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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斗法

我就差点张口咬那手一口了,才发现原来是小姥爷正坐在我身边,一边捂住我,一边还冲着我打了一个嘘声的手势。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赶紧紧张的盯着那个摇头晃脑慢慢走过来的纸人。那纸人是用黄表纸剪成的,头上被点了一抹朱砂,手里握着的却是一根真的银针。纸人每走三步停一下,点点头继续向前走。

小姥爷用最低的声音告诉我,你小子看好了,这是有人来捣乱了,姥爷我给你秀一秀手段,你可学着点。

说完,小姥爷便从怀中掏出一张灵符、一个大钱,然后把那张符攒成了小球,塞进大钱的钱孔,轻声念着咒语:“山不动,万物不动,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压顶不动!”说完便将大钱朝黄色纸人扔了过去。说来也神,那大钱竟然直接掉到了纸人的背上。纸人背着大钱摇摇晃晃原地打了个转,似乎承受不住重量,一下就跪在了地上。小姥爷抓紧时机,深出左手食指和中指,又轻声说道:“压!”果然,那纸人一下子便被大钱死死压躺在了地上,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

过了大概十多秒,轰的一下,纸人酿起一团火焰,化成灰烬了。小姥爷轻笑道:“看你还有什么本事!”

然而事情还没完,纸人自燃后,我就听见草房屋顶传来了一阵阵嘶嘶声。我赶紧从一白的包里取出手电,向上一照,发现竟然是一根油黑油黑腕子粗的大蛇,正吊在横梁上冲着我们涂着信子。我吓的一个侧滚翻到了地上,准备叫醒一白和大炮。

不过小姥爷却并不在意,而且示意我不要叫醒他们。他轻轻对我说,你去东屋让蝴蝶给我两样东西……我一听,你这老头出的什么主意,人家那屋都是女人,我大半夜闯进去算个什么。再说了,一看花前辈也是个狠角色,我这黄降真还没解,若惹恼了她再给我种个红降真可咋办。

小姥爷说:“让你去,你就去,再不去一会我给你种个‘彩虹降真’!”没办法,就算我意志在坚定,架不住小老头逼我,我只能轻声穿过外屋,潜进东屋。

一进东屋,我刚伸进脑袋,就感觉脖子突然凉凉的,一扭头,发现花木木正把一把匕首架在了我的脖子上。花木木一看是我,赶紧收回匕首,轻声说道:“你怎么不睡觉啊,今晚上不太平!”我摸了摸脖子,向花木木做了个大拇指的手势,她便笑了。

这才发现,花蝴蝶和花木木都没睡,显然也意识到了,屋外有人在和我们作对。

不过,我猜测,如果真是想致我们于死地,外面的人完全可以放火,既然没有,那来人就是有别的目的。

花蝴蝶显然知道我来的目的,径直递给我叠好的两张黄纸,我刚要走,她又叫住我,狡黠的笑了,然后又塞给我两张黄纸。我赶紧原路返回,发现那黑蛇仍吐着信子向小姥爷示威。

小姥爷赶紧接过四张黄纸,给每张黄纸都点上朱砂,再合掌念了几句以前没听过的经文,大概有“天地无极,万物幻化”等词句,反正一眨眼的功夫,四张扁扁的黄纸竟然撑了起来,出现了蝎子、蜈蚣、蜘蛛、蟾蜍四种形象。

这四个家伙好像看到黑蛇就发了火,一股脑地沿着墙壁和木柱就冲了上去,很快眼前就出现了只有故事里才有的五毒大战的景象。和故事不同的是,本是各自为战的五毒今天变成了四打一,那条黑蛇顾东却顾不了西,没出十个回合转头就跑。可那四个家伙根本就没想放过它,蜈蚣爬的飞快,直接在前面拦住了它去路。于是双方又混战在一起,不过这回黑蛇跑不动了,只三五个回合就化成了一道黑烟不见了,而其它四毒也像瞬间失去了魂魄,直接从房顶上掉了下来。

与此同时,我听见草屋的外边忽然传来了一声呻吟,就像有个人正快速奔跑,猛然被别人绊倒来了个狗抢屎一般。

我对小姥爷轻声说:“怎么样,你觉得对方还会出什么招,用不用我再去东屋借东西?”

小姥爷笑了,说道:“他不会再出招了。刚才这条黑蛇是他用自己的头发幻化出来的,准备和我背水一战。现在黑蛇被雾化了,他自己也受了伤,该知道不是我对手了!”

果然,停顿了一下,外边传来了一个男声:“在下认输了,深夜打扰,请师太原谅!”

东屋的花蝴蝶也开口了:“本以为是个毛贼,不想却是个心术不正的术士。小子,同是修道之人,劝你几句,切莫用这些方术伤天欺人,小心遭到天谴!另外,谁告诉你穿着道袍的人就是师太啊?”

那人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前辈教训的是,不过在下前来叨扰也是身不由己。我的同伴白天出于好奇,自作主张,潜入宝地,结果被您的弟子打中了飞镖,现在全身疼痛,已不能行动,还请前辈赐给解药!”

