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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花事

我的屋子里养着几盆花草。它们是步步高、平安树、蝴蝶兰、君子兰,还有文竹、水竹,我把它们请到我家里来的时候,它们个个都长得精神饱满,神清气爽,叶是翠生生,花是艳晶晶。我们一家都十分珍爱,下了班回家首先是看看这些花儿们,浇浇这个,剪剪那个。

先说说那盆步步高,当初看上他主要是因为名字。谁不想图个吉利呢?他嘛,要说长相实在貌不惊人,浑身长满了尖锐的叶片,活像古装戏里武将的行头,背上插满了三角旗,手里举着宝剑或朝天戟,器宇轩昂、杀气腾腾。我把他安排在门口假想他就是门神秦琼秦叔宝,为我看家护院,让我们平平安安。

当初平安树刚进家门时活似一个阳光男孩,笔直干净,青枝绿叶。尤其那叶片绿得发亮,像涂上了一层层阳光。可好景不长,几天之后,大把的叶子纷纷落掉了。我心疼得要死,又是浇水,又是施肥,可人家毫不领情,叶子还是一片片地落下来,整个树蔫蔫的,叶子焦巴巴的。完全没了翩翩少年的那一股子帅气,变成了一个中年男子的模样:整个树冠顶端的叶子稀稀拉拉,像是中年脱发不得不靠“地方支持中央”。每次我给他浇水都默默地念叨:“求求你了,长精神点吧!”可他毫不领情,总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儿好像我欠他800块钱似的。

现在,我在写这篇文章的时候他还是那副蔫样儿,挎着身子好像挨了老婆训的居家男人。

都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对应到植物上应该是易蔫的花草有肥吃,蝴蝶兰进家门的时候,耸立着苗条的身子,细长的茎干上开满了花朵。我小心翼翼地把她抱进了书房,我希望她那高贵的气质为我的书房增色添光。

一天对花忽发奇想:植物开花犹如女人生孩子,能量耗费大。得大补,一天几次给她浇水松土。可是不几天,那些花朵纷纷离枝,最后高挑艳丽的蝴蝶兰只给我留下了一根光杆儿作纪念。

他们对我辛勤劳动没有任何回报,但我并不怎么关心的文竹却出落得异常清秀。当初到花房买花的时候,它是花房老板做人情送的。不花钱的东西人是不会心疼的,我常常忘了给它浇水。我把它撂到背阴的窗台上,天天给这个洒洒水给那个剪剪枝,独独忘了它。谁想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终于有一天我发现不起眼的文竹已经长得青枝绿叶,透着无比的灵动。就像邻居家的小男孩,小时候猴头猴脑毫不打眼,等有一天你忽然发现他已经长大了成了一个俊朗的小伙子。我多少觉得有些对不住他,如今这盆文竹已经升迁到我的书桌上了。

现在,再来说说我的那盆君子兰,我敢打赌,这是世界上最名副其实的花了。你看他的叶子左右对称中规中矩,就像《论语》中所说的“从心所欲不逾矩”,当然人家就是花中的君子啦。

这就是我的植物世界,我当然是园丁,每天我和他们都交流交流,唠叨几句闲话,就像细心的母亲叮咛孩子:都给我好好地长啊,不许偷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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