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少女，全身都被大雨淋湿透了，墨色的长发湿哒哒的，显得那小脸更加苍白，本就娇柔的模样，如今看起来更是楚楚可怜，柔弱无害。
就算顾衣身为女子也不由得心生怜惜。
只是……
顾衣不动声色的将手从顾雪手中抽了出来，一面唤来了坠儿找来干净的衣服给五小姐换上，暂且未曾理会方才顾雪所说之事。
顾雪是从柴房中偷偷被绿荷给放出来的，来求顾衣真的是走投无路了。是以哪里还顾得自身这般狼狈的样子，看着顾衣如同看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道：“四姐姐，我不用换衣服，求求你在国公爷面前说说情，让世子给我抬到卫王府去，就算是为奴为婢也总比到尚书府好啊。”
见着顾雪一脸焦急的模样，顾衣笑了笑道：“四妹妹不必这般焦急，我是不信二婶会不顾及顾家脸面将你送到尚书府去的，就算是她想这般做，二叔也不会同意。”
“爹他根本不会管这件事情，若他真的将我当做女儿的话那日肯定会为我讨个公道的。”顾雪急忙的说道。
顾衣倒是默了默没有说话，顾雪说的倒也是大实话，顾至齐除了在嫣儿的事情上硬气了些外处处都听着张氏的，张氏若是真的在暗地里这般安排了，顾至齐之多会反对一番却做不了实质性的改变。
但是……
“五妹妹你也知道，我与父亲关系并不好，我在父亲面前说的话不怎么顶用。若是五妹妹要求人的话，要么干脆去求父亲要么直接去求三姐就是了。毕竟……你与三姐交好之事，府上皆知呢。”顾衣虽然脸上带着笑容，但是不难听出其话里绵里带针！
若是顾雪真的无辜是那种走投无路的弱女子，或许顾衣会稍微的同情她一番能出手相助的就帮一把。可是顾雪不是。
从她表面服从张氏暗中却与临氏交好，到前世的时候不动声色的取代了顾南晴寻了门好亲事，就足以让她认识到眼前的小姑娘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般柔弱无辜！
顾雪何尝没听出来顾衣的推脱之词，见着神色淡淡喝茶的顾衣，顾雪咬咬唇道：“我不去找三姐，是因为我手中没有掌握到与三姐交换的东西。”
见她这般说，顾衣的眉头挑了挑，道：“五妹妹此言，是说手中有我感兴趣的东西足以成为你我交换的条件？”
顾雪是聪明人，既然能来求她自然是有备而来，是以顾衣心中当下也有三分计较了。
“是！”顾雪抬眸看着顾衣，虽然这般狼狈但是眉宇之间傲气未减，小小年纪便就有这般沉稳，看来并非是池中之物啊。
不过，让顾衣好奇的是，顾雪究竟拿什么来与她交换？
帮顾雪进卫王府倒也不是件难事，只是顾衣不想招惹太多麻烦罢了。若是顾雪与她所说之事足以值得她那般麻烦一趟，倒是也值得了。
“哦，是什么秘密？”顾衣饶有兴趣的问道。
见顾衣神情松动，顾雪松了口气道：“那四姐姐是答应了？”
顾衣点点头，道：“若你所说的秘密，真的与我有关，我便应允了你。”
显然，顾衣还是抱着狐疑的态度，这下子冷笑的换成了顾雪了道：“四姐姐，这个秘密不仅与你有关，可以说跟顾家、跟整个大祁都息息相关！”
顾雪此话一出，原本顾衣还漫不经心的，听了她的话眉头微微的皱了皱道，究竟是什么秘密，竟然能让顾雪这般说。
“四姐姐可知道周家？”顾雪蓦然换了个话题，提到了周家道。
顾衣不知道为何顾雪这般说，但是眉头动了动。陈郡周家，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不仅知道，她前世的时候与周家还没少打过交道呢。
比起卫王府的根深蒂固，周家最为出色的便就是所出的历任皇后了。
“周家能够富贵到如今，是因为历任皇后都出自周家。民间有传言，说身于周家的女子是母仪天下的命格。”
不过是民间传言罢了，顾雪为何会拿出来说事？
“可是……”顾雪话锋一转，忽然开口道。
“在二十多年前，有术士曾算过，下一任皇后，有母仪天下命格的女子并非是出自周家。”顾雪缓缓开口道。
虽然不信术士之言，但是见顾雪那神神秘秘的样子，顾衣心中不由得一沉。不是出自周家，那么是出自……
有一个答案，欲宣之于口……
“出自，顾家！”外面一声惊雷，将顾雪的话掩藏在了雷声中，但是却足以让顾衣听的清晰……
是了，若是这个原因，就能够解释野心昭昭的李明渊为何不选择与周家联姻而是选择了无权无势的顾家。并非是因为顾家女子如何的美丽，也并非是李明渊真正的喜欢上了谁，而是因为李明渊想要那个位置，所以提前下手娶了顾家的女子……
