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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贸易区

一路上遇上天灾人祸死一些人倒也正常,最终两个队伍还是抵达了贸易区。

所谓贸易区,其实也不过就是草原和森林交界处的一些商队搭起来的一片帐篷,每隔一段时间他们就来一次,逐年逐月就形成了固定的贸易区。一些商队也就留下来不走了,只派遣一部分人来回运输,这样也就免去了赶路的辛劳。

商队内部秩序严明,一般来说一个家族就是一个商队,本家族的人在权力核心位置,随着血缘关系的疏远,地位也逐渐下降。肥水不流外人田,像留在贸易区这样清闲又省事的美差事,自然由家族内部的人来做,而族长一家往往就留在了中原,只进行远程指挥。

贸易区附近人声鼎沸,许多队伍已经扎好了帐篷,赶路十分疲惫,但是大家脸上都带着喜悦,仿佛是在过节。各个部落的人聚在一起,间或穿插几个年轻爽朗的中原人,是贸易区的中原孩子禁不住寂寞跑来凑热闹的。大家聊得热火朝天,没有人在乎生意,他们赶路赶了太久,今天是用来放松的。半人高的小孩子在大人的腿间穿来穿去,嘴里叼着中原的零食特产,手里拿着贸易区买来的五彩风车,一面跑一面扭头看手里迎风旋转的风车。一队孩子跑过来,又一队孩子跑过去。撞得怀里抱有婴儿的年轻母亲站不稳脚跟,但人挤人也不至于摔倒,晃晃悠悠的,反而逗得宝宝咯咯直笑。

那些精力旺盛的孩子跑累了,就躺在附近的山坡上打滚。身边盛开的野菊旺盛生长,姿态野蛮,天上有大雁飞过,一声长鸣把天地都叫得辽阔了几分。

突然一个孩子站了起来,嘴里还叼着零食,指着远处含含糊糊得喊着什么,开心极了。其他孩子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原来是新的队伍到来了。

来的是鲁奇一行人,他们找好地方,把车上的物品卸下来,开始搭帐篷。鲁西却往熙熙攘攘的人群走过去。

“鲁西,不要一个人乱跑。”鲁奇制止道。

捋起袖子准备帮忙搭帐篷的哈尔灿被鲁西一把拉了过去。

“我让哈尔灿和我一起总可以了吧,我带他去熟悉熟悉中原人的样子。”

鲁西也不等鲁奇的回答,直接拉着哈尔灿跑开了。

鲁奇只好在身后冲他们喊道:“见到纳嚓部落的人告诉我!”

“喂,你不是要带我去参观这里吧?”哈尔灿问。

“当然不是。”鲁西松开哈尔灿,但是眼睛并没有看过来,不知道在看向哪里,嘴角还带着甜甜的笑。

“你是自己想玩吧?”

“可以这么说。”鲁西依然笑着。

哈尔灿停下脚步:“那你自己去好了,我要回去帮忙了。”

鲁西突然又拽住了哈尔灿,脸上的笑容也不见了:“不行,那样父亲会把我抓回去。”

“可是我不去帮忙的话……”

鲁西突然明白了什么,笑着说:“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没饭吃的!”

鲁西拉着哈尔灿穿过了拥挤的人群,经过躺满了孩子的山坡,直接进入了贸易区。

“是没羞没臊的铂尔曼姐姐!”山坡上的孩子们看到鲁西过来,一个接一个地喊了起来。鲁西狠狠地瞪着他们,脚下却没有停下来。单纯的孩子嘴里说出来这种话,着实让哈尔灿吃了一惊!

“喂……”

哈尔灿刚一开口就被鲁西打断了:“闭嘴!”

鲁西把哈尔灿领进了一家中原餐馆,然后给他点了几个素菜就出去了。她告诉餐馆老板,她会在晚上打烊前把哈尔灿领走。

哈尔灿百无聊赖地待到了太阳下山,餐馆里地人也越来越少。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餐馆里除了擦拭桌子清扫地板的店小二和嗒嗒拨动算盘的记账先生,再没有其他人了。鲁西终于来了,脸上的红从腮部一直红到了耳根子,她的兴致似乎也高涨了不少。她带着哈尔灿往回走。

山坡上没有小孩子乱喊乱叫了,营地却还十分热闹。鲁西问他要不要买些东西,哈尔灿拒绝了,鲁西在路边摊买了一个风车在手挥来挥去。

“这是纸做的,我们这里没有,中原才有。”

“纸是什么?”

“纸是中原人用来写字的。”

“我们都用兽皮和布料。”

“没错,但是兽皮和布做不了风车。只有纸可以做风车,只有中原人可以做风车。”

鲁西举着风车往前跑了起来,像白天的孩子一样,跑出了人群,躺在了草地上。她看着手里转起来哗哗作响的风车,又看到天上繁密的星空,脸上一副满足的样子。

哈尔灿也躺下来望着星空。中原?他并不感兴趣,他看着天上的星星,想起来那天晚上哈德萝告诉他最喜欢正中央最亮的那几颗星星。但是他现在望着这片星空,却怎么也找不到那几颗明闪闪的星星,就好像他再也找不到哈德萝一样。

鲁西扭过头来看着哈尔灿,开始笑了起来。哈尔灿不知道她在笑什么,他在想念哈德萝,他并不想笑,但是还是应和着笑了。鲁西翻身压在哈尔灿身上,把风车插在他耳朵旁边的土里。

哈尔灿愣住了,怔怔地看着坐在他身上的鲁西,鲁西也看着他,他能听到耳朵边哗哗的响声。突然鲁西俯下身来亲在了哈尔灿的脸上,迟迟不肯起来。哈尔灿忙推她起来。鲁西挣扎不过,只好翻身又躺在了旁边。她转过头来看着哈尔灿又哈哈笑了起来。

又突然不笑了,鲁西站起身往自己的营地走去。哈尔灿头里乱糟糟的。

回去之后鲁奇问他们有没有见到纳嚓部落的人,他们摇头。鲁西直接躺在了自己的位置,背对着他们,不发一言。鲁奇招呼哈尔灿坐下来一同喝酒。

哈尔灿喝了一杯、两杯,到第三杯的时候喝不下了,他晕乎乎的,直接栽倒在了地上。他听见鲁奇在嘲笑他的酒量,他的余光看到鲁西一动不动的背影,他还看到圆形的账篷顶开始旋转。他的手抓得紧紧的,然后又松开了。

哈尔灿陷入了沉睡。

鲁奇还在旁边不停地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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