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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关中豪强

武功城西南二十二里处,邰亭。

再次昼伏夜出,仿佛自欺欺人一样行军,在二十四日辰时初,西路军全员抵达武功一线,先锋第五儁率军入驻邰亭。魏越随张举来邰亭侦查军情,这里是汉军防线的突出部,再西二十里处就是叛军的一座百余人的小营,这座小营再西十余里就是眉县。

魏越只知道邰亭是古邰国所在,是邰姓发源之处,不知道后世这里叫做太子藏,也不清楚现在的武功城是后世的武功镇。

西路军的‘突然’到来,引发了皇甫嵩部的一系列‘不适应’,现在黄琬正与皇甫嵩进行会面,磋商后续战事计划。同时为了增加突破眉县的成功率并减少损失,黄琬书信两封给魏越,让魏越派小股骑士将信分别送到眉县名士法真、豪强孟佗手中。

三辅之地的法氏一族来头不小,秦国扫平天下时,齐国最后没开战就投降了,所以其王族拥有庞大的财富,也因为是投降所以不能暴力处置。所以秦始皇将齐国田氏王族迁往关中三辅之地安置,因这些田氏王族是齐襄王田法章的后裔,就改为法氏。

至于为什么齐国王族会以齐襄王田法章的名字更改姓氏,而不是其他国君……原因很简单,五国攻齐时打的齐国只剩下两座城,逃亡改名换姓的田法章被国人拥立为君,田单火牛计破燕军后,齐国版图恢复。因为这个变故,此后的田氏王族几乎都是田法章的后裔,其他的田氏只是公族、宗室别枝而已,也因为田法章改名过,所以其后裔因这个典故改为法氏也是有理有据的。

法氏一族迁入三辅后,世为两千石,是扶风高门。眉县这一支的法真已有八十五岁高龄,其父法雄,历任青州刺史时扫灭为患多年的海贼,后升迁南郡太守,多有政治;法真之子法衍,目前官居廷尉府左监,官秩千石属于廷尉府三号人物,上面只有廷尉正,和廷尉。

法氏一族在三辅之地有高隆的威望和人脉,孟佗则是地地道道的豪强,挥金如土的豪强,在他手里孟氏一族祖辈积累下来的财富迅速缩水,而孟佗仗义疏财的名望却水涨船高,拥有很高的号召力,这是属于花钱投资自己的那种人物。

因为这样的原因,眉县被叛军攻陷后,法氏、孟氏的地位并未受到影响。

邰亭营垒中,原本领军人物是一个军侯曲长。

第五儁率军接管邰亭营垒后,就与张举一起开始询问这名曲长各类军情,魏越也毫不客气,从这曲长手下选出十余名精熟眉县地理的斥候,这些斥候与魏越派出的越骑士分作四队,每十余骑,两队持信去送,另外两队分别做接应部队。

黄琬之所以选择第五儁为先锋,第五儁是京兆长陵人,在三辅、关中地区有广阔的人脉、姻亲关系网络,同时第五儁也熟悉眉县周边的情况,因为第五儁就有一支宗族在眉县扎脚、繁衍。

如法氏一族一般,第五儁一族也是迁移到关中的田齐公族,不过是在汉高祖手中完成的迁徙。为了方便管理,这些富庶的田齐公族按照家族血缘谱系被分为第一系、第二系、第三系……一直到第八系,其中第五系多有人杰留名青史,所以第五氏比较出名。

汉高祖迁移了六国贵族十万户充实关中,其中规模最为庞大的还是田齐。秦国扫平六国的战争中,田齐受到的损失是最小的,所以田齐公族传承未绝,拥有足够多的人口和财富,让秦汉不得不区别对待。

眉县,就堵在驰道正中,现在发动眉县的豪强,就是想试试能不能在眉县豪强的策应下突袭拿下眉县。

天色稍稍亮透之际,法氏、孟氏一族来人,法真的岁数太大了,来的是他的次子法清,孟氏来的是孟佗。

邰亭军营外的亭驿中,张举金盔金甲在主位,第五儁作为中介向彼此介绍,然而法清、孟佗更在意魏越,对张举这位西中郎将反应不大。应付着张举的询问,对于眉县豪强出力协助西路军夺取眉县,法清、孟佗、连第五儁都不看好。

他们先应付着张举,法清就明言道:“西州兵马对城中各家素来无犯,因各家闭门紧守不问世事而已。今,我眉县各家协助朝廷兵马坏西州兵马好事,请问张侯,若他日西州兵马再次入驻眉县,我眉县各家该如何延续?”

孟佗也帮腔道:“西州豪杰起兵,意在清君侧。其首边章、韩遂皆西州名士,意在雒都革新气象,并无图谋我眉县诸家财富之心。”

法清颔首认同孟佗这话:“我与西州兵马彼此推诚互信,能保一县泰安已是难事,张侯又何必苦苦相逼?”

第五儁脸半垂着,并不发表意见,关中豪强在这场战争的态度复杂起来了。这不是常见的灾民、流民或豪强作乱,而是湟中义从伙同西羌兵马发动的军事叛乱,随着边章、韩遂入伙,以及他们带动下越来越多的凉州豪强子弟入伙,这起事件已由单纯的军事叛乱发展成了有政治诉求的政治叛乱。

天下各州,此时对朝廷最不满的有三个地方,第一是天高路远的交趾,第二是百姓疲敝经济陷入停滞的凉州,第三就是迁都雒阳后,政治、经济不断衰落的关中。

三辅是京畿区域又如何?长安是西京又如何?反正关东人在朝堂上、经济上不断的领先、蚕食,已引发关中、关西人的强烈不满。凉州武人尚且有六郡良家子选拔产生的羽林系可以保障他们的入仕途径和政治地位,那关中豪强有什么?

