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心中气的很，坐在外室的太师椅上，龙头拐杖却还握在手上，气势逼人。
孙富平只觉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不知如何自处。
他以为将表面功夫都做足了，可是奈何现在还是被钱氏寻到了错处。
钱氏的屋子里是这个样子，孙瑾姿的又何尝不是，只是觉得帐子洗干净了就可以了，也没有那么多的要求才是。可是过惯了奢华生活的柳氏，又如何会忍受得了。
“外婆，您也别生气了，母亲不也是念旧吗？”
并没有在意孙富平眼神中投注过来的热切，孙瑾姿只是想要外婆不那么生气，那么大的年纪了，气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柳氏拍了拍孙瑾姿的手，示意自己没事。
钱林溪四处打量了一番，并不说话，就算她母亲在钱府不得宠，却也比姑母住的地方要好的多。这到底不是钱国公府，她也知道自己不能乱说话，不过心中却是觉得姑母和姿儿表姐很是可怜。
钱昀并不惊讶，这件事他也曾说过姐姐，可是姐姐也是同姿儿这般说的，直道，帐子还能用。当年姐姐出嫁时，或许钱府还没有现在这般风光。但是却也不会差到哪儿去，但凡有好的，谁又会愿意用这么差的东西呢。
钱昀都不敢去碰，生怕一碰，就将那帐子给撕坏了。
柳氏叹了口气，心知女儿嫁过来，自然是心中向着孙富平，倒也不过多为难她了。但是即便不是正房，这妾室也有自己应得的份例，又岂会如此的艰难。
“敢问孙大人，这妾室在府中没有的份例是多少？”
孙富平面上一梗，他只知道，每月的俸禄和外面的田产商铺收入，全都是在府中结算。而这些份例，他是真的不太知道。
“这......”
“姿儿，有多少？”
柳氏也不再等孙富平回答，直接看向了站在她身边的孙瑾姿。
孙瑾姿也不太知道，只隐约记得，妾室与庶子女所得的份例是一样的，大致应该是五两银子。便也一一的说了。
一月仅有无两银子，柳氏虽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却也知道，这朝中文武自然是比不上这商贾之家。钱家退离朝堂之后，便自寻门路，所以才有了今日的富足。
“姿儿姐姐，你一个月才这么点份例啊？”
孙瑾姿也并不在意，对着钱林溪笑笑，示意她不用惊讶。
钱林川的眉头微皱，想要拉住钱林溪，却被她甩开了。也就作罢了，这份例的多少，都是依照府中的收入而定。现在她明目张胆的说出来，只希望姿儿表妹不要误会才是。
“嗯，我说的，这还只是账目上的份例，但是能得到的，却是没有这么多了。”
孙富平面色微变，心中只怕孙瑾姿再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来。
“姿儿，是爹委屈了你们，以后爹都会一分不少的不给你们娘儿俩的。”
孙瑾姿眼中很是平静，只是勾了勾嘴角。她需要时，没有。现在他给了，她也不见的就需要。
求助似的看向钱氏，钱氏也只在偷偷的擦着眼泪，并没有注意到孙富平这边。
“姿儿，告诉外婆，到了你们手中的有多少？”
孙瑾姿看了眼钱氏，钱氏只是微微对她摇摇头，她知道钱氏不想让她说。可是孙瑾姿却知道，今日若不说出来，什么时候还能再说，到时候还有谁能为她们做主。
“我院子里就没有受收到过，都是娘变卖了原来的一些首饰来贴补我的。”
“是不是这样？”
柳氏重重的拍着桌子，看着眼睛微红的女儿，眼中也蓄满了眼泪。
钱氏并没有看钱氏，只是却是突然抽噎出声。
不用钱氏回答，这一切已经是最好的说明。钱氏将孙瑾姿搂在怀里，她不让她说，只是不想给母亲添麻烦。即便是孙瑾姿说出了她不愿意让柳氏知道的事实，她也并不怪女儿，更多的却是心疼女儿，若不是自己没本事，她也不用跟着自己如此受苦。
“女儿啊，你受了这么多委屈，怎么不跟为娘的说啊？”
柳氏右手成拳，顿了顿，拳头却重重锤在胸口，眼泪也止不住的落下。当年她虽然不想看到女儿远嫁，但是，若是女儿执意如此，她自是不会多加阻拦。亲人间，哪里会有这么多的仇恨，做父母的哪个不是盼着儿女能好。 可是，哪儿成想，女儿竟是也没有回府来看看，哪个少了母家支持的女人能过的好啊。她心中只是在自责她这个做母亲的不称职，让女儿受了这么多的委屈。
“外婆，你不要如此。”
