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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山中结伴到清流

破旧的桑坦纳中传出一连串叽哩咣当的声音,仿佛有人困在了里面正在向我求救一般。

刚从虎口中脱险,怎么遇到了狼窝,难道说真是今天走背字不成?现在一看到这种盒子状的东西我有些发毛。不到十几秒的时间,车身震荡得越发剧烈了,我在心里一阵嘀咕,要说就这样转头离开吧,好像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但非要让我凑上去的话,却是早就已经自顾不暇了。

就在我犹豫的片刻,砰地一声,车门被踹开了,两条纤细雪白的大长腿率先从副驾驶的位置上伸了出来,随后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赫然出现,粉色的运动鞋搭配着牛仔小热裤让两条暴露在外面的长腿更加凸显,看来这个女孩很懂得如何将自己的优点展示出来。她的上身则穿着一件粉红色的卡哇伊修身T恤,一头长发在胸前散落着。

我并非是没见过女生,要说在高中校园里也有着许多青春靓丽的身影,但在我看来,现在的这个女生实在是太有个性了,与我平时接触的穿着宽大校服、留着齐肩短发的女同学有着极大的不同,但当真让我具体说说有什么区别的时候,却又讲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很是耐看。

还没等我深入打量下去,桑塔纳里又是一阵剧烈摇晃,随即一个圆滚滚的胖子从驾驶室里挤了出来,看上去三十岁出头的年纪,穿着一身很是紧绷的西装,脑袋上梳着油光锃亮的大背头,刚从车里出来,就吵吵着喊到:“哎呦,我的小姑奶奶啊,我说让你再多试几次兴许车门就能打开了,你怎么还上脚踹了呦,这车可好不容易才借出来的,踹坏了的话我可是得赔钱的!”

胖子和女孩是什么关系?看起来还挺熟的啊,是父女?不对不对,年龄对不上,况且在两人的长相上来看这也是绝对不可能的,虽说这胖子长得还不算太磕碜,但要说能生出这么漂亮的女儿来,我是打死也不会相信的;是司机和乘客?可是他们在字里行间又显得是这么相熟……我几乎在心中排除了所有可能,难道说他们是男女朋友?早就听说大城市的单身老青年喜欢勾搭一些年轻漂亮的小姑娘,看来这回让我给遇上了!唉……怪不得总听人说好白菜都让那啥给啃了呢。

“你好,我叫唐轶珂,如果方便的话,想向你打听点路。”长腿美女一边对我说话,一边友好地伸出了一只素手。

原来这个女孩子叫轶珂,珂当玉讲,轶乃非凡,那么她的名字就是超凡脱俗的美玉了,看起来果然是名如其人!既然人家女孩子都主动打招呼了,我也赶紧从地上站起来,之前四脚撑地的样子实在是有损我光辉灿烂的形象。

拍拍手上的土,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和唐轶珂握了握,嘴中也含混地说道:“你好,我叫周天。”

虽说手中那种光滑细腻的感觉让人一阵陶醉,但我还是恰到好处地松开了,咱是受过高中教育的四有好青年,可不能让她们看去了笑话。

我用眼角瞥了瞥正在检查车门的胖子,庆幸他没有注意到我们这边的情况。万一他们要真是情侣的话,看见自己的女朋友和我这么一个帅气小青年把手拉在了一起,还不得冲过来和我拼命啊,虽说咱不怵他那身二百斤开外的大肥肉,但这种无妄之灾还是能免就免吧。

唐轶珂好像知道我在观察胖子,不禁掩嘴一笑:“那边的是小胖,正心疼自己的宝贝座驾呢,别管他。”

小胖?这个胖子的身材要能用小来形容的话,我岂不是都瘦没了!

听到唐轶珂对胖子的称呼,我更加坚定了自己之前的判断,心中不由得对人生升起一阵可悲可叹之感。

见到我不说话,她接着说道:“你知不知道清流村啊,我们想去那边办点事,但这大山里的路跟个迷宫似的,七拐八拐的还有不少岔道,我们迷路了。”

“我倒是知道清流村,而且就是在村里长大的,对那儿熟悉得很。”一听我这么说,唐轶珂脸上立刻就露出了欣喜的表情,雪白的皓齿在明媚的阳光下煞是美丽,但还没等她的笑容结束,我接着补充道:“我也是第一次走这条路,正找回村的路呢。”

就这样,我稀里糊涂地搭上了唐轶珂和胖子的车,三个人一道在山区公路里胡乱地转悠。

胖子似乎是个很健谈的人,一边驾驶着桑塔纳,一边侧过脸对我说道:“我就说这些个电子仪器一到关键时刻完全靠不住,咱们按着手机导航的地图可没少绕圈子啊,再听这玩意儿的瞎指挥,还不得开到黑了去!不过小老弟你也别担心,老话说的好,条条大路通罗马,咱就按照老祖宗传下来的办法,沿着现在这条路一直到罗马去!,不,开到山外去!

