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慢慢地从楼梯上走下来,一步一步,都好似踩在那些姑娘的心上。
在这里关了好些时日了,每天在这里担惊受怕,所以对老和尚的脚步声十分熟悉,只要老和尚一来,她们便吓得抱成一团。
老和尚脱了袈裟和僧服,换上一套便衣,看起来像换了个人。原本的白胡子也不见了,一头黑色的头发,看起来也只是个三四十岁的男子。
其实刚到护国寺,云温婉就感觉到不对劲了。
和尚常年吃斋念佛,特别是像这种有地位的老和尚,掐念珠的手指应该被磨出了老茧,而他的手,则是手心磨出老茧。
只有常年握剑的练家子,手心才会长茧。
这个男人……他根本就不是护国寺的和尚!
那男人走过来,满脸横肉叫人感到恶心,他邪恶的目光把牢笼里的姑娘都扫了个遍,淫笑着说道:“乖乖死在爷的胯下吧,朝廷根本不会派人来管的。”
自从他接管护国寺之后,搜刮来的民脂民膏比每年的香火钱还多,进贡的也就多了,还偷偷给相府的人塞了钱。今天才得了消息说云温婉和云少铭只是个意外,幸好他有先见之明,把他们解决掉了,真是差点坏了他的大事。
“宝贝们,过来,让爷好好疼爱你们。”那男人淫笑着,快速脱掉了自己的衣服,火急火燎地开了牢笼门,张开了双手:“来吧,投入爷的怀抱吧!”说着,他就要往那些姑娘们扑过去,背后却被人踢了一脚。
他摔了个踉跄,倒在了地上,回过头去,瞪着那个踢了他一脚的人。
那个人站在他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双漆黑的眸子仿佛能把世间万物都吸进去,隐隐透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
“是……蛇蝎毒王……慕寒……”
慕寒……慕寒……
云温婉默念着这名字,远山长慕,寒鸦声渡。
慕寒双手抱胸,俯视着那个男人,眉毛轻挑,一股子傲气,他似乎天生就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加上那双冰冷得足以让人冻结的眼眸,吓倒了不少人。
“毒螳螂,好久不见啊。”
那男人讪讪笑着,讨好一般地望了望云温婉,再凑到慕寒的身边去,一副丑恶的嘴脸展露无遗:“我这也是为了讨生活不得已。这云小姐,姿色也是不错,您就不必跟我这等小人抢这些胭脂俗粉了吧?”
慕寒的脸色一沉,脸色依旧挂着嗜血的笑,只是伸出手,掐住了那男人的脖子,还没等对方叫出声,他便利落地将对方的脖子掐断了。
那紫衣少女认出了云温婉,从人群中挤出来,冲出来抓着云温婉的衣袖,焦急地说道:“云将军他……被绑在里面……”说着,手指往一个阴暗处指去。
没想到里面还有一个小隔间,隔间里是一汪的池水,而云少铭就被绑在最里面,****着上身,双手被铁链禁锢着,下半身浸泡在水池里,披头散发,看起来很是狼狈。
“云将军!”
那少女只知道云少铭被关在这里面,没想到还被泡在水池里,****的上本身被刻着一道道鲜红的血痕,触目惊心。
这池水有一股很浓烈的臭味,刺进鼻孔,整个人感觉有些虚脱。
慕寒掏出一把匕首,在自己的手心隔出一道伤口,滴了几滴鲜血滴入水池中。不消一会儿,那水池的臭味渐渐淡去。末了,又反手握住匕首,将那匕首送了出去,那匕首直直地往云少铭射过去,切断了禁锢住云少铭的手的铁索。
那少女立马跳下池去,慢慢将云少铭扶了上来。
云少铭有些虚弱地靠在那少女的肩上,浑身湿漉漉的,一双藏在杂草一般乱的长发中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慕寒,眼里透着一股气愤和警惕,咬牙切齿地开口道:“你要是敢伤害表妹,我铲平了你的蛇庄。”
慕寒点头笑着,不以为然。上一次云少铭夜袭他蛇庄,他还没出手,云少铭便被蛇庄的机关打回去了。别说铲平蛇庄了,云少铭连蛇庄都进不去。
后来云温婉才知道,这男人被仇家追杀,潜逃到护国寺的时候,杀了方丈,伪装成方丈的样子,到处烧杀辱掠,无恶不作。而这护国寺的僧人,也大多被掉包了,于是那男人一死,整个护国寺的僧人比云温婉来的时候少了一半。
所幸的是,悟慧大师因为早年救过那男人一命,所以没被杀害,而是被软禁在一个偏远的角落里。
云温婉来到门前的时候,门是开着的。
她探了探脑袋,往里面望了望,屋子的陈设很是简单,只是一张床,一个桌子,一副木鱼罢了。
老人盘腿坐在床上,左手掐着念珠,右手敲打着木鱼,他闭着双眼,嘴里念念有词。
大概是在诵经吧。
云温婉便顿在了门外,不敢迈腿进去,深怕打扰了老人。
老人身上的袈裟早已失去了光彩,岁月在他的身上刻满了斑驳的痕迹,皱纹布满了整张脸,白色的胡子也垂到了胸前。
他却给人一种威严的感觉,让人不由得肃然起敬。
房间里只有老人诵经琐碎的声音和念珠相互碰撞的声音,充满着和谐的韵律,听起来却是不断地枯燥的重复。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老人放下了木鱼,缓缓睁开了双眼,看着站在门外,双手合十,虔诚地跟着他诵经的云温婉。
听见声音停止,云温婉也睁了眼,看着老人。
半晌,老人才开口说道:“你本不该存在这世上的……”
那声音空灵悠远,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一般,似乎是因为年长,似乎有些虚无缥缈。
云温婉愣了一下。
老人说的……是她的重生吗?
门外被夕阳的余晖染成一片酒红色,丝丝缕缕的霞红透过纸窗钻进来,打在老人的脸上,把老人的脸染得一片橙红。
他那一双沧桑的眼,似是看透红尘俗物一般,也将她看得透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