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你告诉我,这不是你做的!不是你做的!”宁嫣然还在里面狂吼,一点也不留意那个小巫女已经奔逃出去了。
不过,笑巫女逃不逃走已经无所谓了,她不过是个外人而已,一不沾亲二不带故,她何苦要在此陪着一个命运如此凄惨的外人丑鬼?
亲人尚且如此对待她,何况一个外人!
不!宁嫣然还是不相信爹爹会这样对她!对于女儿的意外离世,爹爹一定是悲痛欲绝的。
对她这样做的人,肯定是别有用心的人,这里面一点有着大大的阴谋。
如果说她的意外之“死”是因为自己贪玩误了回来的时辰,那么往她的身体上贴封印、往她的眼睛里灌进水银、喉咙里注入哑药毒水,将她的手筋脚筋全数挑断,这些完全就是把她往真“亡”的境地整。
是谁有这样毒的心才下得了这样狠毒得手啊!
是谁?是谁?是谁?
她凭直觉相信,绝不是那个青妆魔怪,他若要想她死,大可在将她虏上悬崖那棵树上时就一掌把她打下去,让她和那枚铜环一道神不知鬼不觉地葬身寒潭,哪里用得着搞这样大的动静呢?
是继母宁夫人?还是其他的人?
不知道啦!
总之她深深地感觉到,那个藏在幕后的人一定是极度不想她活着的人,看这架势是连她的魂魄都想要摧毁掉的人!
“你好毒啊!”宁嫣然咬着牙吼叫了一声。
她发誓,她一定要搞清楚自己的“死因”,一定要揪出那个毒害自己的人来!
宁嫣然伤心欲绝地离开了地下陵园,一路狂奔回了密林。她失魂落魄地来到了密林边一处河边,从河面上看到了自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倒影,想起石棺里如花似玉的自己原来的身体,不由得悲从中来,忍不住蹲在河边嚎啕大哭起来。
她这里越哭越伤心,越哭越绝望,不想一个黑影已经从天而降,正向她直扑过来。
“快走!”几乎如疾风一般,一个人骑着马飞驰而过,一把将她掠上了马背。她往后扭头一看,毋庸置疑,果然是对她不离不弃的追魂使者。
“好啊,果然是你,你要我的命,拿去就是!”宁嫣然悲愤地叫到,就要往马背下扑。此刻的她已经万念俱焚,大有舍命相拼的架势。
“你傻呀,”掠她上马的人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剑来,向后一划,只见一道寒光在马背后划出一道森森的屏障,将马和马上的人与勾魂使者隔离开来。
马载着人跑了,勾魂使者只有在后面跺脚咒骂。
跑了好长一段路,马停了下来,马背上的两人也一一跳了下来。
“哎呀呀,瞧瞧你,差点将我的马儿都压垮了。”这人拍了拍身上,故意说。
他不是别人,正是成蹊。
“你在说你自己吧,成蹊渣男!”宁嫣然没好气地说。真是一个说谎不打草稿的渣人,你从哪里见过鬼有重量?我不过是个鬼而已!不但是个鬼,而且还是个丑鬼!
“什么?你叫我么?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成蹊讶异地望着她。
我有告诉过她自己的姓名吗?他一双眼睛盯着她,脑子里寻思着……没有啊,我没理由告诉一个丑女鬼自己的姓名啊……并且,她怎么骂我“渣……那个……男……”?
没理由啊!而且,好像,这个难听的名词是宁嫣然同学发明的,而且也只有宁嫣然才动不动就这样叫他啊!
难不成这女鬼也有骂人的天分?
对了,她是女鬼,不是人,她当然能知道我的姓名了。
他不由得对眼前这个丑女鬼心生出一丝刮目相看的意思来。
你说这人贱不贱,骂他渣男他居然不生气,看来这娃真是天生受虐的料,三天不虐上房揭瓦!一点也没有改,还是老样子!
宁嫣然顿时就有些鄙视他了。
不过,自己刚才不小心说漏了嘴,看他那神色像是起了疑心,还是得补救补救才成,千万不能让她识出我的真实身份来。
宁嫣然这样想着,便道:“怎么,本姐姐不能说么?本姐姐从来骂人都不吐脏字的,随便吐出一个词来都会令你回味三天三夜。对了,你刚才凭什么救我?难道你以为我拼不过那个白脸衰鬼么?”
哈,这女丑鬼说话真是有趣极了,说话那姿势,那口吻,那些夸张言辞,真是像极了宁嫣然,简直就是一路的作风。有趣!