“对啊，娘，你这是让女儿心疼啊。”
柳氏将钱氏母女俩搂在怀里，想要拍上钱氏的背，最后却是轻轻的落下，将女儿搂的更紧了一些，“你心疼为娘，为娘的更是心疼你啊。”
钱林川看着柳氏怀中那个抽噎不止的娇小身影，心里面也是一阵钝疼。从小长在钱府时，爷爷奶奶都是疼她至极，却没有想到回来之后，她竟是受了这么多的苦。
“奶奶，这么多人看着呢，别哭了。”
柳氏瞪了钱林川一眼，“就你知道，还不去让人将奶奶给你姑母带的东西搬进来。”
钱林川应了一声，也就带着人去了。
孙瑾姿只知道，来的有两辆马车，看着院子里多出的十几个箱子，也想不到这里面打到底是些什么。不过，也能猜到，这肯定是跟着柳氏一起来的。
“这些东西，可是我给我女儿的，以前收入库房的，我暂且不管，这些东西，若是有人再动，我定不轻饶。”
孙富平见柳氏不再追究，心中很是松了一口气。忙点头应是，不敢造次。
钱昀冷哼一声，看着低三下四的孙富平，心中生不出一点喜意来，这男人若是管不住自己的后院 ，那还有什么用处。而且，当年，他将姐姐降为妾室，更是荒诞之举。也就他这个笨蛋姐姐，才忍得下去，换做是他，定然将孙富平给劈了。
此次，特得了皇命，先送母亲与女儿相见。现在他也得赶着进宫去向皇上复命了。
或许是气急了，柳氏也不想再看到孙富平这个男人。钱昀一走，她 也就带着钱林溪和钱林川就去了钱昀在京郊的府邸，并没有留宿在孙府，更是连一口饭都没有吃，真真的是打了孙富平的脸。
柳氏走了，钱氏的心情不好，顺带着也没有给孙富平好脸色。以前她还不觉得有什么，只要女儿好，就一切都好，却忘了自己也是有母亲的，也会被人心疼，现在，她只觉得委屈至极，难以自持。
“你们娘俩儿也累了一晌了，好好休息吧。”
孙富平舔着脸说着，只是钱氏和孙瑾姿却并没有看他。知道自己讨了没趣儿，却也知道这都是他应得的，心中也不见得多记恨，便出了钱氏的院子。
下人们看见满脸戾气的孙富平，都是躲得老远，生怕触了老爷的霉头，任谁都知道钱夫人母家来人了，肯定是编排了老爷一顿。
孙富平并没有直接去了前院，他瘦了这么多的窝囊气正愁没处撒呢。再想到这都是钟氏那个女人惹下的祸端，心中更是气愤得无以复加。撩了衣袍就朝着钟氏的院子走去。
孙瑾梦正在和钟氏诉说着她所受的委屈，钟氏气的只将桌上那上好的贡果给砸在了地上，圆溜溜的苹果直滚到了孙富平的脚边。只是，钟氏却并没有注意到，门口处多出了一个人来。
“你爹他都没有替你出头？他这个窝囊废，当真让人寒心。”
孙富平听到女儿的委屈，也是有些心疼的，再听到钟氏的称呼，捡起地上的那股苹果便让扔到了钟氏的头上。
“哎哟......”钟氏捂着头转身，刚想要破口大骂，却看到身后之人是孙富平，哪里还敢开口。
“老爷，我......我不是诚心的......”
孙富平满脸阴沉，被柳氏教训也就罢了，偏偏现在还听到钟氏口中口口声声的说着自己窝囊废，心中哪里能咽的下这口气。
上前就揪了钟氏的头发，狠狠的撞向了桌面。
“你这个贱人，这这都是谁搞出来的事情，还敢说我是窝囊废，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突如其来的撞击，只让孙瑾梦愣傻在原地，而钟氏则是在孙富平松手的那一刹那坐在了地上。
她磕的那一下，也只额头红肿，并未见血，但是却让她半天缓不过劲儿来，反应过来时，已然嚎啕大哭。
“哎哟，老爷，你怎么能这么对待妾身啊，我为孙家辛辛苦苦多少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说到功劳苦劳，孙富平真恨不得再踹上两脚，气的胡子在嘴边都是呼呼地乱动。孙瑾梦怕极，只是缩在一旁不敢靠近。呜呜咽咽的，让孙富平的心中更是杂乱了几分。
“钱氏那边的份例，以后按时送过去，还有钱氏的嫁妆都从库房里分出来，送过去。”
留下这么一大通话，孙富平也不管钟氏听清楚了没，反正他等会儿还得去告诉账房一声，将这些年钱氏少领的那些份例给送过去。
以前他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了，不管是不是因为钱府的原因，钱氏都是他的女人，他总不能看着自己的女人受苦。
今日才是真正的打了自己的脸，打的啪啪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