要我说啊,这相逢就是缘分,老弟你也别闷着了,赶紧聊上两句。我可听说你们清流村那可遍地都是古董啊,来给老哥讲讲。”

“遍地的是玉米棒子,哪可能有那么多古董啊。头些年确实听说有人在耕地的时候翻出来些瓶瓶罐罐,或者玉佩铜钱啥的,碰上了收老货的贩客给出大价钱买走了。大家伙听说这件事后也不种庄家了,整天都扛着锄头在自家的一亩三分地里刨来刨去的,有些人确实刨着刨着发了家,盖起了二层小洋楼。可是后来不知怎么的就来了一批博物馆的人,在我们那研究了有小半年的时间,不仅把能刨出老东西的田地给圈了起来,不让别人再进去,还把大伙之前找出来的好些个古董给没收了。”

我听到胖子的话越来越夸张,赶紧给他详细解释了一番,否则过一会,他再以为我家也藏着什么古董而非要看看,我可没地方淘弄去。

在我们说话的时候,唐轶珂就静静地坐在副驾驶上听着,什么也没有说,似乎在想着一些心事。

和胖子调侃几句,我的心情也好了许多,原本在大巴上紧绷的精神松懈下来之后,一股巨大的疲惫感顿时涌来。不行,还不能睡!

我有些懊悔自己之前光顾得逃命了,全然把报警的事情抛在了脑后,于是赶紧向前面的胖子问道:“小胖……哥,那个……我上车的地方是不是有一片开阔的草地啊,很大的那种。”

唐轶珂能直接称呼他为小胖,但我可就有些不好意思了,只能在“胖”字之后又加了个“哥”,以示尊重。

胖子哈哈一笑,说道:“小老弟,你肯定是累糊涂了,我们就是从遇到你的地方绕过来的,那里除了一片不大的树林外,可没有什么草地呦。”

唐轶珂也从座位上转过身子,对我点了点头,示意胖子说的没错。

这可就奇怪了,我明明在那片荒草地上跑了很久才脱离的浓雾啊,草地的范围绝对不会太小才对,我赶紧又追问道:“那你们看没看到山里的浓雾?”

“这么热的天气怎么会有雾气,更别提浓雾了,小老弟你之前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胖子收起了嬉皮笑脸,有些疑惑地问道。

“没,没什么。”听到胖子的回答,我渐渐沉默了下来,显得心事重重的样子。但唐轶珂她们也没有再追问什么,说到底大家只是萍水相逢罢了,就像我也没有问他们去清流村要做什么一样。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彼此都心照不宣。

因为今天的事情连我自己都没搞清楚,所以报警的事也被搁置了下来。

幸好手机在脱离雾境之后就已经恢复正常,我看了一眼电子时钟,已经快要下午两点了,七个小时的经历简直比我过去十九年还要丰富。吃过一些唐轶珂递过来的薯片,我便沉沉地睡去了。

再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渐渐没入了西边的山头,一大片火烧云看起来非常美丽壮观。

“太好了,咱们终于绕出来了,回去的时候高速路肯定通车了,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走这条破山道!”胖子的喊声适时地从车厢里响起。

我隔着主副驾驶的椅子像行进的方向望去,果然,一片开阔的平原出现在眼前。没有了高低起伏的山峰阻挡,所有的一切变得豁然开朗。

胖子的大皮鞋猛地一踩油门,桑塔纳轿车的铁壳一阵抖动,随即像一匹脱缰的野马般蹿了出去。这辆快散架的老古董竟然被他开出了赛车的味道,我真有些担心在半路就抛锚了。

不过,最后证明我的担心是有些多余的,车子虽然破,但也称得上老当益壮。在一弯月牙高高挂起的时候,我们终于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清流村。

车子停在了村口,我们三个费了好些力气才把车门打开,当然,唐轶珂对着车门踹出的那一脚,又引来了胖子一阵抱怨。

胖子点燃一根香烟,美美地吸上一口,“小老弟,青山虽在绿水虽流,但看来我们的缘分就到此为止了。”

唐轶珂白了他一眼,似是在埋怨他不会说话,随后俏生生地站在我面前,说道:“周天,我们还有事情要做,只能把你送到这了,你自己要多保重。”

在相互道别之后,胖子开着他的座驾扬尘而去,我也转身准备进村。

突然失去车灯的照射,村子里的土路显得异常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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