成蹊突然就对她有了好感,于是问道:“你刚才为何在河边哭泣?而且还哭得那样凶残?把我的马都惊蹦了,还以为林里跑出来了只老虎。”
我的妈,连我哭泣的样子他都看到了啊?完了,完了,真是失态,失态,失大态了!宁嫣然心里狂叫道。
并且,这小子还因此狂损我,简直,简直就是一副极度讨打样!
真的想挽起袖子,抡起膀子,一拳朝着他的脸挥过去,打得他满地找牙才痛快!
她这里气得摇头晃脑的,那里成蹊倒是不气不恼地盯着她看,看得她心里发毛,终于气急败坏地冲他吼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么?”
“噗呲……”成蹊忍不住笑了,道:“你?美女?嗯,的确是,你是我见过的最最最有特色的大美女。”
“怎么?你不服么?不服咱俩来换一换?”
“服了,服了,很服,非常服。”成蹊抱了抱拳头道:“对了,你还未回答我刚才为何在河边痛哭?”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以为你是谁!”宁嫣然说完转身就走。
“慢!”他伸手相拦。
“你想干嘛?想打架么?”宁嫣然摆出了一副磨刀霍霍向猪羊的架势。
“非也,非也。咱们来做个交易如何?”成蹊显然没有她那么虚张声势。
“什么交易?”宁嫣然将头一昂,问到。
“我来帮你查明死因,你帮我做上这里的巡逻官,如何?”
“怎么帮你?”她问,态度缓和多了。
“动动你的鬼脑子啊,只要你能将这里的现任巡逻官吓跑就行。”
是啊,自从密林里的那群冤鬼被勾魂使者手下的巫灵收了后,这里的巡逻官便再也没有出现过状况了。新来的巡逻官天天闲得没事做,吃喝嫖赌样样来,上任不到一月,已经被养得肥头大耳、脑肥肠油了。
经他这么一点拨,宁嫣然当即拍手赞成:“好,就这么说定,成交!”
……
“你知道吗?昨晚巡逻官被吓死了!”街上有人在对另一人交头接耳。
“是吗?”
“嗯,听说巡逻官正在和一个J女喝酒,突然从梁上掉下一个吐着长舌头的脑袋,巡逻官当场就吓死了。”另一个人听到马上加入了交头接耳。
“啊……你怎么知道?难道你亲眼看到?”
“是那个J女说的,据说J女当场就吓晕了过去,直到早上才醒过来,发现巡逻官已经死亡了,于是想跑,被衙役们抓住了。”
“啊……真有此事啊!”
……
接下来,新的巡逻官又上任了,可是上任的第二天就被吓疯了。
第三个巡逻官又来了,自称不怕任何鬼怪,带着沙盘、神符和桃木剑来了,结果睡到半夜被鬼剃了个大光头,还被换上了一身道士衣服,脸上分别写着四个大字:道士下山。
跟着他一道来任上的小老婆也被剃了个大光头,早上起来哭得要死要活的,吵着闹着要去跳井。
搞得巡逻官没有办法,只得递上了辞职报告,带着小老婆打道回府去了。
接下来便再也没有人敢来这里当巡逻官了,官衙里的衙役害怕“升官”都想着各种法儿辞职溜号,气得县令大发雷霆,于是通告属下:谁敢再提辞职,棍打一百。
同时县令又发出告示,公开招聘巡逻官。
但是,百姓们又不是傻瓜,享清福得厚禄的日子你们想不到百姓,现在要去顶死了,你们想到了百姓,百姓当然会避之不及了。
招不到巡逻官,底下的衙役慌了,谁也不愿意升官去受死,于是便往街上去抓丁,只要是青壮年一点的,看起来稍微顺眼一点的,便都有可能被他们抓去当“巡逻官”。
于是,街上便只见老人孩子和妇女在出没了。
那些不明真相的外乡来的男人,总会莫名其妙地被抓丁,然后被强行按在巡逻官的位置上,并给戴上巡逻官的官帽。
当然这些人还暗自高兴,以为家里祖老先人显灵了,保佑自己做官了,心里还美美地盘算着:这一发迹之后,先捞个十万八万的雪花银,然后再娶上十房八房的小老婆。
梦虽然美好,但那毕竟是做梦。无一例外,这些外乡人在做了巡逻官的第二天都会被吓死或是吓疯。
巡逻官的位置就这样三天两头地“风水轮流转”。
当然,背后捣蛋的鬼就是宁嫣然了。
她其实也没做出什么太过分的事,也不过就是在那些巡逻官半夜喝酒寻欢作乐的时候,现出一颗脑袋来,或是凭空伸出一只胳膊来,或是掉下一条腿来晃来晃去的……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