没想到,木木的飞镖不但打得准,原来还是特制的毒镖。

花蝴蝶斥责到:“出于好奇?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半个月来你们已经数次登堂入室了,这次也算是给你们个教训,倘若还有下次,我决不轻饶。”

那人连连称是后,花蝴蝶才让木木给他解药,于是我便陪着木木走出门口,看见不远处一个人正扶着一棵小松树站着。

可令我俩都没想到的是,等木木将解药抛了过去的时候,那人竟然劈手扔回了一个飞镖。我见已躲闪不及,一个侧身将背部迎着飞镖站到了木木的前面。

我都已经闭上了眼,但等了好久也没感觉到背部疼痛。木木缓过神来,也紧张的查看我的后背,不过并没有找到飞镖。过了好一会,我们才发现,一只小黄皮子正躺在地上抽搐着。木木尖叫着蹲下身,抱起那黄皮子眼泪直流,大声呼喊着:“黄黄,黄黄,你睁开眼睛啊!”可是那只飞镖正打在小黄鼠狼的胸部,没到一分钟,黄皮子就不动了。

听见喊叫,小姥爷和花蝴蝶匆匆赶了出来,大炮和眼镜也终于醒了,站在门口呆呆地傻看着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那个扔飞镖的人早就趁乱溜进松林里不见了。

无眠的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早早地起了床,看见花蝴蝶正准备早饭,我问木木去哪了,她叹了口气,指了指溪边。我和大炮、眼镜三人迈步向西,过了小溪看见一片野蔷薇丛,木木正蹲在那里,面前有一个小小的土丘。

我感觉有些难过,更多的是愧疚。轻轻走过去,我对着木木的背影沙哑地说了句对不起,木木转过身,站起来,流着眼泪笑了,她说:“怎么能怪你呢?你们都是想保护我的,怪只能怪那个卑鄙的人!”

说实话,那一刻我真想把眼前的姑娘搂在怀中,或者我自己立刻变成一只小黄皮子……但是我没动,右手不自然地摸了摸左手的伤口。

吃过早饭,花蝴蝶轻而易举地为我和一白解了黄降真,等到第三天我们准备下山前往西大天的时候,一白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了,而我伤口上的黄毛也褪净了,只留下暗紫色的伤口印痕,我知道,那就是黑降真!

第二天解完降真,小姥爷对我们说,放我们一天假,让我们随着木木在这山里随便转转。我也很识趣,知道实际上是小老头想和花蝴蝶多呆一会,所以便带着大炮和一白随着木木出了门。一路上大炮和眼镜不断埋怨我,怪我在斗法的时候没叫醒他们,没看到热闹。我怕木木由此又想起小黄皮子,所以赶紧转移话题,说要看看木木如何训鹰。

疯玩了一天我才知道,原来,木木和婆婆共计养了一只山鹰,三只小黄皮子,十只松鼠。山鹰用来报信和帮助捕猎,小黄皮子用来预警,松鼠则帮她们提供干粮,那石岩洞里的各类干果原来大部分都是松鼠的收获果实。

木木带着我们钻暗洞,赏钟乳,下铁套,捉兔子,还把我们领到了一大片龙葵草聚生地。这龙葵果我们三个都吃过,但一般村外也就是稀稀拉拉长着几株,没吃几个就没了,没想到这一处就有上百颗龙葵草,我们三个像是乡巴佬进了城,一把一把地吃着浆果,直到嘴唇被染成了紫色,牙齿有点发麻了才依依不舍地往回走。

晚上回了家,小老头难得有了兴致,用做叫花鸡的方法做了一只山鸡,又烧了一锅菌丝汤。几个人胡吃海喝,连吹带扯到深夜,才各回各屋睡了觉。

第三天一大早,小姥爷我们一行四人收拾得当就下了山。木木和婆婆一直送我们到胡黄庙才停住脚,木木在和我道别的时候将她那把贴身的匕首送给了我,还轻声对我说了句毫无由头的话:“照顾好你小姥爷!”

就这样三步一回头,我们离胡黄庙越来越远。看着阴郁的天,我忽然觉得失落无比,暗自思忖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

李一白看我魂不守舍的样子轻轻笑了,出口念到:

“谁说豪侠无冷暖,

也愿封刀己控身。

风雪侵门化狸子,

伴君柴暖不出门。”

郑大炮大叫着说:“嗨,今天眼镜的打油诗我还真听明白了,虽说写的还行,不过对象不合适?”

李一白问他为什么。大炮接着说:“首先,老萧他算什么豪侠啊?见着哪个姑娘他不都是腿软?再说了,人家木木抱的是小黄皮子,你看老萧这一米八的大个,你见过哪个姑娘没事抱个大狼狗?剥了皮子倒正好是一张狗皮,当坐垫还行。”

我懒得搭理他们,急走几步,追上小姥爷,摸着手腕的狐狸牙,问他为什么燕山道徒要带这个狐齿符,可小姥爷木着脸自顾自的向前走,我一连问了三遍,他才缓过神来,感情都走了好几个小时了,他还沉浸在和花蝴蝶依依惜别呢!

小姥爷有点不好意思,红着脸,对我说:“因为燕山道不留道谱不留传,具体原因现在谁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我可以把我师父告诉我的故事讲给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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