而顾至远，显然是知道这个预言的。但是他并非是那种有野心之人，所求的是顾家安稳，所以他竭力反对顾家女子嫁给李氏皇族，怕的是有一日预言成真。
之前许多想不明白的问题似乎在这一刻想通了，也包括……为何这一世，李离分明是第一次见到她，为何会对她穷追不舍。
说到底，李离也是知道那个预言的，这个时候的李离，还是有野心的，所以他一反常态的招惹她。
有些猜测一旦在脑海中形成，便无法再抹去，顾衣死死的抓住桌角生生的克制住心中那一种十分陌生的被背叛和欺骗感！
见着顾衣脸色这般难看，顾雪倒是笑了，看着顾衣道：“四姐姐，不知我所说的这个秘密，可能与你成为交换的条件。”
看着眼前一反昔日柔弱嘴角带着机敏笑容的少女，顾衣心中都不由得喟叹了一声，枉她两世为人，竟然不如一个小姑娘，顾家藏着这么大的秘密，前世今生，她竟然一无所知！
顾衣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中复杂的情绪，从震惊中回神，含笑的看着顾雪道：“那日之事，也是五妹妹一手策划的吧。姐姐之前倒是小看了五妹妹的野心。”
这个时候再看猜不出莲院李明渊和顾雪被捉奸在床的始作俑者是谁，顾衣前世在朝堂上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顾雪倒是笑了，道：“四姐姐高看雪儿了，虽然预言中所说母仪天下的女子会是顾姓女子，可是并未曾说是谁。妹妹要进卫王府，不过是不想入她们的意罢了。”
顾雪如何会知道那样的秘密，顾衣猜测着不是从二夫人那边无意间听到的就是从服侍张氏的赵氏口中听来的，也就是说，张氏同意顾南晴和李明渊走的那般近，打的竟然是那样的主意。
看上的并非是李明渊身后卫王府的势力，而是想要自己的女儿将来母仪天下！
而临氏和顾南月，估计也是如此吧。
若那预言是真，那么顾家人人争嫁到李家也无可厚非，而李明渊又是最佳人选。只是……既然这样，那么临氏为何与周家交好，她们又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秘密的。
顾衣想到临氏与陈郡周家有着的莫大关联，隐隐觉得，顾家隐藏的秘密，或许不仅仅是这么多！
见顾衣迟迟没说话，倒是顾雪先按捺不住性子道：“四姐姐，我该说的不能说的都已经说了，你答应我的事情，应当是说话算话吧！”
她怕顾衣食言。
顾衣回神，含笑道：“自然，我素来言而有信！只是……”
顾衣的话语顿了顿，含笑看向了顾雪。却见对方此时没有了方才胜券在握的模样，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十分淡定，但是眉宇之间暗藏着焦急之意。
到底还是太年轻，所谓的稳重不过是表面上伪装出来的罢……顾衣心中笑道。
“只是五妹妹，只甘心在卫王府做个侍妾吗？”顾衣忽然开口问道，让顾雪有些诧异的看着顾衣。
“四姐姐的意思是说……”顾雪一时间猜不出顾衣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纵然从小她在张氏手下长大，最擅长的便就是察言观色，但是对于顾衣，明明不过比她大几个月而已，可是她总觉得自己看不透她的心思，反而在她的眼神下，她的算计无所遁形！
“依着五妹妹的身份，做世子妃或许有些勉强了些，但是我可以有把握，五妹妹到卫王府，至少能做个侧妃。”顾衣含笑的说道，但是眉宇之间认真的神色，可以让人看的出她并非是在说笑话。
“侧妃……”这是顾雪不敢肖想的位置，毕竟事情已经到现在这样了，能做个侍妾她已经知足了。
这样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就连顾雪都不能免俗不为其动心。但是动心归动心，顾雪比任何人都明白，没有人会平白无故的帮助你的。
“你这般帮我，有何居心？又有什么要求？”
而且，她也知道顾家的预言。若是只是一个侍妾的话，或许那个位置的引诱力对于她而言并不是那般大，但是……如果是侧妃的话，野心也就随之而生！
顾衣笑，她有何居心……不过是想要这局面，越来越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