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冲到地面之后,不但没刹住脚步,还像是快要摔倒了一样,低着脑袋直奔我身前撞了过来。我不等他接近,就往左忽一侧身,伸手抓住对方头发,把人猛地提了起来。谁曾想,我的手掌刚往起一扬,手心下面就传出来啪的一声——那人的头皮整个被我给掀了下来,血淋淋的提在了手里。冲到我身前的人,露着一个光秃秃的脑盖子,直奔我肚子撞了过来。
直到那人冲到我身前时,我才看见他后脑勺上的头皮已经整块翻了起来,像卷起来的红布一样反扣在头上,头皮下面却是一块像是被刷子刷过一样的,没沾半点血迹的头骨。
我忙一侧身,对方紧贴着我的肚皮撞向了我身后的老蓝。老蓝惊叫着往后一蹦,把他背后的货架子撞翻了一排,自己也被埋进了娃娃堆里。
我紧跟着挥起一钩,直奔着那人的后心钩了下去。蝎尾形的钩尖扎进对方的脊背之后,我猛力往后一拉,把人硬给拖了回来,左手跟着抓上对方头发,把人拉到了自己面前。
没曾想,对方头上啪的爆出一声轻响,整块头皮顺着我发力的方向被我揭下来,血淋淋的提在了手里。他脑袋里的头骨却像是从皮里挤出来的葡萄,猛地一下从头皮里跳起来两尺之后,直奔着我的面孔反扑了过来。
我只觉得眼前鬼影一闪,白森森的骷髅就已经飞到了我眼前。千钧一发之间,我双膝一曲,身形后仰着跪在了地上,右手上的铁钩紧跟着从侧面扫向了骷髅的太阳穴。
锐利至极的钩尖像是扎进薄纸的锥子,毫无阻碍的穿进骷髅头部半尺之后,刻在钩身的符文陡然爆出一片红光。挂在钩尖上的骷髅像是被火燎烧的纸团,瞬间变成了一个火球。
我这才提着钩子站了起来,往地上的尸体上扫了一眼。从那人的衣服上看,他应该是余琦的一个保镖。那人恐怕是在我们身后不远的地方遭了毒手;只不过,我当时的注意力全在那道人影身上,才没留意身后。
“老蓝出来吧……老蓝!老蓝!”我连喊了两声都不见有人答应,便赶紧伸手往娃娃堆里翻了过去。等我把一堆娃娃给翻到旁边,才看见货架后面开着一道门,而老蓝却已经不知去向。
“人没了?”
我当时也懵了。货架中间的距离只有五十厘米的高矮,就老蓝那个体型,想要从货架子中间钻过去,根本就不是几秒钟里能做到的事情,除非他像猫一样能缩骨。可是老蓝确确实实没了。
我甩掉挂在钩子上骷髅,抬手一钩子往货架子上砍了下去。钩上的刀刃在铁打的货架子上崩起一溜火花之后,顷刻间将货架一分为二。我紧跟着一步跨出了大门。
门外面就是酒店的地下停车场,因为酒店没人,所以整个停车场都是空空荡荡的一片。我往停车场出口的方向追了几步之后,就看见老蓝正顺着停车场的斜坡往大门外面走,临近门口时还回头向我摆了摆手,才跨出大门。
老蓝出门之后,大门四周的光线也跟着忽然一暗,变得伸手不见五指;可仅仅几秒钟之后,月光和灯光就再一次从门口照了进来。等我追到门口时,外面已经不见半个人影——老蓝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直到这时,赵亮才拉着余琦从后面追了上来:“项先生……”
“等会儿再说!”我冲回地下室之后,几钩子划开了尸体的衣服。
那具尸体除了脑袋像是一个泄了气的皮球软趴趴的平摊在了地上之外,全身上下没有一丝致命的伤痕——他在被我击中之前,肯定让什么东西挖掉了颅骨,之后又换上了另外一颗脑袋。
我不等赵亮话说,就抓着带血的钩子厉声问道:“你说山神庙下面挖出来过人头,人头现在哪儿去了?”
