捕捉到这个微妙的变化，心中对于这次审讯将会一无所获的想法更是强烈。
夏倾穆将手中厚厚的资料重重扔在桌上，像刀一般的眼神直直剐在冯小泉的身上，哼了一声之后才坐下。
“姓名。”
等到秦玄歌也落座，夏倾穆沉声问道。
“冯小泉。”
“年龄。”
“二十九岁。”
冯小泉始终没有抬头，再加上声音一直很低，其中更带有一点很难察觉的颤音，这让夏倾穆觉得秋彦根本就是多虑，早点开始审讯的话，说不定现在她已经回家，舒舒服服的洗完澡，然后躺在柔软的床上能睡上美美的一觉。
“抬起头，看着我。”
冯小泉沉寂了不到两秒，就很配合抬起头，看向夏倾穆。
过于平静的眼神让秦玄歌感到有点不对劲，微微将身躯往前倾了一分，夏倾穆却根本不当回事，甩手将张娜、谭昭和吴蓉凡的照片“啪”的一声扔在冯小泉面前的桌面上。
“认不认识她们。”
凌厉和充斥着愤怒的声音似乎并不能给冯小泉带来特殊的情绪波动，他还是沉寂了两秒不到，才伸手展开照片，很认真地观看。
这种态度自然让夏倾穆很不满，那对眉毛也像刀一般竖起。
然而冯小泉接下来的举动却让她很是诧异。
“这个人我认识，其他两个不认识。”
他将吴蓉凡的照片往前推了一下，神情无辜地看向夏倾穆。
诧异很快就消失，夏倾穆看着冯小泉就觉得心中的怒火不断燃烧，刚想伸手一拍桌子，秦玄歌却伸手按在了吴蓉凡的照片上。
“你认识她？”
“认识。”冯小泉看向秦玄歌，“警官，她不就是一个很出名的网红，至于名字我倒是想不起来了。”
这个回答委实出乎秦玄歌和夏倾穆的意料之外。
原本以为冯小泉一定会推说不认识，这样一来他们就能将证据一点点推出，最后形成一股巨大的力量让他防线失守。
但是冯小泉却用似是而非的回答来应对，这让夏倾穆准备好的步骤完全打乱。
秦玄歌还是镇定的，没有慌了手脚。
“看来你对网红还是蛮了解的，平时是不是也喜欢看直播。”
“不看。”冯小泉轻轻一笑，“我自己就是做主持的，对这种小儿科一般的直播实在没什么兴趣。”
“是嘛。”秦玄歌也笑了起来，不过却不是那种阳光般的笑容，笑得很深沉，“不看怎么知道很一般……”
“对了，听说你现在已经辞去工作了。”
“不是，而是修养。”
冯小泉的脸上忽然泛起一种奇怪的笑意，看到这种笑意，秦玄歌的心中蓦然一紧，隐约间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再一次从心底翻涌而起。
“警官，我的工作还保留着，只是因为一个特殊的原因，所以只能暂时告别一下主持工作，等待复原。”
看着冯小泉隐约流露出的得意，秦玄歌沉默下来。
夏倾穆却再也忍耐不住，伸手拍了一下桌子。
“谁对你的工作有兴趣，你现在只要老实交代。”
“交代？”冯小泉嘿嘿一笑，“这位警官，我想你搞错了一件事，按照正确的说法，目前顶多我也只是一个嫌疑犯……”
“所以你一定不能用老实交代这个词语，只能说是配合警方调查。”
夏倾穆像刀一样的双眉挑了挑，却说不出话。
“那好，你就说一下是什么原因让你暂时不能当主持人。”
秦玄歌的声音变得低沉下来，脸上也失去了刚才的笑容，甚至让人能明显感觉到他的沉重心情。
冯小泉叹了口气，伸出右手食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随后将身子舒服地靠在椅背上。
“我这里有病。”
“什么病？”夏倾穆脱口问道。
秦玄歌的脸色有些难看，他已经想到了冯小泉会说什么，对他来说，这样的罪犯还是第一次碰到。
观察室中的秋彦就在此时缓缓向室外走去，桑榆、慕鸣等人俱都变得很是沉默。
“精神病。”冯小泉摇头叹气说道。
夏倾穆一怔，“精神病？”
“对，精神病。”冯小泉摊开双手，有些夸张地说道，“以前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的弟弟在一年前犯病，这才让我知道原来我的母亲有这个毛病……”
“家族遗传的毛病我也无法控制，大半年以前我也犯了病，所以只能暂时停止工作，对了，我犯病的时候其实一点也不知道曾经干过些什么事，还有忘记告诉你们一件事，你们带我来这里的时候忘记把我的药带来了……”
“说不定，马上我就会犯病。”
夏倾穆浑身发抖，现在她终于明白秋彦的担忧是什么，也已经知道为何冯小泉一直有恃无恐。
只是她又能怎么样？
是继续审问，还是无奈撤走？
左思右想之下，她也拿不定主意，不由看向秦玄歌。
秦玄歌也在左右为难，事实上就这样离开结束审讯，那就意味他和秋彦之间的一场小比试又一次以他的失败告终，因此纠结。
“警官，知不知道我还有一个名字。”
冯小泉就在此时将身子前倾，双手撑在桌面上，前胸依靠在桌边。
“全林，全林就是你的另一个名字。”
夏倾穆犹如溺水之人捞到一根水草般大声说道。
“不是。”冯小泉摇摇头，眼眸中的光芒在灯光下忽然间变得诡异无比，“告诉你们一个秘密，我的身体中隐藏着一种神秘的力量……”
“这种力量并不属于人间，而是天上的。”
他煞有其事的神情让秦玄歌和夏倾穆忽然泛起一阵寒意，夏倾穆更是觉得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已经冒起。
“我是奎木狼！是二十八宿之一，西方第一宿，只要我高兴，伸一根手指就会让你们灰飞烟灭。”
房间中的气氛变得很是古怪。
片刻之后，响起了冯小泉疯狂般的大笑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