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远程沉重地回到家里,呆坐在中厅。见到他一脸阴郁的模样,辛夫人忙倒了一杯茶递过去,“老爷,您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了呀?太后召您进宫去做什么?”
辛远程摆了摆手,没有接那杯茶。他深深叹了一口气,低沉的说:“夫人呐,王太后赐婚给咱们的女儿了。七天之后,她就要进宫做南湘国的王后了。”
辛夫人听了丈夫的话,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半天说不上一句话。半晌,夫人颤颤的抽泣:“楚儿她的命怎么会这么苦呢?算命的道长说过楚儿她的命是大吉之象啊!怎么会这样呢?老爷,那宫里哪是女人待的地方啊?那里是地狱啊!”
“夫人,我又何尝不知道啊?可是王命难违啊!”辛远程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泛着泪光。
中厅的门轻轻的开了,辛楚儿缓步走了进来,走到爹娘跟前,轻轻地开口:“爹爹,娘亲,您二老不用为女儿担心,女儿此去未必就会是悲剧的开始啊!王太后赐婚那是器重爹爹啊!这也是好事。只是爹、娘以后要好好保重了,女儿不能……”
辛楚儿还没有说完就被她母亲一把搂进怀里,抱着她痛哭失声。辛远程将头扭向窗外,暗自垂泪。女儿突然变得他都不认识了,她这个顽略异常又不服管教的野丫头怎么突然之间就长大了呢?
中厅门外,辛府的丫环凝香倚着门框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满脸,抽抽咽咽的哭得甚是凄惨。凝香自出生就在辛府了,没有人知道谁是他的爹和娘,据说她是被人丢在府门外的,老爷和夫人好心收留了她。可是她却感到很幸福,老爷和夫人待她如同亲生女儿一般,小姐自是与她如亲姐妹。她每天的全部工作就是“玩”,对,没错,陪着这生性顽略的小姐玩。虽说她的身份是辛府的丫环,但府里的人都拿她当半个主子。
如今小姐要嫁进那个暗无天日的深宫里去了,她凝香虽不能救小姐出苦海,但是她可以陪她一起吃苦。
想到这里,凝香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迈步进屋,跪在当间:“老爷、夫人不要难过了,小姐吉人天相,说不定小姐进宫去就能把咱们的那座至高无上的冰山给融化了呢!这可也是千古佳话。老爷、夫人、小姐,凝香誓死都不会离开小姐,凝香愿随小姐一同入宫。老爷、夫人轻放心,凝香一定会照顾好小姐,还会保护小姐。”凝香一脸坚毅的昂着头。
辛远程和夫人对视了一眼,眼里闪过异样的目光,各自轻叹了口气,木然沉默。辛楚儿从她娘怀里出来,拉起跪在地上的凝香,平静的笑着,笑的比哭更加凄凉。
她点着凝香的额头笑骂:“你这死丫头,你自来了辛家何曾弯过膝盖啊?今天这是怎么了?病了么?”说这作势要摸摸她的额头。
凝香一把抓住辛楚儿的纤手,眼里含着泪:“小姐,人家怕你丢下我嘛!小姐,你别逞强了,你难过就哭出来啊!小姐你哭啊,放心哭吧,凝香的肩膀借你用。”
辛楚儿深深凝望着凝香,依然笑着拍拍她的肩膀说道:“凝香你放心,我不是到哪里都带着你的么?不然没有你这开心果,我会多无聊啊!不过,等你遇到对的那个人,就立刻告诉我哦!我一定忍痛割爱放你出宫嫁人。”
说完,她望了望一脸沉痛的爹和眼泪婆娑的娘,:“爹、娘女儿先回房了,过几天就要进宫了,我要整理一些东西带去,好做个念想。”也不等回话就福了福身向闺房走去。自她身后传来辛夫人凄哀的哭声。
女儿以前何曾这么乖巧懂事过呢?他们夫妻俩一直为女儿的不懂礼数又顽皮成性焦心不已。如今,女儿终于长大了。可是他们却没有丝毫的欣喜,女儿的长大是以分别为代价的啊!
辛楚儿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哀伤,她的心痛只能独自品尝。不然能怎样呢?在爹娘面前痛哭,告诉他们她不要嫁给魔鬼。不,她宁愿平静的离开。反正都是要嫁的,何必给爹娘徒增伤痛呢?而她心里有多苦也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是梦想被粉碎的绝望与苦涩。
十八岁了,花一样的年岁。她也梦想着自己的爱情,甚至规划出未来幸福甜蜜的小生活。然而,现在她所希冀的一切都被摔得粉碎。
她不知道自己进到宫中会是怎样的光景,宫中可怕的不仅是暴君和勾心斗角的后妃们,还有那个可怕的传说。辛楚儿的三姨母曾经是南湘国的宫女,她告诉她宫中有个传说。南湘国历代的王册封王后的当天夜晚,宫中都会传开女子凄惨的尖叫,而且叫声是从祈天殿传来的。那里是王与王后洞房花烛夜的地方,也就是说,尖叫的女子无疑是王后娘娘。而且,历史上有两位王后大婚的当天就暴毙了,死因是急病。但是宫中负责装殓的内侍却说王后的身体惨白,毫无血色。像是被是什么东西吸干了血。
但是不管会怎样,她都无力改变,这是她的命,她只能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