“还在山神庙下面……”赵亮吓得结结巴巴的道:“新的山神庙就在后沟的方向……”
“拿上铁锹,带我过去!”我一拉赵亮,转身就往外走。
“现在?”赵亮两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我们白天再去吧……我怕……”
我忽一转身,钩尖顶在了赵亮的下巴上:“怕个狗屁!到了白天,老蓝说不定连骨头都不剩了!马上跟我走!”
“我去……我去……”
赵亮被我逼得没办法,只能同意带路。余琦又叫上了两个保镖,不远不近的跟着我们往酒店后面的山沟里走。
我刚走到沟口就看见了一座只有十多平的小庙。那座被挪到山沟里的山神庙看上去不像是一座新盖的建筑,倒像是在那儿放了几百年的东西。要不是山神庙边上还有一块人工挖出来的池塘,我甚至会怀疑赵亮在撒谎:“这座庙是按原样盖的?”
“对对……就是原封不动挪过来的。砖瓦木料都是原来的东西,只有右边的池塘和后面的土堆子是后来新弄出来的。”
赵亮忙不迭的点头道:“这个地方是集团风水师古大师的高徒过来选的,他特意选到了河沟后面,池塘和土堆也是他让弄出来的。”
余琦拉了拉我的衣襟:“他弄这些是什么意思?”
我左右打量着山神庙道:“按照风水上说,好的风水必须具备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这四象。前面的河道代表青龙,后面的山丘就是白虎,朱雀是树林,玄武是池塘。这样的风水可以聚气,但是稍加改动也能变成困阵或者镇阵。那个所谓的古大师高徒,是想用四象镇压山神庙。”
“所谓的高徒?”余琦抓住我的语病:“你是说,他没有真本事?”
“半吊子吧!”我抬脚往那个山神庙里走了过去:“他这个困阵没做好。如果庙里真有阴物,凭他这点把戏,是镇不住什么玩意儿的。”
等我走进庙里,才发现山神庙的供桌后面立着一个空着的神台,上面除了一层浮灰,什么都没有:“原先的神台就是这样?还是你们没把以前的山神请回来?”
赵亮回答道:“原先山神庙的神台就是空的,我还特意问过古大师的徒弟,用不用请尊神明过来,在上面压着。他说,什么都不用动,就按以前的摆设来就行。那口水缸就在神台下面,你得把神台挖了才能找着。”
“狗屁!”
如果那个二混子在跟前,我都想使劲抽他一顿。山神庙里怎么可能什么都不放!就算原先的神像没了,新起的庙宇也得重塑神明上去,光是一个土台子能压住什么?
那个不懂装懂的二货已经把原来的山神庙给毁了,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只能先把神台挖开看看再说。
我和赵亮轮着铁锹把黄土夯成的神台给铲了一大半之后,才看见一个像是下水井似的铁盖子。我一看见那个盖子就又想骂人:“你们是不是还在下面修了个井?神台用的也不是原来的黄土?”
“对!是……”
“又是那个二货说的对不对!”我狠狠瞪了赵亮一眼:“余琦,你往后去。”
余琦躲到远处之后,我才用钩子勾住井盖边缘,慢慢的掀了起来。左手拿着手电往里一照,立刻看见了一只宽口荷花缸,里面盛了满满一缸混着黄土的积水。除了一汪泛黄的水波,什么东西都看不清楚。
“过来搭把手!”
我和赵亮一人一边的抓住水缸的边缘,提上来之后,我飞起一脚踢在了水缸底下。
一寸多厚的粗瓷水缸被我踢开了一个缺口,夹着腥气的泥水顿时流了一地,水里也跟着浮现出一堆散落的人头。
那些不知道埋了多少年的首级,早就已经化成了一堆白森森的骨头,可有些骷髅上偏偏带着浸过水的头发。
我伸手捞起来一缕头发,用手揉搓了一下:“姓赵的,你过来。原先水缸里的人头是不是跟这儿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