吔,又逃学成功!
宁嫣然举了一个剪刀手。
“小姐,你等等我!”
春花跟在她后面跑得呼哧呼哧的,这丫头有点胖,早晓得就不带她出来了!
这野外的空气就是好哇,连风吹起来都格外舒服,吸进肺里凉丝丝的,真是好过学堂里那酸腐气味不知几百几千倍!
宁嫣然大大地吸了几口气,又像风一样地奔跑了起来。
玩着跑着,不知不觉中太阳就偷偷下了山。
宁嫣然和春花这才反应过来,但是天已经快黑了。抬眼一望,此时的郊外哪里还有人烟,更别说能叫回城去的马车了。
傻眼了吧?
两个人无奈的站在路边,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两个人一商量,决定走回城里去。
回城的路满是坑坑洼洼的石子路,大块的石子踩在脚下,咯得脚丫子生疼,但是她们两个一边闹一边跑的,走起来倒也挺快。
只是她们走着闹着,不知怎么的就走下了石子路,而且越走越远。
等她们俩发现问题的时候,眼前除了杂草,就是山林。
抬头望去除了一片片田野,就是连绵不断的山岭,哪里还有石子路的存在?
山野村间,天黑的特别快,眨眼间周围便暗了下来,纵使宁嫣然从小就天不怕地不怕,但这时她和春花都有些心虚了,她们开始讨论究竟该何去何从。
其实根本不用讨论,她们两人立刻决定,原路返回。
她们开始扭头往回走,可是她们两人往回走了快一个小时之后,问题又出现了……明明没有走出多远的距离,为什么始终找不到那条石子路呢?
最后,她们不得不认清一个现实……我们迷路了。
这时天已经渐黑,她们两人又累又饿,好不容易找了块大石头,背靠背的坐在上面休息,不一会的功夫,她居然听到了春花轻微的鼾声。
卧槽,这丫头是猪变的么?这时候居然都能睡得着!
宁嫣然这样想着。
“睡会吧!”突然貌似有个声音在她耳边叮嘱道,然后她竟然也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宁嫣然感觉自己好像被人拉扯了一下,好像醒了,又好像没醒,就是那种似醒非醒的状态。
恍惚中,她好像听到了不远处有很多声音,春花就站在她的身旁,扯着她的袖子跟她说:“小姐,快醒醒,你娘喊你回家吃饭。”
娘?您嫣然一骨碌站了起来,猛然看到春花就站在她的身边。
“我娘在哪里?”宁嫣然对着春花惊喜地问道。
春花此时似乎有些古怪,她微微低着头,身子僵直的站在那里,声音奇怪的说道:“在那里。”
说着话,她转动了一下身子。
宁嫣然抬起头,看向了前方。
只见不远处,一座高大的宅院,院门染着红漆,血红血红的那种红漆,门前的两根石柱子也是红红的,这红,红的妖异,红的让人感到心惊。
那大门口,一名身穿鲜红色衣裳的女子站在那里,遥遥的向她们招手。
不知为何,看到那女子的刹那,宁嫣然仿佛就像看到了自己的亲娘一样,不由自主的向那扇大门走去。
穿着红色衣裳的女子看到她们走近了,转身就向那扇大门走去。
她轻轻一用力把大门推开了一条缝,然后笑眯眯的转过头来对着她们说道:“来,来……”
她是谁?会是我的亲娘吗?宁嫣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直盯盯地瞅着红衣女子的笑颜,机械的迈着步子,缓缓的向前走。
当她走到大门前的台阶处时,感觉感觉一股清凉的气息从她的胸口处散出,顿时停住了脚步。
这荒郊野岭的,怎么会突然冒出这样一座大宅院?
她脑中不知道怎么的顿时就闪出了这样一个念头。
她立马感觉到浑身发毛,尤其是当她看到春花低着头,一步一步的向大门内走的时候。
“春花!”
宁嫣然喊了她一声,但是她没有搭理她,还是低着头继续往前走着。
宁嫣然赶忙伸手拉了春花一把,她在拉住她手掌的刹那,感觉她的手冰凉冰凉的,一丝温度也没有,就像死人手一样,冻得她立刻收回了手。
她知道死人手有多凉,记得三年前,家族里有位大爷去世,她随着爹爹前去祭奠,当时年纪小、胆子大、好奇心强,伸手摸了一把躺在木板上的大爷,那股子凉意至今她还记忆犹新。
用奶娘的话说,那叫没人气。
她能感觉到此时的春花就处于那种没人气的状态。
不,不对,她好像还有一丝人气!总之,她也说不上来到底是啥感觉,反正就是不正常。
正在她思考的时候,那个红衣服女子又出现在了她们面前,她笑着看着她们俩,伸出一只苍白的手,对着她们道:“来,跟我来,我带你们吃东西去。”
吃东西?
这简直就是宁嫣然的最爱之一!
谁也无法阻挡我玩耍和吃东西的脚步!
红衣女子的这一句话,令她仿佛闻到了门内传出来的一阵阵香气,那是食物的香气……肉香、菜香、酒香……好一副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景象在她的脑中浮现啊,于是她再次迷失了。
她情不自禁地对着红衣裳女子伸出了自己的手。
红衣女子对着她鬼魅的笑了笑,然后伸手向她的手掌抓来。
当她的手掌触碰到宁嫣然手心的那一刻,她猛的缩回了手,诧异的看着宁嫣然。
“您怎么了?”宁嫣然很奇怪的问了一句。
“没,没什么。”红衣女子结巴了一句,道:“走吧,跟我来。”
这一次,她没有再试图拉宁嫣然的手,而是自己在前面走着。
宁嫣然跟在她身后,走到了红色的大门前,当她抬起腿,即将迈过门槛的那一刻,一声暴喝阻止了她的动作。
“站住!”
