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师傅？”秋彦大感诧异。
“对。”柯泽重重点头，“标准点说，是把我一手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新人，培养成刑侦队长的恩师，他对我的影响极大……”
“甚至影响到了我为人处世的准则以及犹豫。”
柯泽所说的师傅是新开派出所所长魏涛，现在已经退休半年。
魏涛曾经有过辉煌的经历，甚至被称为警界精英，但是在二十年前的一桩案件中却失手，从此以后再无任何升迁机会。而魏涛却始终困在这个案件中，无数人的劝说都没用。
可以说，柯泽就是受了魏涛的影响，办案时宁愿失去良机，只求小心谨慎，以免和魏涛相同的结果。
“现在他退休了可是还是放不下这个案子。”
柯泽深深叹了口气，拿出一包烟抽取了一根后点燃。
秋彦什么意见都没发表，逼仄的安全通道楼梯口很快弥漫起一股充满担忧和无助的青灰色烟雾。
闻到这股烟味，秋彦脑海中骤然想起那只温暖的手。
已经被压制了五年的烟瘾忽然间泛滥。
“给我一根烟。”
柯泽下意识将烟递给秋彦。
“火。”
柯泽将打火机递上的那一刻，这才想起从来没有看到过秋彦抽烟，不由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秋彦连打了两下火机才点上烟，一口烟刚到喉咙就咳嗽起来。
不过等到第二口烟，以往的那种熟悉重新回到了感觉中。
第三口烟深深吸入肺中时，那只手掌带给他的温暖变得清晰而熟悉，是夏倾穆还是桑榆？还是……
他夹烟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
这个想法骤然间让他的心脏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不是！不是她！
秋彦闭上眼睛，慢慢回味那种温暖的滋味，像，但是不是慕容清颜的手，似是而非的错觉让他无比失望，狠狠吸了一口烟。
柯泽已经吸完了那根烟，看到秋彦此刻的模样，嘿嘿一笑。
“不知道的人一定会认为你是个瘾君子。”
“瘾君子？”秋彦睁开眼，看着手中燃烧的半根烟，唇角处逸散出一抹苦涩的笑意，“是啊，这个瘾可真难戒。”
柯泽才不关心秋彦戒烟的事，“怎么样？帮不帮？”
秋彦一怔，随即正色说道：“帮。”
柯泽大喜，一把拽住他的手臂，“走，我们现在就去找他。”
秋彦哭笑不得。
“我说柯兄，现在和你去我可一点把握都没有，至少等我搜集了足够的资料，那时才是和你去见他的时候。”
“为什么？我都告诉你了！”柯泽不解。
“现在我了解的只是柯泽的师傅。”秋彦轻笑摇头，“等我了解了魏涛以后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柯泽感到摸不到头脑，师傅不就是魏涛？
秋彦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放心，很快。”
等他走出安全通道楼梯口，柯泽还在琢磨师傅和魏涛之间的差别。
回到办公室，夏倾穆可没有忘记刚才的事，立刻问道：“是谁？”
秋彦装傻，“柯泽，三队队长。”
“不是问你这个！”夏倾穆气得跳了起来，“问你庄叶落到底告诉了你什么！”
秋彦想了想，“忘了。”
这一来，就连桑榆都看不过去，不过不等她说话，秋彦忽然问道：“对了，你们有谁知道魏涛这个人？”
夏倾穆和桑榆面面相觑。
魏涛这个名字对她们来说实在太过陌生。
秋彦看向慕鸣、张林等人，他们的眼眸中同样只有茫然。他心中不由一阵触动，深感警觉。
魏涛虽然只是一个派出所的所长，但是按照柯泽所说，二十年前也算是在青市警界赫赫有名，然而却因为一桩案子，从今以后默默无闻。要知道夏倾穆、桑榆等人都算是警界的青年俊杰，带他们的老刑警都未曾向他们提及魏涛，可见无论何时，以成败论英雄必定存在。
假如秋彦什么时候失手，十年以后又有几人还会记得他？
想到此处，他忽然很认真将一队队员逐一打量。
充满洞悉力的目光让队员们都大感诧异，不明白秋彦在观察他们什么。
“看什么？”夏倾穆自然不会将疑惑藏在心中。
秋彦轻轻一笑，“我在想，假如十年以后，我们已经不是一个队的，那时候你们还会不会记得我。”
“谁认识你！”
夏倾穆轻哼一声，站起身就往外走。
桑榆虽然感到秋彦在此时说出这样的话很是古怪，不过还是还以盈盈一笑，低头翻阅手头上的工作。
慕鸣一声大叫。
“老大，别说十年，就是二十年，三十年我也跟着你混。”
张林面无表情，摇了摇头，“记得。”
凌问很诚实。
“时间太短，现在我回答不出。”
艾壮挠了半天脑袋，最后还是腼腆地说道：“我说不出。”
秋彦呵呵一笑，拿起电话拨通了高天的手机，问明高天正在市局，立刻前去找他。
高天看到秋彦，连连摇头。
“都要退休的人了，也不让我轻松几天，说吧，找我什么事。”
“魏涛。”
高天一怔，“新开派出所的魏涛？”
“是。”
“是个人物！”高天眯了一下眼睛，“可惜，运气差了点，不过他的事说简单很简单，说复杂也很复杂。”
秋彦眼眸一亮，“师兄是指二十年前的那桩案子？”
“是啊！那时可是轰动整个青市的案子。”高天倒了一杯茶，无限感慨说道，不过看到秋彦拉过一张椅子，准备仔细聆听，却摆了摆手，“别坐，坐下来也没用，你师兄就是个抓小偷的，详细情况并不清楚，所以……”
“从我这里，你什么都探听不到。”
秋彦却并不失望，反而轻轻一笑。
“怎会，我就想听听师兄对魏涛的评价。”
“评价，刚才不是已经说了。”高天理所当然地说道，“是个人物。”
秋彦微微蹙起眉头。
他总觉得今天的高天有点奇怪，以往有问题询问，高天总是知无不言，现在却有些遮遮掩掩。
高天嘿嘿一笑。
“小秋，一百个人就有一百个哈姆雷特，想了解魏涛，要靠你自己去打听，从恨他的人那里，从爱他的人那里……”
“要不然，你永远得不到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