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入冰洞后,我有了神眼,但是也落下了后遗症。
什么后遗症?好象以前所有记忆不能连贯,都呈碎片化。也就是只有瞬间的记忆。
四眼妹也好不到哪儿去。自从买彩票中奖后,她就极度亢奋,晚上根本睡不着觉。
老妈在冰洞事件前,我印象中下初雪前,离开了这个城市。为了保住四眼妹的工作,又义无反顾地帮拉赞助去了。
我这个主角一病,剧组荒了半个月。我刚好,导演一点也讲人情就要求连夜赶拍,据说要赶上什么首映式。天天加班加点,快累死狗了,不,是累瘫狗了。我对盒饭需求量降低,对睡眠的要求增高。可恶的导演在人家还做梦的时候,就拎起我演戏。虽然我很生气,?但谁叫我是一只有敬业精神专业明星狗呢。对于大银幕的热爱,一点儿也不低于巧克力。我要努力,前提是不要再加什么掉入冰洞的狗血戏。
导演对狗是不需要讲人情的,当然对人也一样,按合约办事。也就是卖身契。签了的,被奴役。不签的,被抛弃。
被奴役比被抛弃好。花瓶妹、四眼妹和我经过冰洞事件,都意识到被奴役的好处。至少,剧组都给我们上了意外险,医疗费不用自付。而那个悲摧的盼盼,英勇献身艺术后,留医院查看,费用自理。
白雪飘飘,我在雪中围着花瓶妹追逐嬉怒。她穿着一身雪色的羽绒衣,带着白色绒帽,围着雪白的围巾,脚穿一双白色的小靴。大大的眼睛满意笑意,象极了我小时候看动画片的雪人。我穿着蓝色的宠物狗羽绒服,背着海绵宝宝黄色的小书包,吐着舌头,一副萌蠢的样子。
"旺财,往左边跑,慢一点,来个特写。”冯导隔空喊话。
我往左跑。
“旺财,位置往右一点。"
等我往右了,导演又喊:“往左,旺财!”
到底往哪呢?导演,能这样练狗么?
一场唯美的长镜头拍下来,我和花瓶妹被雪快要覆住了。"阿嚏!"花瓶妹毫无形象地把喷嚏打在我的狗脸上。我嫌恶地扭过头。看见她流出清鼻涕,不禁头朝天汪汪叫,花瓶妹那个形象太恶心了。不过,我也好不到哪儿去。因为我也感冒了,狗鼻里淌出清水。轻伤不下火线,否则违约了,吃亏的还是我。
眼睛再神,又能怎么样?我依旧是旺财,一只驯服的金毛犬。在老妈眼里,我只是一只萌蠢,那个每天因为恨铁不成钢被训的四眼妹才是她的姑娘。内外有别,轻重有别。我和花瓶妹带着感冒病毒,在雪中飚戏。这哪里是拍戏,纯粹是冰雪奇缘的现场版。
唯美度够了,冻死狗了。我在奇怪韩国冬天光腿出来的女生,不冷么,真是各领风骚数百年。拍完戏,四眼妹保守地把我包成粽子。她是极怕我生重病的,因为我是她的自动取款机。她当狗旺财时,我花钱养她。她成了四眼妹,倒变成了我养她。
我上辈子到底欠了她什么啊。我仰天汪汪,雪落在金色的毛上,在夜色下寂寞、空虚、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