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来，林一楠有半年的时间没有跟关晓风说过一句话了。
关晓风这段时间来变得不少，在她身上，几乎已经完全看不出来刚进入一班的时候那种神采飞扬了。
但是她自己心里清楚，她不是变了，只是暂时把那个自己隐藏了起来。现在她觉得自己可能撑不下去了。
晚自习的时候，管自习的老师没有来教室，关晓风把张子晨叫来自己的座位这边，说有问题要问他。
张子晨把关晓风列出来的问题先看了一遍，自己写出答案，然后才开始跟她讲。
关晓风认真听完了，最后难得夸了张子晨一句：“你果然不愧是一班的大魔王。”这个称号经由江思瑾这些人的宣传已经在一班里面人尽皆知了。
“啊？你怎么也跟着他们开玩笑啊。”张子晨平时被别人叫还觉得有什么，关晓风这么一本正经地说出来“大魔王”三个字，竟然让他觉得有些违和。
关晓风难得夸人，张子晨想着要礼尚往来一下，但他对关晓风其他方面都不太了解，想了半天，他笑着说：“你最近也不差，问的问题都越来越有水平了。”
这种夸奖让关晓风心里苦笑，但她对张子晨的感觉感谢大于排斥，所以她没有说什么，只是问出了一个藏在自己好久的问题：“你觉得，我和江思瑾谁比较好？”
这个问题一下子把张子晨问住了，不管是出于什么角度，他肯定是不能对关晓风说实话的。他想了又想，最后还是从学习角度来说：“我觉得你们都是聪明的女孩儿，虽然现在她的成绩比你要高很多，但你只是基础没有她好，论用功和智商的话，你完全不输给她，这个看你进步这么快就知道了。”
这话当然是糊弄不了关晓风的，她眼珠一转，问张子晨：“你说我们是不分高下的？”
张子晨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傻愣愣地点头：“你完全不输的。”
“那如果，要你在我和江思瑾之间选一个做女朋友，你选谁啊？”关晓风表情促狭地问。
张子晨一下子愣住了，这个问题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说话呀！”关晓风催促，“不要考虑谁跟你的关系好，也不要担心我面子上过不去，就按照你心里想的说就行了，我要听实话。”
她要听实话，张子晨脑子里滚过了几念头之后，索性说了实话给关晓风听：“你们俩我谁都不选，我有喜欢的人了。”
关晓风眼睛一亮，追问道：“是谁？”这时她已经有些忘记了自己一开始问这个问题的初衷了，只是单纯的在追求八卦。
这个问题张子晨就不能再跟关晓风说实话了，毕竟，他现在还是老黄的重点监视对象，处于草木皆兵的状态。
假装深思熟虑了一阵子，张子晨这才谨慎地开口，对关晓风说：“我喜欢的人是……”
“是谁？”
“是林一楠！”
关晓风一听，立刻翻脸，抬手就要去打张子晨的胳膊：“瞎说！”
张子晨连忙躲开，嘴里说着：“好吧好吧，是刘雨涵！”
这个答案可比林一楠可信度高多了，关晓风几乎是没有任何怀疑地就相信了。她还说：“我看你们也有猫腻，整天在班里干什么事情都在一起，还那么有默契。”
张子晨“呵呵”一笑，没有说话。
他不说话，关晓风可没有那么简单放过他，她又问：“刘雨涵不是才分手？是被你捣鼓散的吗？”
关晓风的表情很严肃，严肃到张子晨几乎以为她是在提出一个学术问题。
见张子晨不说话，关晓风没有继续追问，显然是当做默认了。
“我看刘雨涵最近学习的劲头很拼。”关晓风说道，“你的目的可能暂时达不到了，不过，高考后倒是有可能会有希望。只是你得提防着齐培寒，死灰复燃就不好了。”
她这番话倒是让张子晨很惊奇：“我看你每天都只顾着埋头学习，没想到这种事情你懂得还挺多的啊？”
“不全懂，没事的时候瞎想。”关晓风幽幽地说，“难道你得不到自己喜欢的人平时不想的吗？”
可是我已经得到了啊。张子晨把这句带着炫耀意味的话埋在喉咙里，用微笑遮掩了过去。
这次和关晓风一起补习完，张子晨跟以往公事公办的态度完全不同，他给关晓风推荐了几本他自己平时用着觉得比较好的练习册。