冷冽浸人的喊声让她的精神为之一震,立刻停住了脚步。
随着她的动作停止和那个声音的响起,门前的大红门突然‘吱呀’一声敞开了,里面那个红衣女子再次出现,面目狰狞的看着她,伸手向她抓来。
宁嫣然顿时吓了一跳,这女人此时的面容实在太可怕了,面无血色,脸上好像抹了一层厚厚的****一样,狰狞可怖,她当时只觉得脑子一阵空白,手足无措。
“孽畜,住手!”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但是这并没有阻止那红衣女子的动作,她依然伸出了那只苍白的手掌。
此时那手掌已经变成了一副鸡爪子般的样子,干瘪瘪的,指节凸出,干涸的皮肤上,满是褐色的斑点,那是尸斑。
眼看着那只手掌就要抓住宁嫣然的领口,她的胸前再次亮起了一团乳白色的光芒。
那只手掌顿时又缩了回去。
宁嫣然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与此同时,一道雪白的光影在她身边一闪……像是个人影,但又分明看不清。
“血斑妖妇,你未免手伸得太长!”
随着声音的落没,刚刚的那高大院落突然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半人高的血红石碑,春花此时正趴在那石碑前的空地上沉睡。
那石碑之后,有两个高大破败的石柱,就跟刚刚那红色大门前的石柱一摸一样,只是那上面的红色已经斑驳不堪。
石柱之后,是一个硕大的坟包。宁嫣然从没见过这么大的坟包,就跟一座小山似的,她这一吓便晕过去了。
此时,那块血红色的石碑边刮起了一阵阵的阴风,那风吹得石碑下的杂草四处摇摆,不少枯叶随着那阴风打着转飘到了空中。
阴风阵阵中,红白两股力量正缠斗在一起……
后来白风赢了,红风化成了一道烟遁入了坟包里。
当宁嫣然和春花醒来之后,她们已经回到了宁府里,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她们什么都记不起了。
……
“古语云,女有四行:一曰妇德,二曰妇言,三曰妇容,四曰妇功。此四者,乃女人之大节而不可无者也,今开课以班超《女诫》作引……”
新来的先生才一走进私塾,便开始摇头晃脑地给宁嫣然宁大小姐灌迷魂汤了,宁嫣然才不了然呢,换汤不换药,你特么换了个班才女来教育我,我就买账了么?
那班才女是谁?与我很熟么?
还不是那些脑袋里肥肠打结的男人们调教出来的傀儡!
切,本姑娘也奉行四行:一,大口喝酒;二,大口吃肉;三,大声谈笑;四,行动豪放。
“古语又云:行不露足,踱不过寸,笑不露齿,手不上胸,此乃女子。”先生还在那自顾自地、自我陶醉般地踱着方步。
“先生,请问您老累不累?累了就请上坐!请上坐!”宁嫣然起身来恭恭敬敬地朝着先生作了个揖。
先生一瞧,心中窃喜:谁说此女刁蛮不讲道理?瞧她面若桃花、身段窈窕、坐有坐相、站有站相、举止有礼、口吐兰花……此前所闻皆乃危言耸听,危言耸听也!
先生满意地微微一颔首,便手握书卷,昂首挺胸,目不斜视地往他的师尊座位上而去,整理整理衣襟,跨出一个四平八稳的方步,如泰山压顶般地坐了下去。
“哐呛……”
只听得一声闷响,那尊看似坚固的师尊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便瓦塌了,先生还没来得及“唉哟”一声,便已经瘫坐在一堆四零八落的木块上,双眼圆瞪,直喘粗气。
“哈……”宁嫣然拍手大笑,道:“先生,请问你这是什么坐相?”说完将手一挥,吹着口哨,领着两个陪读丫头叶儿和春花,大摇大摆地踱出了塾室。
算不清这已是为宁嫣然请的第几位老师了,这位新来的先生还没上到一堂课,便被宁大小姐给气跑了,宁老爷越想越生气,一连叠地命令着下人:“快去将小姐给我捉来!我要好好教训教训她!”
两个下人连连喏声地退出,跑着趟子去捉大小姐去了,一边跑一边嘴里咕哝着:“捉也是白捉。”
况且也不好捉!
“老爷,不是妾身翻嘴,这个嫣然不管是不行了。”旁边的宁夫人瞅准时机赶紧凑上来扇把阴风点把鬼火。
说起这位宁夫人,那可是除了宁嫣然之外,宁府大老爷的第二个宝贝,那容貌长相自然是没法说,哎哟,年纪又轻,说话又娇滴,过门来就为宁老爷先后生下了一儿一女两位娇子,想要宁老爷不爱都不行。
可是,宁嫣然却怎么看她都不顺眼,怎么看怎么像深山里跑来了一只狐狸精。
她可不是宁嫣然的亲生母亲!
宁嫣然的母亲在她才两岁的时候就去“世”了。
说起宁嫣然的母亲啊,甩出这个继母一座长安城的距离,在宁大小姐的心中,母亲就是她心目中的神,是祭在在水一方的圣洁白莲花。
而她宁大小姐就是神的女儿,是注定超凡脱俗、与尔等凡夫俗子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