翻开族谱,关中豪强哪家祖上没出过大人物?可现在呢?都衰落了,还在进一步的衰落。

推举孝廉,也是按照人口来确定名额的,人口稠密的关东这方面就有优势;再说另一个入仕途径征辟制度,公卿多是关东人的情况下,他们征辟的掾属自然是关东人为主。

一场不欢而散的见面会之后,魏越与法清、孟佗稍稍讨论一番书法技艺后,就找到了正在用餐的张举。

张举见魏越也端着餐盘过来,稍稍诧异笑道:“扬祖来的真快,还以为扬祖要与这二位把酒畅谈,抵足而眠深谈到天明呢。”

宴席间,张举没动筷子,魏越也没怎么动筷子,现在吃着军中熬煮的大锅粟米粥,魏越也是笑着回应:“小米粥养胃。刚才我送二人离营时,见四野平阔河渠纵横,不愧是沃野千里的关中。”

张举也是第一次来关中,却不认可魏越的这番话:“如今关中水政荒废,肥沃土地皆落入大族之手。收成一岁不如一岁,关中豪强只埋怨朝廷,却不思己过,殊为可笑。”

见魏越迷惑,张举缓缓道:“来之前,我与第五儁有一番深谈。谁都知道关中水利为天下之最,然而水土如旧,为何土产日衰?关中豪强认为是朝廷迁都雒阳后,关中水利修缮不力,这才导致徒有沃土却无足够水力周济,自然土产一年不比一年。可是五十年前,不见得是如此衰败景象;三十年请,也不似这般衰败。”

“可为什么关中土产会衰败如此之巨?前后,约有三成差距呀!”

张举眯着眼:“扬祖,三成差距,到底是水力不继之故,还是旁的原因?”

魏越摇头笑了笑:“关中人尚且想不明白,我一个关外人怎可能看明白?”

“其实扬祖明白,只是不方便说而已。”

张举敛去笑容,讽笑道:“豪强兼并蔚然成风,比之前汉末年尤为炽烈。我只见今时豪强坞堡、庄园占据肥沃膏腴之土,少则控地十余里,多则几十里;而前汉末年时,除贵戚之外有坞堡、庄园之外,士族之家焉有园堡之说?我虽部曲人口过十万,可却不曾兼并如此之多的沃土,依旧不过屯垦荒野以自足。比之关中豪强手段,我差远了。”

“扬祖,或许关中减产的问题就出在园堡上。譬如这土产,七国争霸时一亩二百八十斤,高祖皇帝立国时亩产三百斤,今亩产三百三十斤上下。渭河,园堡之中的亩产仅有二百余斤?”

魏越垂头吃粥,心中诧异张举把问题看的深,张举又催促一声,魏越才回答道:“是园堡之中人力不足,寻常百姓之家有地百亩,轮休耕作,一家人力精细耕作三五十亩,自然土产日高。园堡之中,地袤而人少,粗耕粗种,自然减产。”

张举挑眉:“庄园之中尚有多余的土,那为何不纳流民以尽土力,并活流民性命?”

不给魏越回答的计划,张举笑呵呵自问自答:“扬祖在雒都、扬祖皆有园堡,其中道理扬祖也懂,无非是邀结佃户之心以自重,挟佃户之力以自威。威重一方,自能庇护佃户免遭税赋压迫,如此一来佃户生计安乐,扬祖也能作威作福。扬祖与佃户有好事,那朝廷与失地流民就无好事。关中就是如此情况,豪强园堡日益增多、林立,那关中失地百姓就得饿死荒野或流亡关外。故而,今时今日关中土产日衰,人口日益疲敝。”

深吸一口气,张举神情复杂:“没了稠密人口,关中人如何能追得上前汉时的威风?凉州也是如此呀,各地遍布园堡,百姓无土只得流亡他处或盗窃过日。修堡之家,皆为汉家蟊虫。可笑的是,你我尚且有自知之明,而关中豪强又有几人能看明白?”

魏越也跟着张举笑了两声,调笑道:“孟起兄,关中豪强眼中,天下就两种人,一种是关中人,一种是关外人。今关中疲敝,自然是关外人的阴谋、打压,怎可能是自家的问题?”

他语气幽幽,说了一个笑话给张举:“或许,关中人还想着跟凉州叛军一起清君侧。若迎天子回长安来,兴许还能恢复前汉时的尊荣、富贵。”

“西州?”

张举恍然,他可不认为魏越会无聊说一个笑话给他听。他吐出一个孟佗、法清挂在口头的词,笑了笑:“雍凉一体,自诩西州也不算有差。可迎天子回长安,岂不是与天下人做对?”

“孟起兄,所以小弟才说关中人眼中天下就两种人,关中人与关外人……或许凉州叛军入关,关中豪强还在得意、期盼着好事。原来,我等都想岔了,此战关中豪强绝非助力,不知孟佗、法清到了丈人那里会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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