“只有这家书店有卖吗？”关晓风看了一下张子晨写下的地址，认真地道了谢。
陆晚莹从张子晨嘴里原原本本地听到这件事之后，颇觉得不可思议：“她怎么跟你说这么多有的没的？”
她并不是吃醋张子晨与别的女生交往，或者说他把刘雨涵来作为挡箭牌，只是十分不解两个人怎么会聊起这些话题。
“我也奇怪呢。”张子晨说，“不过她愿意说大概是把我当成朋友了，这样的话，以后咱们班的工作也好开展。毕竟，她也是一班的一份子啊。”
张子晨身为班长，思想觉悟不是一般得高。陆晚莹瞟了他一眼，心里则盘算着要不要把这事儿跟江思瑾或者刘雨涵说一声。
江思瑾和刘雨涵算是陆晚莹在班里唯二的好朋友，思虑再三之后，趁着放学之前的一会儿功夫，她写了两张纸条分别给了她们两个。
刘雨涵还好，她对于张子晨拿她当挡箭牌的事情并不在意。江思瑾却一看就炸了，揪着林一楠不让他回宿舍，要和他好好商量着来做个应对。
“关晓风怎么还没死心啊！”林一楠看完纸条头都大了，“我还真以为她现在只爱学习了呢！”
江思瑾皱眉：“她要是再跟之前一样你怎么办啊？你可不能再退，再退咱们真不能上同一个大学了。”
林一楠也是头疼，但他也拿不出一个好办法来，只好说：“现在是她拿着主动权，她没动，我们总不能先做反应吧？以不变应万变吧，反正我是不会妥协的。”
他不会妥协这种事江思瑾当然是知道的，但她就是没来由地心烦。
两个人说完话，又在教室里磨蹭了一会儿，江思瑾提出要送林一楠回宿舍。
“就送到这里吧。”到了宿舍区的铁门前，林一楠提出了告别，“等会儿就锁门了，你进去再给你锁里面了。”
“那你早点睡啊！”江思瑾并不磨叽，松开拉着林一楠的手，轻轻地挥了挥。
“嗯，你回家路上也小心，就说是在教室里写作业才晚了，可千万别说漏了。”
“你放心，回去睡吧！”
江思瑾回到家里，江奶奶和江妈妈都还没睡，一见她第一句话就是：“怎么才回来啊？”
“和同学做一个题没想通，在教室多呆了一会儿。”江思瑾十分自然地回答，把包放在房间里，就出来准备洗漱了。
“贝贝，先别刷牙，吃点儿东西！”江奶奶叫住江思瑾，从厨房里端出来一个盖好的盘子，一看就是吃的。
江思瑾顿时开始头疼：“奶奶，您又给我准备夜宵了？这么晚了还吃东西，我肯定该胖了。”
“学了一天多辛苦啊，补补脑子！”江奶奶拉着江思瑾的手让她坐在餐桌前，劝她说：“你放心吧，我放的油少，低脂肪，高蛋白，绝对营养不发胖！”
江思瑾把盖子打开，盘子里是一份核桃饼和煎蛋，还是热的，香味直往她的鼻子里钻。
她心里泛起感动，这肯定是奶奶算着时间做的。这么一想，嘴里就放松了，她说：“那我现在吃了，你以后不要那么麻烦了。”
江奶奶答应了一声，连忙催促江思瑾快吃，还又给她端了一杯牛奶过来。
“我妈呢？睡了还是在备课？”江思瑾问道，她有点儿吃不完这些宵夜，想找人来分担一下。
“在书房呢。”江奶奶说，“她比你回家早，吃过东西也洗漱过了。你就放心吃，然后赶紧洗漱睡觉去！”
江思瑾点点头，把核桃饼用手拿起来吃，但是牛奶什么的她最后还是一口没动。
“我吃完了奶奶！”江思瑾说，“牛奶我不爱喝，您给解决了吧，老年人多喝牛奶补充钙质，预防骨质疏松！”
江奶奶还想叫住江思瑾，但她已经一溜烟跑到卫生间去了。
江奶奶无奈，只好自己端起杯子来把牛奶喝掉了。她一边喝还一边自言自语地嘀咕：“贝贝现在不爱喝牛奶了？怎么没人跟我说啊？”
江思瑾早就不爱喝牛奶了，嫌纯牛奶太腥，但江奶奶不知道，还以为她跟小时候一样，这次还专门去买了一箱。
江思瑾洗漱完出来，看见江奶奶正在厨房洗餐具，于是过来在背后抱了她一下，说道：“奶奶，你下次不用等我那么晚了，早点儿睡，也不用给我留门，我有钥匙。我回家了要是饿了会自己弄吃的的，冰箱里不是什么都有的吗？”
“那多浪费时间啊！”江奶奶回过头来，说，“你就负责好好学习吧，其他的就交给奶奶。替你忙活，我心里高兴呢！”
江奶奶这么说，江思瑾也无可奈何。她帮着奶奶把洗好的餐具摆好，这才会自己房间里睡觉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